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嗅到了他身上极淡的血腥味。 温之皎喉咙里涌出些酸味来,轻轻动了下手肘,又立刻闭眼假装是无意识的。 但江远丞全然察觉不到她的抗拒一般,四肢将她包裹得更紧了些,沙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醒了就不要装了。” 温之皎不说话,用力闭着眼,眼角都夹出了皱纹。 江远丞冰冷的手指插入了她的发丝中,贴住她的头皮。 温之皎被冻得一激灵,睁开了眼,撞进一双灰黢黢的,似有暗色浮动的眼眸里。她顿了下,移开视线道:“你……不要抱那么紧,我不舒服。” 他的手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阴郁的表情愈发悚然。随后松开手,开了灯。 “啪——” 吊灯骤亮,房间内光如白昼。 温之皎被这光刺得眯了眯眼,吓了一跳,小心道:“怎么了……?” 江远丞凑近她的脸,瞳孔里映出她的脸,“我抱着你你就不舒服,那你想让谁抱你?你希望谁躺在你身边?” 温之皎:“……没有别人。” 江远丞话音冷淡,“没有别人的话,你会出现在那里?温之皎,你以为今天的事就这么结束了?” 那不然呢?她不是没见到人吗? 事情没成,不就等于没有这件事啊! 温之皎理直气壮得很,可她知道这么回答那今晚绝对不能消停,她叹气,“一个同学聚会而已。” 江远丞显然并不这么想,他露出了近乎恶毒的眼神,仔仔细细将她扫射着。然后凑得越发近,手禁锢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脸,“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盼着我弄死他,皎皎,当初给他的教训还不够,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我是不是要把他的脸切下来你才能死心?” 温之皎还没说话,却被他用冰冷的手指捏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指顺着衣领处深入摩挲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一只手就可以按死的蚂蚁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放不下的?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过去的事?” 跟你在一起受罪,谁能不怀念过去啊! 温之皎情绪有些崩溃,心中却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道:“远丞,冷静一点好不好?这个事情明天再说吧,我现在真的很想休息。” “不可以,你现在不能睡,回答我!”江远丞丝毫没有被安抚的意思,更加激动起来,“你为什么要去?是不是他逼你去的?他来找了是不是?他是不是就在这个房间里?” 说到最后,他已经怒吼出声,面上惊疑不定。 温之皎失语,再一次无法理解他的思路。然而江远丞很笃定自己的猜测,歘然起身将她推倒在床上,大步走下床,掀开窗帘,打开衣帽间,拉出柜子……玻璃制被扫落,书本也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果然……又发疯了…… 一番地毯式搜索时,江远丞还不忘接几个工作电话,可谓是敬业至极。而身后的温之皎心如死灰,耳边噪音伴随着江远丞的说话声,她听得眼皮直跳,止不住想要尖叫。 这么多年来,他发疯的方式真是永远新鲜不重样,永远给她与众不同的惊吓。 别人伴君如伴虎,她伴江远丞是伴冷宫里的疯妃。 温之皎看着他忙碌拆家顺带开会的背影,深呼吸好几次,将脚探出被子,挪动身体下床。 她脚步轻俏地走向门口,准备去找个空房间睡觉,但没走两步还是惊动了他。 他回过头,电话被他挂断,灰色的瞳孔扩大,“你要去哪里?你要去找他吗?” 他一面问着,却快步走了过来,微跛的脚让他身体有些踉跄。 温之皎心重重漏了一拍,“我没有,我只是想……” 江远丞已经走到了身前,望着她的视线里压抑着冷沉,手攥住她的手腕,“你想干什么?去哪里?你又想去见他吗?” 想发疯。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温之皎濒临崩溃,却还是努力仰头看他,笑意透着讨好,又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低声说:“我只是在想你好点没有?发泄这么久了,心情好点了吗?” 她又道:“至于出去,是想让佣人给你做点吃的,这么晚了,你这样……挺累了的,饿了吧?” 江远丞阴霾散去了些,脸蹭了下她的手臂,“你没有想跑?” “你是不是误会了?”温之皎试图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去同学聚会是我想炫耀一下嫁入豪门了而已。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意一个比不上你的前男友啊,都多少年了的事情了。” 温之皎眨着眼。 江远丞薄唇紧抿,眼里有了些温柔,可配合着有些阴戾的表情,却显出了些怪异,“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也没有带我去。” 温之皎一闭眼,狠心道:“你这么好,万一被抢走怎么办?” 末了,她又扯了下他的袖口。 “我不会。”江远丞垂着眼,反握住她的手,唇动了下,却只是更用力地将指节插入她的指间,“我只看得到你,我也会永远只看到你。你也要做到。” 他强硬地扶住她的头,逼迫她直视自己。 能不能别用这么大力啊…… 温之皎腰疼得眼睛几乎要流出泪来,心里却长长舒出一口气。 她继续勾着他脖颈,缓慢后退,将他带到床上坐着:“你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回国太着急没休息啊?啊,现在是雨天,你的腿……不舒服吧,我给你按摩下好吗?” 说着她便伸出手,却突然发现她不记得他摔伤了哪条腿,一时间手突兀僵住。