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不等江刻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江刻不了解海神节,也对这些没兴趣。 他现在只想哄桑烟吃饭:“阿烟,听话,再吃点,你也听到了,明天是海神节,很好玩的。” 桑烟还是不说话,就拿一双幽幽的空洞眼睛看着你。 她瘦的太厉害,脸颊的肉没了,显得眼睛特别大。 江刻每次看她这样,就拿她没办法了。 他摸着她削瘦的背,感觉骨头都硌人了。 这有点像她大半年前的时候。 那时她骨瘦如柴,心如死灰。 他隐隐听人说,父母都开始为她准备棺椁了。 但她半年后,容光焕发,如获新生一般,笑起来盈盈有光。 他喜欢那样的她。 “阿烟,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真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再束缚着你,好不好?” 其实,他已经给她解开哑穴了。 但她没再开口说过话。 他哄她吃饭,她也吃的。 只吃什么,吐什么,更让他忧心不已。 桑烟觉得自己得了厌食症。 她吃什么都没胃口,一开始是食物实在难吃,后来就是什么都不想吃。 她也不觉得饿,五感迟钝的很。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江刻没办法,为她解开了穴,抱她下床:“你该走走了。” 也许她下床走动,消耗点体力,就来了食欲。 桑烟的双脚终于站到了船板上。 她发现十几天不怎么运动,双腿是虚软的,头也晕晕的,很难受。 江刻见她蹙眉,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船上有大夫。 他打听过了。 只那大夫的医术不算好。 前天给人治病,差点把人治死,被病人的家人痛打了一顿。 实在不靠谱。 能不找他,还是不找的好。 桑烟没回他的话。 一是不想,二还是不想。 江刻也不强求,扶她出了房间,去了船头透风。 船头三三两两的人聚一堆喝酒、闲聊、玩赌。 齐九也在船头,跟着韩陌下棋。 他又输了。 且输得可怜。 江刻远远瞥一眼,并未靠近。 但齐九的目光投了过来:“小公子,好久不见了。” 他看桑烟男儿打扮,便换了称呼。 桑烟已然看到了那个外国商人。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但短暂的意外之后,还是淡漠、平静、死寂。 齐九看出她郁结于胸,便吩咐一旁的韩沉:“去把我的琴拿来。” 韩沉应了是,匆匆而去。 不一会,就拿了琴过来。 琴身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就像是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 这是好琴。 桑烟多看了一眼。 齐九看出她识货,笑说:“难得遇知音,我为小公子弹一曲。” 实则是他看桑烟郁郁寡欢,想着弹首曲子,开解一二。 桑烟没说话,目光看向大海。 海水蔚蓝,一望无际。 风吹来。 透着点腥气。 这是大海的味道。 大海自由。 可惜,人不得自由。 琴音骤然响起。 第一声,便是明净澄澈之感。 仿佛是天外来音,渐渐悠远而空灵。 桑烟听着琴声,想到了在皇宫时听桑弱水弹琴,那时,贺赢还夸奖对方,她第一次吃了醋。 想来,她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 现在,他在做什么呢? 离江刻带她逃亡海上,已经过去了八天,不,好像是九天,不,也不对,日子太久,她浑浑噩噩,已不知过了多久了。 “哎,大鱼!” “快看!快看!海里有大鱼!” “它朝我们游来了!” “天,它不会袭击我们吧!” …… 船头的人们骤然慌乱起来。 有的人胆小,纷纷往船舱跑。 有的人胆大,没有跑,却也后退了几步。 桑烟是被江刻抱着往后退的。 她也看到了大鱼,严格来说,是一只鲸鱼。 那鲸鱼大得像一艘船。 这是她第一次见鲸鱼,难得勾起了一点好奇心,短暂的恐慌后,就一直在看。 那只鲸鱼离船越来越近了。 这船自然比鲸鱼大很多,但若是鲸鱼伤人,下场也很可怕。 “冷静!” “大鱼不伤人的!” “大家不要慌乱!” 船长得知消息,忙跑出来安抚众人。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估计常年在海上,皮肤晒得黝黑,还有些皲裂。 是很沧桑的长相。 “哇,下雨了!” “大鱼出现,天降甘霖,船长,你见多识广,觉得这是好事吗?” “傻子,一看就知道你第一次出海,这种大鱼鼓浪成雷,喷沫成雨!” “所以这就是大鱼的唾沫?” …… 人群议论着、好奇着。 大鱼来到了船边,确实没有伤人,但也不是路过,而是围着大船游动。 众人看了一会,渐渐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这、这大鱼……该不会奔着琴声来的吧?”
