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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沛安点点头表示了解：“那我先回去了，你快把你头发擦干吧。” 夜色转暗，只有微弱的煤油灯的亮光，梁月桐摸了摸自己没有被毛巾包裹到的头发。 聊了蛮久，这会儿头发已经微干，她没想到林沛安还会关心她：“我知道，你路上小心。” 梁月桐目送林沛安走远，也回到女生宿舍，垂着脑袋，用另一条干毛巾，使劲搓着头发，直到头发半干，她才提着装着绿豆汤的保温壶，回到灶堂间吃晚饭。 走进灶堂间的时候，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梁月桐一进来，就听见李容惠招揽着：“小梁，快来吃饭，我们都快吃完了，你的饭还在锅里。” 梁月桐将属于自己的番薯稀饭端出来，锅有热气，还热乎着。 她走到放碗的地方，又拿了一个碗和勺子，坐到饭桌上。 有注意到她这个保温壶的，就问道：“小梁，这林老师给你送的是什么呀？” 问话的是庄小雅。 梁月桐将绿豆汤倒在碗上：“绿豆汤。”她又从保温壶的底部舀了许多绿豆，倒了满满一碗后，壶里还剩下一半。 庄小雅哇哦一声：“看起来好香啊，看起来就解暑。” 她又想着刚刚吃的番薯稀饭，虽然也是甜的，但是吃多了就觉得怎么都不是那个味，腻的乎。 围坐在饭桌上的知青们，没有一个不眼睛盯着梁月桐那绿豆汤的，看着就好喝，有人还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 不过大家都要脸面，没好意思开口让梁月桐也给他们分一点，毕竟这是人家林沛安特意送来的，只能眼巴巴看着。 那么明显的目光，梁月桐就算再粗心都注意到了，她将保温壶推到李容惠面前。 “你们谁想喝，就自己倒吧，我喝不完那么多。” 梁月桐愿意分享，也是害怕自己喝不完，绿豆汤明天会馊掉，等着馊掉，还不如就大方点舍出去给其他知青喝。 其他知青就等着梁月桐这话，一听就立马开始拿出碗巴巴的等着，保温壶在李容惠面前，近水楼台的，李容惠先给自己倒了一点。 倒完后就传到其他人手里，还没轮到的就眼巴巴期望其他人能少倒点，免得他们后面的人没喝到。 等他们分完，梁月桐已经把绿豆汤喝了一半了，绿豆汤还是挺甜的，刚刚好的甜，绿豆绵软，煮的很烂。 咂巴咂巴口，嘴里还有绿豆汤的甜味。 李容惠没倒多少，一口就喝完了，发出赞叹：“真好喝，好久没喝过绿豆汤了。” 庄小雅感激地看着梁月桐，要是可以梁月桐，他们还真喝不上绿豆汤，她之前也喝过绿豆汤，还在在家里她阿妈煮的，也是这般香甜绵软，离家那么久，她今天才喝到绿豆汤。 一时想家的情绪涌上心头，眼里闪着泪花：“真好喝，我好想我阿妈，好想回家，也不知道明年过年能不能回去一次。” 她下乡两年，今年就没能回去，根本攒不到回家的票钱，她每天辛苦挣的工分能养活她自己就不错了，根本攒不下来钱。 听庄小雅这么一说，大家也都陷入想家的情绪，梁月桐可不想这样，绿豆汤是她给出去的，大家还因为喝个绿豆汤就泪眼婆娑想家，这不成她错了吗。 她从裤兜里掏出纸巾，伸出手给庄小雅递张纸巾：“唉哟快擦擦吧，咱们明年过年肯定可以回家的，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了。” 庄小雅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收起最后的眼泪，重新振作起来，望着梁月桐说：“小梁你说的对！我们今年一定可以回家的。” 陈春梅将碗放下，梁月桐虽然和她抢林沛安，可是她人确实还行，皱起眉头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针对梁月桐到底好不好。
第17章 “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 林沛安捏着票钱回去，将果脯票和梅子干拿给李连花。 “小梁同志说后天想来家里吃饭，给了我肉票和钱去买食材。 李连花听完林沛安说的前半段，正想着后天做什么菜招待梁月桐，又听见后半段话，“小梁还给票了？这孩子也真是的，来吃饭就吃饭呗，咱家也少不了她一口吃的。” 林沛安笑着说：“她说要吃肉和鸭子，咱家有鸭肉票吗？” 他家的情况他很清楚，虽然阿爸在中学食堂，工资不错，一个月有二十块，平时每周他们家也能吃上一回猪肉。 可要说是鸭子肉，他家没有鸭肉票还真是买不到。 大队倒也有人养鸭子，但那可不是说能买就能买到的，大队的鸭子珍惜程度比肉联所的鸭子还稀有。 李连花一听林沛安这么说，想着家里确实没有鸭肉票，猪肉倒是还好说，林福原每周都能拿回家。 她又看眼肉票，足足两斤猪肉票，还有一斤的鸭肉票，眼睛睁大。 她家比大队其他人家里好，一周也能吃上一回猪肉，但那也是只有几两的。 万万没有梁月桐如此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两斤猪肉票。 现在好的猪肉八毛一斤，鸭肉便宜点六毛一斤，梁月桐一拿就是五元，这五元都能买超过她给的肉票斤数。 这小梁家底真是不错，大队里一家人的存款都没小梁这出手阔绰。 