汀安说完,匆匆离去。 舒瑾玄却担心她太过辛劳,劝道:“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 “这桩案子不能一直拖下去,越早翻案越好。” 花如锦回道。 毕竟张家有贺诗音在背后出谋划策,若是留给她们太多谋划的时间,怕是再难扭转乾坤了。 舒瑾玄思忖了片刻,才颔首道:“我陪你一道去县衙。” “行。” 花如锦心里虽是不愿他整日跟在自己身边,可他总是这般无微不至,处处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实在寻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推拒他的好意。 重新坐上马车,两人一道往着江安县县衙行去。 ...... 驿馆后院的厢房里,贺诗音刚刚梳妆完毕,正悠闲的享用着女使备来的饭菜。 想着已过半日,她漫不经心的问女使:“叶公子今日去了何处?” 女使缓缓答道:“听说今日排了一整日的堂审,叶公子一直在县衙处理公事。” 贺诗音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些事情,忽然蹙了蹙眉:“花家那位小姐呢?” “大早上就陪李家的婢女去了县狱,想是探监去了。” 女使迟疑了下:“方才奴婢瞧着她随舒家二公子一道回了驿馆,可没做停留又赶往县衙去了。” “舒家二公子?” 想到此人,贺诗音不觉冷笑了声:“倒真是个情种,她这表妹都做了窦家的寡妇还对她不离不弃的,这样的人天底下还真是少见。” 可转头想到他们去了县衙,眉色不由得一紧:“他们去县衙怕不是要为李家那位公子翻案。” “这事想来她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女使阴恻恻的笑道:“做死了的局,总不至于张家那位小姐忤逆母亲自己跑到公堂上去说是她自己勾引了李公子。” “还是小心些为妙,毕竟拿了孙员外两千两银子。” 贺诗音握着筷子,目色微微顿了顿:“正好今日将这桩案子彻底的了断,明日你随我去一趟寺庙。” “小姐真是到了哪里都不会忘记去寺庙祈愿。” 女使笑着打趣道:“恐怕天底下都找不到第二个比小姐拜菩萨更勤的人了,菩萨不保佑小姐还会保佑谁。” “多嘴。” 贺诗音不满的撇了撇嘴:“这种事可不能拿来打趣。” “是。” 女使顿时严肃下来:“小姐快些用完饭,奴婢陪你去县衙瞧瞧这场热闹,奴婢也想看看花家小姐究竟有何本事能从你手中翻案。” 贺诗音默着并未答话,渐渐陷入了沉思中。 ...... 江安县县衙里,叶成帏刚处理完一桩案子,抬头看了眼公堂外哄闹的人群,小声问县丞唐浩然:“今日还有几堂堂审?” 唐浩然瞧了瞧簿子,经不住打了个哈欠:“再有三桩就能结束了。” 可话音刚落,就见汀安兴匆匆的跑了进来。 叶成帏与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刻心领神会,朝唐浩然吩咐道:“在后面加一桩,提审前将一应人员带到。” “大人,你今日已经连续审了十几桩案子,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可别累坏了身子。” 唐浩然一脸苦意。 即便他不觉得累,自己和手底下的差役小吏们也受不住呀。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今日若不审完,下一次堂审就得排到下旬去了。” 叶成帏目光清冷的瞥了眼他:“莫非县丞大人想要陪着本县在公堂上欢度中秋?” “不敢,不敢。” 唐浩然立刻低下头去:“一切听从大人差遣。” 叶成帏未在理睬他,继续唤人准备接下来的堂审。 江安县近来频频发生的怪事他心中尚无一点眉目,若不早些审理完积压的案子,到得中秋之日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孩童幼女被拉去活生生的献祭。 ...... 花如锦和舒瑾玄到得县衙附近,瞧着四处围满了人,盘算着时间,想来今日案子不少,直接寻了处茶楼,在二楼要了个靠窗的雅座,与儒雅表哥落座下来,一边品茶一边静候着张家、李家的人被传唤。 一直等到临近傍晚时,终于看见李家、张家的马车相继停在了县衙门前。 花如锦这次事先付了茶钱,和儒雅表哥一道下了茶楼,走到县衙门口时,正见柳氏和翠翠四处张望。 旁边的李员外铁着一张脸,视线一直盯着脚下,不敢与人有半点接触。 “柳大娘子,翠翠。” 花如锦朝着主仆二人轻喊了声,两人回过头来顿时面露欣喜。 “花小姐,这次就拜托你了,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我儿子。” 柳氏双手颤抖着紧拉住她,余光不停打量身边的李员外。 李员外如今只觉得无颜见人,可为了儿子的生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与花如锦正面相对着嘱托道:“有劳花小姐了。” “大娘子和员外放心。” 花如锦回了句,定眼四看,并未瞧见贺诗音,唯有张家大娘子领着两名女使站在不远处正用仇视的眼神瞪着这边。 “看来这贺小姐果然是胸有成竹,料定我无法翻案。” 花如锦暗自嘀咕了句。 如此可就轻松多了。 深吸了口气,便听到里间衙役高声喊道:“带人犯李童。” 不多时,那一心求死的李家公子被人押解着缓步迈入了公堂。
