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官员那么吓了一场,明天自然要奏请祁无涯登基。 祁无涯也是这么想,但他并没得意忘形,目光深沉道:“太子还在。还需要点时间。” 果然。 第二天早朝。 大将军霍定远就率官员请祁无涯登基。 祁无涯推辞不受:“太子还在,吾等应该全力为太子治病。” 其实,给太子治病的人不知凡凡,但太子始终没有好转。 因他不喜喝药,还逐渐有了暴/力倾向,打伤了不少前去治病的御医,还有民间大夫。 现在是没多少人敢去太子府了。 “太子痴傻已成定局,恐非人力可改,眼下北祁内忧外患,急需殿下主持大局。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早日登基。” 说这话的是大理寺卿于慎之。 他是人如其名的谨慎,从不参与皇子间的争夺,但近来在关键时刻为祁无涯说话,现在,俨然是他这一党了。 祁无涯还是推辞:“于大人为北祁的心,吾是明白的。但太子是先皇所立,孝悌为先,吾不敢有一点不敬。” 众官员:“……” 虚伪啊!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昨日大开杀戒的人不是他。 说他在乎名声吧,他私募亲兵,在宫内大肆屠/杀。 说他不在乎名声吧,他们请他登基,他又摆出了恭敬孝悌的派头。 他们是真看不懂这个未来的北祁新帝了。 长公主说他虚伪至极,心思深沉,果真如此。 “九殿下,您有孝悌之心,先皇泉下有知,自然欣慰。但先皇临终前,最是记挂北祁,殿下登基,稳定朝政,才是真的大孝啊!” 说这话的是刚刚被封御史大夫的陶华。 他是前御史大夫马廷的下属,一直被压制,如今靠着祁无涯升上来,自然为他说话。 他也有那个能力,一说话,便说到了关键点上。 附和声阵阵: “陶大人说的在理。” “还请殿下三思,明晰大孝的真义。” “请殿下择吉时登基,稳定朝政民心。” …… 他们呼啦啦都跪了下去。 可见心还是很诚的。 但祁无涯还是没同意。 他坚持给太子治病,并把照顾太子的重任交给了霍定远。 霍定远下了朝,便去了太子府。 太子是真的傻了。 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着单薄的里衣跟侍女们追逐打闹。 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哪怕傻了,还是知道如何享乐的。 他追着侍女乱来。 也不会怜香惜玉。 折腾完一个,又去抓另一个。 整个太子府乌烟瘴气,就像个烟花之地。 霍定远看了半晌,忽然明白了祁无涯的用意:他哪里是孝悌之心?他是容不下太子。哪怕他是个傻子。 所以,要想他同意登基,那太子必不可留。 太子是长公主最爱的弟弟、最在乎的人。 他跟长公主有杀子之仇。 祁无涯安排他照顾太子。 答案很明了——祁无涯要他杀了太子。 那么,他是杀还是不杀? 霍定远看着快活傻笑的太子,应该上前阻止,应该提醒他天寒加衣,应该呵责照顾的下人,应应该劝诫他不可为女色所伤…… 他是臣子,应该做的事很多。 但他什么都没做。 他转过身,看着暗沉沉的天空,喃喃着叹了一句:“那梅花酒是个好东西啊。” * 北祁皇宫 泰安殿 祁无涯照旧处理奏折。 现在奏折内容清一色全是请他登基。 他看的无趣,便丢一旁,不想看了。 韩陌帮忙整理,捡起奏折,堆放在桌案上。 想了会,还是问了:“殿下要效仿祁太祖,三辞帝位吗?” 祁无涯摇头:“吾可没那个闲心。” 韩陌不解:“那为何一再推脱?” 祁无涯视他为心腹,便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吾在等太子死。” 韩陌皱眉:“太子这般,比死更好。若是太子出事,殿下又该被怀疑了。” 他现在不再喊九爷了。 毕竟快要登基为帝的人,称呼得改一改了。 “属下知殿下不在乎名声那些缥缈的东西,但大贺皇帝都开始顾虑名声了,想来也是那位影响的。那位纯善——” 他提到了桑烟,想着借她的由头,劝祁无涯顾惜名声。 祁无涯想到桑烟,确实有一瞬的犹豫,但还是说:“太子必须死。还必须死在霍定远手里。” 他说到这里,眼眸灼灼盯着他,提醒一句:“你且好好想想其中缘由。” 韩陌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得了提醒,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霍定远手握五万霍家军,他嫡长子霍燃还在边疆执掌兵权,霍家势大,自然会引起君王忌惮。 但霍定远杀了太子的话,便有了一个软肋。 当然,这个软肋并不能束缚住霍家这只猛兽。 却意味着他向天家献上了的忠诚。 祁无涯需要知道霍定远的忠诚跟可控性。 这样他既可除去太子、报仇雪恨,又能降服这只猛虎,可以说一箭双雕。 韩陌想通一切,忍不住问:“那霍大将军会杀了太子吗?” 祁无涯并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笑。