第138章 振作 琴音袅袅。 大鱼围着船,摇头摆尾,很愉悦享受的样子。 众人纷纷惊奇: “这玩意真的在听琴!” “果然万物有灵!” “我出海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大鱼也会欣赏音乐。” “神奇啊!” “可见这曲子之妙啊!” …… 他们看着大鱼,又看着弹琴的人,都摇头晃脑地听琴声去了,夸赞声络绎不绝。 桑烟也在听琴。 琴音有治愈人心的魔力。 她觉得心情好了些,山青海蓝,大鱼起舞,人生很长,还有很多美景值得一看。 “小公子,看开些。也看远些。” 齐九弹罢一曲,说着开解人心的话。 桑烟点头致意,算作道谢。 江刻看她理人,很高兴,但她理的人是齐九,又不高兴。 他好坏心情来回转换,最后一把抱起她,回了房间。 房间里 桑烟一坐到床上,心情就变了,眼里也掩饰不住的厌恶。 他还是那样,控制欲旺盛,让人窒息。 她躺下去,背过身,闭上眼,不去看他。 江刻把她捞起来,正对着她,眼神阴郁、不悦:“桑烟,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理会他!” 桑烟不说话。 江刻也不指望她理他,继续说:“他是北祁皇族人。北祁正跟大贺在闵州一带作战。他出现在全州,算是深入大贺腹部,不知道筹谋什么,你确定要对他放松警惕?” 桑烟还是没说话。 但心里是一咯噔的:北祁皇族?那人竟然是北祁皇族?他想对大贺不利?曲致逃脱,也有他的手笔?这大贺看似平和,实则已然风起云涌了? 她很忧心贺赢的江山。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阿烟,我不是怕你求救,而是怕你掉进他的陷阱。他靠近我们,目的绝不单纯。” 桑烟何尝不懂其中的道理? 她听到这里,相比为江刻所困,现在更怕落到那人手里了。 如果那人以她威胁贺赢? 小说里的狗血剧情发生在她身上? 不! 不可以! 她绝不可以做贺赢的软肋! “照你、照你这么说,我们、我们应该回去。” “现在局势、局势混乱,他们人多、人多势众,我们很可能成为他们的阶下囚。” 她出了声。 因为长久不开口,语句磕磕绊绊。 但江刻为之一喜:“阿烟,你终于理我了!” 他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等到了普罗国,我什么都听你的。” 桑烟想推开他,没成功,只能开口说:“放开我。” 江刻很听话,放开了她,激动一笑:“阿烟,有没有想吃的?” 桑烟恹恹说:“喝点粥吧。” 她得振作。 哪怕有这种振作的念头,都让她很疲累。 江刻立刻出去端粥了。 桑烟喝了粥,在房间里走动。 江刻为她捏肩、捶腿。 这些天她卧床不起,他都会给她按摩,疏通筋骨。 他多数情况下都是温柔的。 只温柔的致命、可怖。 * 海神节如约而来。 这一天,江刻安排好桑烟,就去跟着众人去祭祀了。 整个流程还是复杂的,斋戒,设坛,上香,跪拜,祈福、圣水、海宴。 后两个步骤,圣水就是海水,要用海水洒身,意为接受海神的洗礼、庇佑。 海宴则是将上贡的鸡鸭鱼肉抛入大海,供海神享用。 一切流程走完,也就到了晚上。 海上生明月。 晚上更热闹。 一群人围在船头放孔明灯、放海灯。 桑烟也被江刻带去船头散心。 月色下,她一身男儿装扮,难掩弱质芊芊之美。 有喝醉酒的壮汉上前调/戏:“喂,小哥儿,你叫什么名字啊?怎的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哈哈,来,大伙也瞧——” 他说的时候,伸手捏着桑烟的下巴。 下一刻,手被江刻捏折,痛得呜哇惨叫。 “放开,放开,疼死老子了!” 那壮汉叫得如同杀猪。 他的朋友忙上前劝:“小哥,手下留情,我这朋友喝醉了。” “喝醉了,就能手脚不规矩了?” 江刻冷着脸,讽刺一句,却也放开了手。 那醉汉却是不依不饶了:“我手脚不规矩,你们两个大男人就规矩了?整天窝一间房,不知道干什么龌龊事呢。兔儿/爷嘛,当谁还不知道啊。” 海上旅程多寂寞。 没有女人的时候,他们男人也会混在一起打发下时间。 只毕竟都是大男人,又不是天性如此,也没觉出什么趣味。 只这兔儿/爷生的实在漂亮,看着跟个娘们似的,他就难免动了色心。 江刻听他满嘴喷粪,气得一脚将他踹进了海里。 “砰!” 那壮汉跌入海里,吓得醒了酒,哭叫着:“救命啊!快来救我!我不会游泳啊!” “不会游泳,你就死在里面。” “像你这种禽/兽,死不足惜!” 江刻怒骂着,看他在海里狼狈挣扎。 海水汹涌。 他的朋友犹犹豫豫一会,才有个下巴长着豆大痦子的男人脱了外衫,跳入海中救人。 江刻见有人救他,也就不管了,揽着惊吓到的桑烟,准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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