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我成为知己好友,我也曾想过,将来你在治民上大放异彩,我也可以在治国上尽心尽力。” “却未曾想,往日触手可及之事,现在却成终身遗憾。” 周稚宁忍不住攥紧了手掌。 赵淮徽紧紧抿了下嘴唇,原本冷淡的声线带着强行压抑着的情绪:“一开始,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我这一生能得你为知己,已是幸运至极,何必再奢求?”赵淮徽苦笑一声,“可人向来贪心,明明已是知己,我却又忍不住奢求更进一步的关系。” 周稚宁一怔,抬眸看赵淮徽。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一张窗户纸,谁都知道,可谁都不会说破,就这么心照不宣的互相在意和关心。 这还是第一次,赵淮徽用这么直白的语气说起二人的关系。 因为二人都心知肚明,若再不开口,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诉说心意了。 “你我俱为男身,有些事情注定不可能,但我只想让你知道,只是知道就好。”赵淮徽低声道。 “其实我……”周稚宁忍不住开口,“我不是男……” 她心跳如雷,想要把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 可这时,门外传来喊声。 魏熊急匆匆跑来,喘着粗气:“大人,宫里传来旨意让你去一趟,说是柳将军传了一封急信来,边防出了大问题了!” 周稚宁的话被骤然打断,再开口时,那股托付真相的冲动也消失了,只剩下萦绕于心,却又带着一丝愧疚的惶恐后怕。 “去吧。”赵淮徽弯起苍白的唇瓣,声音虽清冷,却很温柔。 周稚宁往外走了两步,停一停,又回过头来看他。 赵淮徽又说:“去吧。” 周稚宁咬牙,转身推开了房门。 外面魏熊和茗烟都在,但茗烟没敢太靠近周稚宁,毕竟上次跟周稚宁坦白过后,周稚宁还没说要怎么处置他。 “大人,宫里来的人就等在外头。”魏熊道。 “是谁?” “姓肖。” 周稚宁嗯了一声,抬腿往外走去。 赵府门外,肖公公一见着周稚宁,便笑着迎上来问好:“奴才见过周大人。” 周稚宁对肖公公拱拱手。 肖公公就凑近了周稚宁道:“本来这次不是奴才来请周大人进宫的,但有个消息奴才想大人应该乐意知道,就来告诉大人一声。” 周稚宁眉心微蹙,显然心事重重,但还是勉强笑道:“公公您说。” “黑牢那边出了点问题。”肖公公低声道。 周稚宁一愣,方才的惶恐不由涌上心头,她沉声道:“周明承说了些什么?” 他还是毁约说出了她的身份么? 但是肖公公摇摇头:“周明承什么都没说,恰恰相反,他哑了,但是自己吃了哑药,没有任何人逼他。” 周稚宁心中一跳:“他自己吃的?!” “是啊。”肖公公也是疑惑,“他只让奴才给您捎了一封信,就是这个。” 信被递到周稚宁手上,她拆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 君子之约。 周稚宁顿时攥紧了手。 周明承知道她会担心这个秘密被其他人攥在手里,所以提前藏了哑药,目的就是让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周稚宁眼神复杂,她面向肖公公,轻声问:“他过得还好吗?” “就那样。”肖公公摇头,“黑牢里有什么好不好的。”但眼睛一转,试探性地说,“但如果您想要周明承过得不好,奴才也可以……” “不,不用。”周稚宁断然拒绝,“什么都不要做。” “是。”肖公公有些疑惑的答应下来。 周稚宁想起那年她去赴考,周明承送了她一支毛笔,祝她心愿得成。 她闭了闭眼:“肖公公,劳烦你把一样东西转交给周明承。” “需要奴才替您传句话吗?” “不用,他看了就会知道。”周稚宁轻声说。 肖公公:“是。” …… 到了皇宫之后,周稚宁才发现内阁大臣都被皇帝召集起来了,就连唐荣都在。 皇帝将柳怀禛递上来的折子传下去,让周稚宁等内阁大臣都看看。 “你们看看,他们竟然嚣张至此!”皇帝气得拍桌子,“边境这伙流寇屡犯我边境不说,现在他们新出了个首领,叫什么巴哈,居然敢口出妄言,让我朝允诺每年给上供银两马匹,简直荒谬!” 周稚宁看了折子才知道,原来这两年边境并不太平,因为边境流寇里出了一个人名叫巴哈,在军事一途天赋卓越,居然能和柳怀禛抗衡。 为了给自己的部落抢到更好的东西,巴哈带领部落开始侵略柳怀禛所守的边城。 数万大军和这伙流寇居然打的有来有回,还险些被奸细盗走了帅印。 周稚宁推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偷盗帅印正是辽东县需要人手帮忙种小麦的时候。 “现下柳怀禛外出巡逻时被暗害,身中数刀需要修养,边境士兵群龙无首,亟待一位德高望重的臣子去振奋士气。”皇帝脸色阴沉,“你们内阁之中,推举谁来当担此次重任?” 