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瞬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云疏月摸到一股暖流,黏腻的,温热的,鲜红的。 “沈听澜!” 轰—— 沈酌倒下之前,还记得将披风裹在云疏月的身上。 云疏月随之扑倒在地,将沈酌护在膝上,一只手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 “雁书,快去找大夫!沈听澜,你给我挺住,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不能死!” 沈酌抬手拭去云疏月脸颊的热泪。 他哄道:“别哭,哭多了伤身。你有畏冷之症,我已修书替你去寻神医,定会治好的,到时天高海阔,你……你便可……自由翱翔——” 拭泪的手无力垂下,沈酌闭目在云疏月的怀里。 “沈听澜!” “沈听澜,我原谅你了,我不与你生气了,天高海阔若没有你又有何意义?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去看这天下好不好?” …… 一年后,新春之际。 莲州城东边于宅里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新郎官来啦!” 在一阵哄闹声中,白斜水身穿一身喜袍脸都要笑烂了,雁书跟在身边帮衬着撒喜钱替他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迎新娘咯!”喜娘高声宣着。 “桑麻,快,把门堵住了!可千万别轻易将他们放了进来。” 云疏月这话不巧被白斜水听了个正着。 “月儿,你哪头的啊?我可是你亲舅舅!” “可不兴攀关系啊,我今日是伴娘,护佑新娘才是我的使命!快,答题,答不上来可就不放你进来了。” 说着,几张印满了唇印的宣纸从缝隙里塞了出来。 “里面只有一个是于姐姐的唇印,其余的都是小厮的,新郎只有猜中唇印才可以进门哦,只有三次机会。” “这怎么说也有近百个唇印,云姑娘,你这也太为难人了。” 新娘屋前闹哄哄的,不远处的秦无恙杵了一下邢繁蕴,啧啧道:“你这妹妹鬼点子可真多,哪有未出阁的女子掺和到婚嫁礼仪里的,出的题还这般刁钻。” 邢繁蕴不足为奇,道:“月儿这已经是收敛着的了。” “还有更刁钻的?”秦无恙惊叹,不由看向身旁的沈酌,一脸期待,“哎呀,不知道某人婚礼那日该是怎样一番热闹场景。” “驸马有空调侃我们,看来与公主的婚后日子过得不错。我听说驸马婚后七天七夜未能出婚房,是为何?” 秦无恙难得面色一红,斜了沈酌一眼:“少打听别人闺中之事。咳咳,不与你们这未成家的男子交谈了,我也去闹闹这喜宴去。” 秦无恙走后,邢繁蕴走近沈酌,关切*道:“今晚你能行吗?要不要改日?” “这伤养了一年了,不妨事。” 见他坚持,邢繁蕴也不再劝,只白了一眼,道:“当日分明可以不受伤,受了伤也分明可以早早康复,非要演这一出苦肉计。我可怜的妹妹就这一个心软的毛病,竟还被你拿捏得死死的。老狐狸。” 沈酌但笑不语。 这一年,他养伤,她治病。 邢繁蕴说起京中的事。 “二皇子通敌叛国非皇家血脉一事由你之手戳破,若非你伤重昏迷,怕是要进京述职,届时陛下会不会趁机找个由头夺了侯府爵位犹未可知。” “陛下深爱娴贵妃,又忌惮娴贵妃,若非有陛下默许,娴贵妃又怎会猖狂这么多年。当初陛下久不立储,我们本以为是为四皇子考虑,其实深究下来又怎么能说不是为二皇子考虑呢?纵然陛下早已知晓二皇子并非亲生,但因娴贵妃爱重二皇子,又因自己杀害了与娴贵妃的亲生孩子而愧疚,陛下不是没起过立二皇子为储的心思。” 二人眼见越聊越深,心知不可再聊下去了。 婚礼热闹了一整日,夜幕降临之际,闹洞房进行得如火如荼。 “亲一个!亲一个!” 云疏月带头起哄,收获了于敏茵的一记嗔怪。 云疏月看到新娘害羞,正闹得开心,忽然袖子被人扯了一下,是桑麻。 桑麻拉着云疏月来到喜房外,道:“姑娘,雁书说沈侯爷伤又复发了。” “什么!” 云疏月心中一惊,拔脚就往外跑,刚跑到隔壁沈酌的宅子门前就被邢繁蕴拦下。 “月儿,快上马,我带你去见听澜!” 那焦急的神情吓得云疏月血液骤冷,她赶紧上马催道:“哥,快,再快!” 一路疾驰到城郊桃花林。 年关刚过,城中尚且只开了零星的花,这片桃花林竟是全开了。 绯红如云霞,在残阳的映照下入火一般。 