第254章 预感 那笑容高深莫测。 韩陌一时看不明白。 “不急。等着吧。” 祁无涯这么说,韩陌便耐心等着了。 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三天后的晚上 北祁太子祁光烈马上风,死在了两个侍女身上。 年仅二十四岁。 他死后,祁无涯“伤心至极”,罢朝三日,以皇帝礼厚葬。 后择吉日登基称帝。 消息传到荣野这里时,他正在接待全州派来的信使。 信使出身暗卫队。 他叫原棠,是个身形如鹤的年轻人。 他这次送来的是一幅女子肖像。 “此女叫何红昭,医毒双绝,奈何医心不正,为九皇子祁无涯所用,曾对皇上下/毒,差点损伤皇上的子嗣缘,后在全州下/毒,致使全州百姓亡者近千,罪大恶极。皇上厌恨之,几次击杀不得,现可能流窜北祁,请荣帅派人除之。” 原棠面色郑重,说明情况。 荣野看着画像,听了原棠的话,便叫了杨澈等五人过来。 杨澈他们之前去了北祁散播流言,对北祁情况还算熟悉。 于是,荣野就把这次任务分给了他们:“此乃大贺叛徒,效忠北祁,仗着毒术,屡造罪孽,你等潜入北祁,秘密寻之除之。” 杨澈等五人默契应道:“是。” 他们拿了画像,就离开了大帐。 荣野又把近日打听到的北祁政局消息写成密函,交给了原棠:“北祁政局大变,此密函需尽快传到皇上手中。” 原棠低头应道:“荣帅放心,属下明白。” 他躬身一拜,就要走。 “等下——” 荣野拦住他,心里计算着时间,分析道:“这几次全州来信,途中都遇到了或大或小的危险,耽误了很多时间,说明驿站之途被北祁的人盯上了。你这么单枪匹马回去,定然也是危险。这样吧。本帅派一队兵马暗中保护。也趁机肃清北祁的敌寇,保日后驿站之途都能顺遂。” “多谢荣帅。” 原棠在军营休整一夜,第二日,便骑马回程。 他在半路知道了皇帝离开全州的消息,便改了官道,追赶皇帝的行程。 * 大贺皇帝的车队一直往都城的方向去。 一晃就十几天过去了。 桑烟坐了十几天的马车,颠得屁股受不了。 贺赢怜惜她的身体,便停下来,特意花两天时间,改建了马车,极大程度上扩大了马车的面积。 总之,弄得马车像个巨大的、移动的床。 他还在马车内铺了好几层柔软的羊毛地毯。 减震效果极好。 她躺上面,都能睡觉了。 午后阳光和煦。 也实在是个午睡的好时候。 桑烟睡着了。 但做了个噩梦。 梦里是很久不曾见过的祁无涯。 他那双泛着恶意和偏执的眼神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你逃不了的。” “桑烟,我跟你说过,贺赢斗不过我。” 他提着她的衣领,邪肆的声音喷洒在她耳边。 无孔不入。 “不……不要!” “祁无涯,滚开……” 贺赢睡在桑烟身边。 他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她醒了。 结果,刚睁开眼,就听到了那令他厌恶至极的三个字。 “阿烟——” 他看着呓语的人——她躺在他身侧,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仿佛陷入了什么痛苦难熬的梦魇当中。 他顾不得吃醋,心疼地推了下她的肩膀:“阿烟,醒醒。” 温暖的声音仿佛是穿透乌云的阳光,瞬间驱散了黑暗。 桑烟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新元,我做噩梦了。” 她仰坐而起,一把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好可怕的噩梦。 梦里江刻惨死。 梦里祁无涯把剑捅入了贺赢的身体。 梦里祁无涯把她压在身下,威逼着她求饶。 “那梦好可怕。” 都是她心里最恐惧的东西。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她哭得肩膀都在颤抖。 她很少暴露这么脆弱的一面。 对祁无涯,她似乎已经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感。 怎么能不恐惧呢? 他险些把她的一切都给夺走了。 “别怕。阿烟,我在呢。” 贺赢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怜又恨。 怜她颠沛流离、为人所害,恨祁无涯给她留下这这么大的阴影。 真想立刻将祁无涯千刀万剐。 “阿烟,我们马上就要进都城境内了,别怕,回宫了,就什么都好了。” 他伸手摸着她白嫩的脸庞,低头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吻干净。 他温柔许诺:“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祁无涯,一切都有我。” 不。 他不会再让祁无涯看到她。 那个畜生,不配看他的阿烟。 “我只是很担心。” 桑烟经过他的安抚,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 “还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红唇嘟囔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贺赢见此,伸手抚平她的眉头,打趣道:“阿烟,你这是不相信自己夫君啊。” 桑烟瞪他一眼,嗔笑道:“没有。我不相信你,去相信谁?这世界上,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也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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