有些人家里连五元都拿不出来，挣多少工分就吃多少工分，年底下来一算账一毛不剩。 李连花属实是被梁月桐给震惊到，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吃喝啊？一次性拿出这么多肉票和钱。 “小梁怎么给你这么多钱？” “可能她没散钱吧，到时候把剩余的钱再还给她。” 林沛安想让李连花放宽心，漫不经心说：“阿妈你就别想了，我听说知青点的吃食都不好，天天就是番薯粥，一点油水都不见。” “小梁同志就算手里握着这么多钱票，也不好拿出来一个人吃独食，可能借着来我们家就能吃上肉了吧。” 林沛安将心里的猜测全盘托出，没想到这猜测惹来一个爆栗。 林沛安揉着被李连花敲疼的脑袋，听着李连花责备道：“胡说什么呢，小梁哪是这种人，这话你可别给我说出去。” “小梁要是怕被占，那她做咩要来我们家吃？来我们家吃，不还是会被你们几个占便宜？这和她在知青点自己煮来吃有什么区别？” 林沛安闭嘴了，不敢再胡咧咧，生怕再被李连花敲个爆栗。 他话锋一转：“到时候做好的肉，让小梁同志带回知青点就行了。” 李连花点头赞许林沛安这个做法，“那就按你说的做，到时候就让小梁装着带回去。 她看了一眼林沛安：“你不是说知青点那边吃的不好吗？你到时候把肉做成些耐放的菜，让小梁带回去能多吃几天。” 林沛安哀怨道：“啊？又我做菜啊？最近要学校期末考试了，我要出试卷，很忙的咧。” 李连花白了林沛安一眼：“啊什么啊？叫你做你就做，少花点时间看你那些小说，你就有时间了。” 林沛安着急喊道：“阿妈！你小点声！”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林沛安哪里料想到阿妈为了让他做菜，拿这个堵他的话，他最近偷偷藏着一本被禁止传播的手抄本小说，家里人全都不知道。 此刻被李连花大剌剌一说，心里紧张万分，有些做贼心虚的模样。 “阿妈你以后别再说这件事。” 李连花不知道林沛安这是闹哪样，林沛安的那些书不都是可以看的吗？怎么如今这副紧张样。 她放低音量，语速又急又快：“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不该看的书？” 林沛安低下头，不敢直视李连花的眼睛，支支吾吾“嗯”了声。 李连花听到林沛安的回答，也被吓了一身虚汗，她虽然文化不多，但是前几年轰轰烈烈的革命，她也是见识过的。 那些被批判人的下场，没有一个是好的。大队里有个中学老师，听说藏了什么书，就是因为那些书，被批判没的。 这种禁书要是被别人发现，并且举报到革委会，她家就完了啊。 她此刻又气又急：“谁给你的？还是你花钱从哪里买的？” “借高中同学的。”林沛安说：“我下周就还给他了。” 李连花眼皮一跳：“你快还给人家，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完了，你不想想自己，也不想想我们这个家？” 林沛安当时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就想着别人也都偷偷传阅，没被人发现过，他肯定也不会那么倒霉被发现。 被高中同学一忽悠，说书里讲的是爱情故事，他还没看过爱情故事的书，一个好奇就借来了。 李连花严肃的神情，林沛安很少见到过，此刻被这么一说，他也害怕有什么后果，连忙承诺说：“阿妈，这周末我就上县城将书还给我同学。” 见林沛安知错就改，李连花松下口气，又叮嘱道：“去县城的路上，你可得把你那书藏好点，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阿妈，您放心。” —— 梁月桐来林家做客那天，天气晴朗，天空无云。 一进林家门，放了学的林沛云就蹦蹦跳跳朝她来，没了第一次的生疏，林沛云见到她，脸上笑容灿烂。 林沛云遗传好，个子也高，已经到梁月桐下巴的位置。 梁月桐抬高手，揉揉林沛云毛绒绒的脑袋，“晚上好呀，小云。” 她掏出一颗朱古力，塞给林沛云。 林沛云没了上次接糖的羞涩，嗖一声立马就接过了朱古力。 她瞧了一眼，是阿梁姐给的那么多糖里面，最好吃的朱古力！她上次也吃到过一颗，味道比家里过年买的水果糖味道好味多了。 林沛云以为阿梁姐只给她糖，有些犹豫到时候要不要分小弟一半，可是这糖好吃，她又有些舍不得。 还没想好要不要分给林沛青一半时，林沛青又从屋头窜出来，林沛云下意识将朱古力藏起来。 梁月桐见林沛青过来，也笑着塞给林沛青一颗朱古力。 林沛云见林沛青也有朱古力了，就变得开开心心的，不用担心好吃的糖要分给林沛青一半。 两个小孩子都知道，只要梁月桐一来家里，那家里的饭桌上的菜就老丰盛。 再加上梁月桐身上有好多好吃的，很乐意围着梁月桐转悠。 有两姐弟的招呼，林沛安出来看了梁月桐一眼，就回灶堂间继续做晚饭。 林沛青和林沛云绕着梁月桐讲他们学校里的趣事。 比如他们班口水荣上课睡觉流口水，把课本都流湿了，再有隔壁班鸡头雄逃课被老师抓回来，还有什么和女同学偷偷交往的。 梁月桐震惊：“还有交朋友？你们年纪小小就懂这个了？” 林沛云两姐弟呆呆地点点头，似乎不理解梁月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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