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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躺在赵晏华的楚瑶光睡的并不安稳，约莫寅时末的时候，楚瑶光终于起身，她将提前准备好的一身宫女衣服换上，又拿出一封早已经写好的信放在桌上。 重新转身看向还在熟睡的赵晏华，楚瑶光目光之中还是蕴含着几分不舍。 在原地站了片刻，楚瑶光终究还是朝着赵晏华走过去。 “一切回归正轨，你便忘了我吧。你为我雕的那根簪子，我就带走了，也算是留个念想......后会无期了。” 最后再次再赵晏华唇上落下一吻，楚瑶光终于头也不回的披上一件披风，拿着灯笼出门了。 走出内殿似乎隐隐带着一阵风，使得床上的帘子轻微晃动。 到了殿门，自然有人值守，但是昨夜赵晏华睡下后，楚瑶光就以赵晏华生辰之喜，赏赐紫宸宫上下饮酒，酒里加了药，自然睡的很沉。 楚瑶光离开紫宸宫没有话费多大力气，但是她也没有立刻朝着云水阁而去，反而先去了探月亭。 并非探月亭也有出宫之路，虽然探月亭的镜湖很大，可是终究还是在皇宫之内，她只是想去探月亭制造一场假象。一场自尽的假象。 楚家支持赵晏礼谋反，她身为“楚家女”，虽然帮理不帮亲，但也本该受连带责任。 可是陛下怜爱，不仅没有责怪与她，甚至没有降位，她不胜感激。 可是即便如此，这些时日在宫里，她的内心却十分煎熬。 毕竟楚家人都是“她”的亲人，他们的离世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这些时日，她心中一直抑郁不解。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她终于君上，却孝道有亏，所以不愿再苟活于世。 为了结束这样煎熬的日子，她只能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在镜湖投湖自尽。 而现在楚瑶光去到探月亭，就是为了制造一场自尽的假象。 嫔妃自戕是大罪，可是宸贵妃楚氏已经没有亲眷了。 将准备好的鞋子放在岸边，又将身上的披风朝着湖面一丢，楚瑶光拍了拍手，毫不犹豫的提着裙子转身，朝着云水阁的防线飞奔而去。 从紫宸宫到探月亭，再从探月亭到云水阁，虽然是跑着去，但这一路也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幸好，一路上没遇上什么巡查的守卫。 到了云水阁，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约莫是辰时了，楚瑶光想。 楚瑶光喘着粗气弯着腰靠在宫墙喘气，心跳微微平复几分，楚瑶光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脚步坚定地朝着记忆里那个残破的宫墙而去。 就在楚瑶光寻找那个位置的时候，静谧的长街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结结实实的吓了楚瑶光一跳。 “贵妃娘娘，您在这里做什么？” 楚瑶光立刻转身看向声源方向，就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同样气喘吁吁地熟人。 不是董文彦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楚瑶光压着声音惊讶地问。 董文彦顾不得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这话应该微臣问娘娘吧？这个时辰，娘娘不是应该在紫宸宫吗？怎么会在这里？” 楚瑶光不想浪费时间，便不再回答董文彦的话。 “你别管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今天你就当没见过我。” 说罢，继续寻找记忆里那个出口。 而董文彦可不敢任由楚瑶光寻找，直接张开双手挡在了楚瑶光身前。 “虽然微臣不知道娘娘想干什么，但是说实话，微臣也认识娘娘这么久了，有些事情猜也能猜到几分。娘娘三思啊，陛下对您情深义重，您就这样一走了之真的好吗？陛下等您十年，都不能打动您吗？” 楚瑶光顿住，她心中又想着赵晏华。 不知道她身份时，对着“楚荣安”严峻冷漠的他。 过度思念她，不停吃着丹药想要见她一面，失去理智只能跑到云水阁回忆过往，无助的他。 抱着楚瑶光，诉说真心，诉说十年思念的他。 面对她主动表白，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的他。 以及听了楚瑶光的话，尝试放下执念，却还是忍不住心痛，饮酒解愁，最后迷茫倒在她怀里的他。 见楚瑶光有犹豫的反应，董文彦继续开口：“娘娘和陛下相处这么久，想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吧。既然如此，为何非要离开陛下。若是因为中毒一事，微臣已经研制出解药，娘娘大可放心，微臣绝对不会让陛下看着娘娘死去，不会让陛下再次尝试失去娘娘的痛苦。” 董文彦没有说话，他研制的解药是真的有成效，而且已经拿自身做过实验了。 可是楚瑶光还是摇摇头：“并非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董文彦有些崩溃了，他双手拍着大腿，满脸的无奈。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娘娘不妨和微臣说说，说不定微臣能帮您，反正微臣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帮您也不是第一次了，娘娘总该是相信微臣的吧？若是微臣不能帮，您和陛下谈谈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偷偷离开呢？” 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天色，楚瑶光不想再拖，继续寻找着出口，可是董文彦今天是说什么也不让楚瑶光走，不断地阻拦。 毕竟若是真的让楚瑶光走了，他的小命可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时间来不及了，等我出宫，你找个机会来澜庭小筑，我再和你细说！” “不行！”董文彦直接拒接：“要么娘娘现在就说清楚，要么娘娘今天就不能走！” 虽然董文彦只是个太医，但是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力气自然是比楚瑶光大的。 无奈，楚瑶光只能快速说出了原因。 “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能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只剩下一年零三个月，然后我就会再次消失。” 