在这一片粉红色烟霞中,沈酌一身螺青色长袍长身玉立,背对着来人。 “沈听澜!” 云疏月下了马,一刻不停往前跑去。 跑着跑着,她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些桃花树设了阵,是莳花居的迷雾阵。 云疏月心中着急,仔细寻找阵眼时看到每棵树上都挂有写着字的布条。 “永升当铺,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的你见到我像极了受惊的小兔。” “云府前院,是我第二次见到你,那时我只想要救下你,甚至自己也不知道缘由。” “莳花居蓝楹阁,是我第三次见到你,我扮作秦无恙的模样,想要诓你签下退婚书。” …… 每一棵树,每一张字条,记录的都是沈酌与云疏月的相处点滴。 事无巨细,沈酌都写得历历在目。 云疏月一路看过去,早已泪眼朦胧,他这是做什么,难道旧伤复发快要不治身亡,他在交代遗言吗? 桃花林在迷雾阵中变换不停,云疏月已经看不见沈酌的身影,她不再看这些字条,她快速寻找着阵眼,只想快点见到沈酌。 迷雾阵解,桃花林开,公子玉立,烟花绽放。 沈酌面上带着金黄色的面具,一如他与云疏月第一次见面时的装扮,他单膝跪地,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拿着一个方形礼盒。 “月儿,岁月悠悠,山河辽阔,你可愿与我为伴,看尽人间繁华?” 说着,沈酌将小方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枚戒指,银色的戒身托着一颗闪耀的透明宝石。 云疏月看到沈酌没事,松了口气,听到他说这段话,心中感动,可看到这枚戒指时,笑了。 大晏王朝没有钻石。 所以这是玻璃。 可这个时代,玻璃的珍贵程度比现代的钻石高多了。 一看这些动作就不难猜到,这场求婚是谁出谋划策的。 “哥!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都冒出来了人,就连白斜水和于敏茵也在内。 都在起哄着:“说愿意!快说愿意!” “月儿,你赶紧答应吧,敏茵说不看到你答应她就不回去,我还着急洞房呢!” 说完,白斜水被于敏茵的手肘杵了一下。 于敏茵拿着云疏月亲手为她做的手捧花上前,递给云疏月。 “月儿,你说过,新娘子的手捧花是可以传递幸福的,现在,我把这捧花交给你,希望你遇见幸福,抓住幸福。” “月儿,听澜的伤确实复发了,我可没骗你,现在他是强撑着的呢。”邢繁蕴看到云疏月望过来,连忙解释。 像是应景般,沈酌咳嗽起来。 云疏月一急,赶紧上前扶起他,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了,你快起来吧。” “月儿,我希望你是真心想要答应的,不是迫于旁人的压力。” “我愿意,沈听澜,我愿意嫁你为妻,与你一同踏遍山河,看尽四季。我没有被迫,我是由衷的,真心的。你快起来吧。” “那你戴上戒指。” 银白色的戒指缓缓戴进云疏月的无名指里,那颗透明的玻璃水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月儿答应我了!” 沈酌将云疏月打横抱起,转了好几圈,吓得云疏月钻进他的怀里。 见事成了,众人识趣的退下。 白斜水带着于敏茵迫不及待地回了白家,邢繁蕴拉着秦无恙去接着喝酒。 “诶,你妹妹都名花有主了,你呢?” 邢繁蕴面色一红,并不言语。 秦无恙见有猫腻,连忙追问:“喂!是不是兄弟!赶紧跟我说说,说说嘛!” “那你也跟我说说你与公主之事?” “小气!” “你不也小气!” 众人吵吵嚷嚷,沈酌与云疏月在星月下相拥。 从此,世人皆知沈小侯爷沉溺美色,无心朝政,整日携娇妻出游,惹得老侯爷大骂,直到二人生了一双儿女扔给他才乐呵呵消停。 外邦街上。 “哎哟,夫君,我肚子痛。” 沈酌焦急不已,赶紧扶着云疏月坐下,指着云疏月的肚子道:“怎么了怎么了?雁书快去找大夫!夫人你痛就掐我吧。” 桑麻看得喜滋滋直笑,雁书忍不住嘟囔:“夫人这都第二胎了,侯爷怎么还像是第一次当爹一样小心翼翼。” 刚说完就被桑麻踹了一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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