但好在他已经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他胸口上。江远丞低着头,用下颌很轻地碰她手背,话音有些闷,“这里。” 她有些惊愕,“真的吗?” 难道江远丞终于要因为高强度发疯猝死了? 江远丞沉默点头,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床上躺下。像摆弄玩具似的将她藏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塞进被子深处。 温之皎嗅到他身上有着很淡的沐浴露味,任由他亲吻。 恍惚中感觉如坠深海,失明的软体动物被指引着穿过海藻群,攀爬上珊瑚。 她越来越累,眼皮又有些睁不开了。 江远丞昂起下巴,青绿色血管在脖颈上绷紧片刻,有些失神。好一会儿,他才又低头伸出舌头去舔她脸上的泪痕。她稍觉不适一般颤了下睫毛,再没了其他动作。 他便再次将头埋在她脖颈里,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抬起手关了灯。又捞起被子,盖在他们身上,连头也要蒙住,仿佛这样能在这个半密闭的空间隔绝外界一样。 温之皎瑟缩在他怀里,平复过快的心跳,慢慢的,意识沉沉浮浮,终于等到了困意。可惜一如往常,仍是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剧烈的撞击感传来,突然的,淡淡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一片黑之中,空气都要烧起来似的灼热。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尖叫声,难闻的汽油味,身上温热的黏黏糊糊的触感…… 不知道是谁尖叫出声。 “地点在辛葡路路口,有人出车祸了,情况很严重,伤者是一男一女!” 紧接着,那画面无限缩小,又出现陆陆续续无数个仿佛屏幕一般的画面。那些画面弯曲变形,化作一条旋转流动的光河似的朝着一本巨大的书流过去,“轰隆”一声,巨大的书本将光影骤然纳入,重重合上。书的封面上,盘旋着一行散发着金光的字体,下一秒,几条厚重的锁链死死缠绕住了书。 乱七八糟的梦境也骤然随着那轰隆的一声破碎,温之皎瞬间睁开眼,心脏剧烈跳动着,嘴唇干涩不已。 她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只觉得心脏像在耳朵旁跳动似的,浓烈的心悸与额头黏腻的汗水都让她一阵阵恍惚。可她恍然未觉,脑中只有梦里瞥到的那一行金色字体: 《总*惑》[锁]
第4章 温之皎醒来许久了,可脑中仍堵塞着一连串的疑惑。 梦中那一串文字,是小说?还是乱码? 她想来想去,心脏仍有几分那慌乱梦境带来的心悸,呼吸都觉喉咙疼。她吞咽了下口水,下一秒,便感觉喉咙一阵刺痛。 ……感冒了。 那神经的梦,估计也是因为生病——不,更大概率是因为身旁睡的这个疯子,还有昨晚多半也吓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了! 温之皎心头火起,望向床边。江远丞还在熟睡,眼下仍有些青黑,黑发散落在枕上,混血的优势让他的肌肤如大理石般光洁,却也让他即便在睡梦中仍是冷峻得不近人情的样子。 她越看越烦,垂着眼睛,手顺着被子摸到了江远丞的手臂,狠狠掐了一下。偏偏,掐着他肌肤的一瞬,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从她背部涌起,她几乎能嗅到汽油的味道还有灼热呛人的烟雾。 这样的感觉一瞬消失,却还是吓了温之皎一大跳。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可一瞬间,一个力道便圈住了她的手腕, 温之皎吓得像炸毛的猫,身体耸动了下,好几秒后她才发觉是江远丞。 他仍是躺着的,灰色的眼睛里有些朦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江远丞蹙着眉头望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温之皎眼珠瞥向别的地方,话音小小的,“那你呢,你怎么醒了?做噩梦了吗?” 江远丞仰着头,脖颈上的青绿色脉络在阳光下愈发明显,声音有些沙哑,“被你掐醒的。” 温之皎:“……” 她没接话茬,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道:“就是想看你睡没睡,好好睡吧。” “你感冒了。”江远丞同样没理,正要继续说话,却察觉她轻轻地捋了下他的头发,话音柔和地道:“昨晚你那么累,今天好好休息,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他张了张嘴,“嗯”了一声。 温之皎松了口气,正要起身,江远丞却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了怀里。紧接着,她被迫蜷缩在他怀里,感觉着背后他胸腔的心跳。她晃了下脑袋,立刻被他扶住了脑袋。被他这样禁锢着,她慢慢也有了几分困意。 一觉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江远丞已经离开房间了,满地狼藉的房间也恢复了原样。 温之皎扶着脑袋起床,一面走向盥洗室,一面迷迷糊糊地想着之前那灼烧的触感和那莫名其妙的梦境,真奇怪,难道是错觉吗?可一切都太真实了。尤其是,梦中那句……辛葡路。她记得A市有这么一条商业街,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庭翡街相接。 梦中车祸景象就那样被纳入一本书中,还有书名上星号和锁的标志,简直就像是被锁的小说。难道是自己每天靠小说逃避现实,终于把脑子看坏了?那车祸的场景是小说中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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