这句话带着不轻的冲击力，直接将拦住楚瑶光的董文彦给听愣住了。 “这这这——娘娘别开玩笑了，为了离开，真是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 楚瑶光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没有开玩笑，在我来这个世界以前，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就是这里——云水阁。我梦见幼年的赵晏华，看见有太监欺负他，便出手帮了他。想来你应该听过一些，关于云水阁闹鬼的事情才对吧。因为那个时候，除了赵晏华，谁也看不见我！” 董文彦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开始轻微的颤抖，牙齿也因为颤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不会吧，娘娘是在编故事吧。” 楚瑶光无奈，继续说道：“这件事儿我还真没有骗你。后来那两个欺负赵晏华的太监不敢来云水阁送饭，就换成了张全，后来又找你为他治眼睛。还有你们每次来云水阁吃的饭菜，都是我做的，那些食材也是我去御膳房偷偷拿的，因为我说了，那个时候除了赵晏华，谁也看不见我！不过虽然他能看见我，却看不清我的容貌，所以后来他命术士寻我，却只能说出名字，却说不清楚长相，包括他作的画像，全部都没有五官！” 越听下去，董文彦越是紧张，他忍不住用手抱住了自己。 回忆当年在云水阁，确实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但是董文彦也都没有多想。可是现在，楚瑶光能说出当时的事情，还有其中细节，这让董文彦不得不相信。 “可是不对啊，按你所言，你当时是个大人，陛下是幼年时期，可是陛下和你十年未见，你的年轻却还是二十左右，不是三十......”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对赵晏华而言，他十年没见我，可是对我而言，我只是两三个月没有见到他。” 董文彦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不停地喃喃自语：“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你想问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所以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 听见这句话，信息量爆棚的董文彦立刻拉回思绪，依旧坚定地抬手拦住了楚瑶光。 “不行！娘娘还是不能走。” 楚瑶光见此，内心终于怒了，她提高了音量：“董文彦，我也是有脾气的！让开！” 董文彦心里苦，但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哪里能让。 “就算娘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娘娘和陛下两情相悦，却非要忍受生离，不觉得痛苦吗？娘娘说只能继续待在这里一年零三个月？不知这话是谁说的？不如将此人找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楚瑶光拒绝：“不必了，就算可以留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想留下。” 昨夜和昏睡的赵晏华说的话是真的，若是离开后，发现对赵晏华心存思念，她会回来，和赵晏华享受最后的时光。 可是想到回来之后，若是沉溺下去，只怕越发难舍难分。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如此，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为什么啊娘娘？”董文彦都快哭了。 楚瑶光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释然：“或许是我嫉妒心很强吧，如果和赵晏华结为夫妻，我希望我们双方只有彼此，他不能三妻四妾，不能有除我以外的女人。” 董文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也没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道了一句，这嫉妒心确实挺强的。 “可是这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我们的世界，却是最基本的。当然，我们那儿也并非全都是专一之人，可是至少夫妻双方感情破裂了，我可以选择我未来的路，而不像是这里，成为后妃，和赵晏华感情破裂了，也不能出宫去。我清楚这里不可能和我的世界一样，所以我不强求，我选择离开。” “可是陛下对您深情，说不定会答应和您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楚瑶光却笑了，笑的释然，她摇摇头：“我相信啊，可是我也怕人心易变。或许他会爱我三年五年，但是一辈子很长，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将来他厌烦我了，年轻的美人一个接一个，而我在宫里待久了，想再想逃出去，只怕就没有现在的勇气了。届时在这个世界，我无依无靠，想生存下去，只能依靠他仰望他，甚至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可是爱不应该是这样的，爱是责任，是相互扶持。我不想成为深宫中的一个怨妇，所以董院使，请你让开，让我走吧。” 听完楚瑶光所言，董文彦表情有些动容，他搓了搓手，最后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天色已经逐渐明了，而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想到这里，董文彦低着头，不敢去看楚瑶光。 “娘娘说的是，不过这些话和微臣没用啊，娘娘还是和陛下说吧。” 说完，董文彦朝着楚瑶光身后的方向跪了下去。 “微臣董文彦，叩见陛下！”
第87章 无 听见董文彦的话, 楚瑶光顿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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