内阁之中各位大臣各有所长,有的擅长处理文书,有的擅长搜查消息,有的则深得皇上垂青,但若论有军事才能的,除却被关进黑牢里的周明承以外,似乎就只剩周稚宁有对外作战经验。 皇帝心中大概也属意于周稚宁,沉声问:“周爱卿,你以为如何?” 周稚宁下拜:“臣但凭陛下吩咐。” “好。”皇帝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那朕便封你为军政大臣,代替柳怀禛暂领军务,朕还有另外派一位经验老道的将军辅佐你,你们二人一同驻守边城,击退巴哈。” 当年柳怀禛驻守边城,一守就是十年,如今轮到周稚宁去守,怕不知道又要多久。 毕竟仗可以五年十年的打,那她还能再去江南见赵淮徽吗? 但是皇帝已经下旨,周稚宁也没得选,俯首应下:“是,臣叩谢陛下圣恩。” 其实皇帝找这几个人来,只是为了把担子丢出去,如今周稚宁接了担子,皇帝很快就散了小会。 周稚宁一个人默默往外走,唐荣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在了她身边。 “边城苦寒,却也是机遇。”唐荣声音苍老,却沉稳有力。 周稚宁立即恭敬地行了晚生礼。 “不必这么拘束。”唐荣捋了捋胡子,“照常就好。”又道,“陛下很看重你,若你能打赢这场仗,内阁首辅的位子非你莫属。” 周稚宁摇头:“唐大人休要说笑,晚生资历尚浅。” “陛下最不看重的就是资历,他看重的是能力,偏巧,你就是个有能力的人,往前数三十年,最能与你相较的也只有赵淮徽。”唐荣笑笑,“若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有你们其中之一优秀,我都不用再为他操心了。” 周稚宁拱手道:“唐大人上次仗义出手相助,可见侠义心肠,令郎有您这盏引路明灯,必然前途无量。” 这样提携晚辈的人,周稚宁只看见唐荣一个。 唐荣却笑笑:“我虽是出手帮了你,却也不敢揽功,因为早在你未入内阁之前,我就收到了赵淮徽的一封帖子,那帖子上言辞恳切地拜托我在你遇见危难时帮你一把,所以我帮你,不过是信守承诺罢了。” “什么?”周稚宁惊诧,“是赵大人他……” “是的,我与赵大人因棋结缘,不夸张的说,我俩是忘年交。赵淮徽曾送给我一本珍本棋谱,为了感谢他,我便许诺帮他办一件利索能力的事情。我一直以为赵淮徽会把这个承诺用在自己身上,但没想到最后他是为你写了那封帖子,而你又最终是为了赵淮徽来求我。” 唐荣感叹道:“当真是造化啊。” 周稚宁心中一沉,好似迎面受了一击,浑身的血液嗡的往脸上涌,心中又喜又愧。 赵淮徽明明已经待她这样好了,她却总是心存疑虑,宁愿让他遗憾一辈子,也不愿意开口承认自己就是女扮男装。 他们二人分明是两情相悦啊。 还能有机会嘛? 赵淮徽离开了嘛? 周稚宁想现在就见到赵淮徽。 “唐大人,对不住,我忽然想起来还有要事,需要离开。”周稚宁急切地对着唐荣行了一礼,转身就朝东华门跑去。 东华门门口,唐衔青还站在门口等着唐荣。 见周稚宁匆匆忙忙跑出来,不由问:“简斋,你这回又去哪儿?!” 周稚宁见他手边牵着一匹马,大喜过望,一把抢过缰绳道:“这马借我一下,明日还你!” 言罢,扬鞭就走。 唐衔青瞪大眼睛,大喊着追在身后:“诶!诶!简斋!这马我是……” 话没说完,周稚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唐衔青沮丧地吐出后半句话:“是用来接我父亲的啊。”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唐荣站在他身后。 唐衔青更窘迫了,正想指着周稚宁离开的方向解释,却发现自家老父亲以一种看“别人家的孩子”的眼光目送周稚宁离开,幽幽叹了口气: “周老伯是如何教养的孩子,怎么养的简斋如此出色。”又转过头对唐衔青道:“青哥儿,你就不能学着点吗?” 唐衔青:…… …… 周稚宁一路策马赶到赵府,本以为上天能够再眷顾她一回,让她再见赵淮徽一眼,谁知道赶到的时候,赵府已经是人去楼空。 夕阳残照,周稚宁愣愣下马,看着空门大开的院子沉默不语。 上天没能眷顾她,她错失了见赵淮徽最后一面的机会。 而她身上的秘密,将永远成为秘密。
第119章 合纵连横 远交近攻,诛心为上 赵淮徽走后第二天,皇帝就下放了一道圣旨,调周稚宁去守边城。 周稚宁一个人默默收拾着行囊,茗烟站在一边几次想插手,却都不敢提。 直到魏熊忍不住,道:“大人,您想把茗烟一起带去边城吗?” 周稚宁顿了下,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处置茗烟。 “我……”周稚宁抿了抿唇,“我带他去。” 茗烟立即喜出望外:“主子,您原谅我了?!” 谁知道周稚宁下一句却是:“但从今天开始,不许在我身边伺候。” 茗烟的脸色顿时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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