第96章 挖坑 花如锦陪着李童一道进入堂中,看了眼堂上端坐着的叶成帏,想到他昨夜区别对待自家表哥,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叶成帏注视着这妮子脸色渐冷,猜到她定是因为舒家公子的事来了气,可仔细想想,自己办得并无不妥之处。 横竖那舒二公子是她表哥,与自己却非亲非故的。 犯不着受了他的埋汰还得舔着脸去讨好人家。 想到此处,他神色一转,重重一记惊堂木拍在伏案上,肃声开口道:“人犯李童,你对门张家谭氏告你奸淫民女,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李童刚抬头瞥了眼身旁的花如锦,叶成帏又一记惊堂木再次敲响:“本县问你话,你何故看他人眼色?” “回禀大人,草民认罪。” 李童被两记惊堂木敲得险些慌了神。 稳了稳心神,连忙照着花如锦今晨的交代,一字不差的回道: “草民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糊涂事,如今念及犯下的罪孽悔不当初,恳请大人看在草民一时偶犯的份上宽恕草民,草民定当痛改前非。” 言语间并没有半点要推脱罪责的意思,反而是认罪态度极为诚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时偶犯?” 叶成帏微微一怔。 不动声色的浅笑着看了眼花如锦。 这妮子看来是没少研究自己赠与她的《大业律》。 按照大业律法,奸淫罪分为惯犯和初犯。 若是初犯,认罪态度良好可从宽处理。 他欣慰的点了点头:“听说你与那张家小姐有些情愫,人非圣贤,一时糊涂犯下错事也是情有可原,如今又肯幡然悔悟决意痛改前非,倒也罪不至死,本县......” 正欲宣判,那张家大娘子立刻跪倒在地,指着李童勃然大怒道:“你这淫徒,休要耍赖,你来我家与我女儿私通了都快两年,奸淫我女儿少说也有几十次了,你竟厚颜无耻的敢说自己是初犯?” 听到这里,花如锦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强忍着笑背过身去,赶紧捂住了嘴。 周围也是一片哗然。 叶成帏听得又是一怔。 瞬间反应过来花家小姐埋得坑竟在此处。 连续几声惊堂木重重拍在伏案上:“你这妇人实在荒唐,李童与你家女儿都来往近两年了,如何说是强奸?” 一旁的唐浩然听得本是昏昏欲睡,闻听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大瓜从天而降,神情顿时大振:“你这刁妇,竟敢信口雌黄,欺瞒我家大人,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张大娘子神情一愣,整个人懵了好一阵,这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算计了。 真是祸从口出啊。 没了法子,她直接躺倒在地,撒泼打滚的喊冤道:“大人,民妇冤枉啊,是这姓李的浪荡子一直想霸占我女儿,我家势单力薄,唯有出此下策保全我女儿名声啊。” 话音刚落,便听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从背后传来:“事到如今,母亲何必再咄咄逼人冤枉好人。” 花如锦闻声望去,见是张家小姐径直走了进来。 “多谢了。” 她先是走到花如锦身边道了声谢,随后才跪到堂中,如实禀道:“都是民女失德,不关李家公子的事,还请大人责罚。” “不,这并非张小姐的问题,是草民,是草民,大人若要责罚就罚草民。” 李童拦住张家小姐,据理力争道。 叶成帏看得有些头疼。 平生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这般抢着承认奸淫罪的。 这番下来,也算是彻底看清了面前这对伉俪是硬生生的被人给拆散了。 默默的瞥了眼堂下站着的花如锦,想着自己曾经与她的亲事,一时间深有所感。 放缓了语调,他再次面向张家大娘子,柔声道:“谭氏,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谭氏咬紧牙关,却闭口不言。 张莲将头重重磕在了地上:“还求母亲成全,女儿今生不求富贵,宁做穷妻也不为贵妾,只愿求李郎一片真心,他若生我便生,他若赴死我绝不独活。” “你这臭丫头。” 谭氏无可奈何,只得将事情前因后果如实道了出来。 听完妇人的讲述,连唐浩然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刁妇,怎能为了一己之私毁自己女儿名节,谋害他人性命?” “民妇知罪。” 谭氏怯怯懦懦的回道:“还请大人责罚。” 叶成帏对这种事早已不陌生,眼前正有活生生的例子。 反倒是如今要给众人一个圆满的交代,既不能坏了规矩又不能辜负了良人。 想了想,他才开口言道:“李童,张莲,念在你们通奸一事事出有因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今日各受五十大板以儆效尤,你们二人可有怨言?” “民女叩谢大人开恩。” “草民谢过大人。” 二人诚心答谢之后,李童又恳求道:“此事皆因草民而起,还请大人念在她一介弱女子的份上,准允草民代替受罚。” “准。” 叶成帏打心底里敬佩这样有担当的儿郎,随即对汀安示意道:“你亲自监刑。” 汀安心领神会的领着李童正要出门,张莲却将人拦了下来:“李郎。” “不碍事,也就一顿子板子而已。” 李童笑着安抚了句,便跟着走出了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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