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多数出身不错的人一样,岳阳其实缺乏讨价还价的技能。 虽然他在工作的时候很擅长跟客户锱铢必较,但那最少都得是七位数。 他道:“这个也不能算两室吧。” 老房子的格局都有点奇怪,这房子的优点是哪哪都有窗,缺点是没有客厅,说是两间房,面积不是很大。 中介语重心长:“很多人都隔成三室住。” 这从哪隔?岳阳看着都觉得憋屈,说:“我回去跟我女朋友商量一下,可以的话下午让她来看看。” 他就是个跑腿的,拍不了板。 中介初出茅庐,还没见过多少大场面,觉得这么贵的房子多看急眼理所当然,很是好脾气:“有需要随时联系。” 岳阳点点头,拐到商场去买奶茶,再打包一份酸菜鱼。 余清音足不出户就有饭吃,心想虽然外卖软件的普及度还不高,但自己已经快人一步拥有外卖专员,嘴巴别提有多甜。 哄得岳阳都快找不到北:“晚上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傻,余清音戳他一下,收回的手正好接电话。 手机的一端,余景洪道:“江湖救急。” 等会,这还是月中,不到他穷困潦倒的时间才对。 余清音看一眼手机:“今天是18号没错啊。” 多么吉利的数字,偏偏在自己身上发生不幸。 余景洪沉默两秒:“有点不好讲,你来一趟第四医院,记得带钱。” 医院和钱,听上去就很吓人。 余清音跳起来:“怎么回事?” 余景洪知道她是误会,赶紧说:“不是我,是天宇,不过他也不是大事。” 谁?余清音想了两秒:“社恐啊。” 她也说不上是松口气,挂断电话道:“我没带卡包,不知道钱够不够。” 岳阳把自己的钱包塞给她:“密码是326507。” 余清音穿着袜子头也不抬:“一般都要说‘密码是你生日’才对。” 岳阳:“明天就去改。” 他不嫌麻烦,余清音都觉得折腾,说:“别,那就跟我的重了,哪天咱俩被一锅端,得一起去沿街乞讨。” 一锅端、一起。 虽然是世界上最形单影只的那个“一”,组合的词却都那么美好。 岳阳牵着她:“我可舍不得让你吃这个苦。” 苦吗?余清音又不是没吃过。 她道:“我可比你想的坚强。” 岳阳拔掉插着的房卡:“坚强就得去吃苦吗?” 很有道理,就像懂事是自愿,远不能成为被压榨的理由。 余清音:“如果大家都这么想就好了。” 下一秒道:“余景洪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都讲不清楚。” 岳阳就是想帮转移她的注意力,见状:“听他的意思,应该人没事。“ 话是如此,余清音还是担心。 她一路赶到第四医院,在急诊室门口左右看,谁都没发现,肉眼可见的焦躁。 岳阳安抚地碰碰她的手:“再打个电话看看。” 余清音也想,拨出去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所有最恐怖的念头涌入她的脑海,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下一秒,余景洪甩着手从洗手间出来。 他看到妹妹喜出望外:“总算来了,我今天太他娘倒霉了。” 还笑得出来,余清音三魂七魄归位,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到底怎么回事!” 有点丢人,余景洪看一眼岳阳,不太好意思张嘴。 岳阳见机行事:“是不是要缴费,我去吧。” 更尴尬了,余景洪手放在口袋里,犹豫道:“合适吗?” 余清音倒是不见外,点点头:“让他去。” 岳阳一走,余景洪和盘托出:“我们学校有个坡你知道吧?” 在这儿铺垫什么呢,余清音瞪着他:“别讲屁话,快点!” 都开始不斯文了,余景洪可不敢惹她,赶快说:“就是我骑自行车带天宇,摔倒了。” 就一句话的事情,还吞吞吐吐的。 余清音追问:“怎么摔的?” 余景洪咬咬牙:“我问天宇‘我双手放开也能骑你信吗’。” 好了,蠢话到此为止。 余清音:“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天宇没事吧?” 余景洪:“他撞到头,现在没事,但我觉得照一下比较安心。” 想法很好,可惜医院只收现金,他囊中实在羞涩,只能搬救兵。 头的事情可大可小,检查结果又没这么快出。 余清音围着张天宇绕两圈,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天宇紧张得咽口水:“没,没事。” 哦,侵犯到他的安全距离了。 余清音后退三步:“这样可以吗?” 张天宇慢吞吞:“可以。” 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迟缓,但余清音所思多想,上看下看:“晕不晕?有没有想吐?” 张天宇认真地思考半天:“真的没有。” 哇塞,跟他说话,可真是比下回分解更叫人牵肠挂肚。 余清音在这沉默的片刻都快被吓死,只能迁怒于堂哥。 余景洪连笑都不敢笑,只差找个地方蹲着而已。 他眼神无法跟堂妹对视,望着地板逃避。 可真是,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有可能。 余清音蹲在他面前:“手伸出来。” 余景洪摊开掌心挨揍,得到了八百多块钱。 余清音手里头揣多少就给他多少,一边念:“穷家富路,没钱你也敢出门,也不带充电宝。” 她做事仔细,连钞票都格外的整齐,妥帖得像自己人生的另一面。 余景洪摸摸堂妹乱糟糟的头发:“没梳就出门了?” 明知故问,余清音:“凌乱美,你不懂!” 美美美,余景洪现在不敢在她头上拔毛。 他道:“待会我把钱给你,你记得给岳阳。” 一码归一码,男人的自尊都在小事上。 余清音应下来,抬手看表:“你去看看报告出来没有。” 余景洪拿着回执单去,路过岳阳的时候点头打招呼:“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岳阳其实没干嘛:“不客气。” 他们像男人一样寒暄问候,和谐之中居然还有一丝排斥。 余清音没品出来,只是觉得他们俩有点沉默。 在吃晚饭的路上,她左右看来看去,选择跟受害人搭话:“天宇,虽然目前看起来没问题,但是回去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讲。” 张天宇简短回答:“好。” 又自觉有点失礼,道歉:“我不太会讲话。” 人生的性格多种百样,余清音:“没关系,让余景洪多讲几句。” 她说完话手肘捅一下堂哥示意。 余景洪反应不慢,恢复往日的样子。 他的兴高采烈中有无法隐藏的别样情绪,以至于余清音忍不住问:“你没摔到哪吧?” 余景洪这会说没事,回到宿舍才发消息:【我争取也做个爷们,比他还靠谱】 做个爷们是什么说法?余清音手在屏幕上无意识地一点一点。 她隐约察觉到余景洪的别扭之处,回:【谁管你,你是我哥就行】 这话是余景洪平常最爱听的,现在却知道只是安慰。 他道:【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知道,无非是反省和内疚,还有雄性之间的竞争。 余清音:【别急着变老,你还年轻】 真是,在谁怀里说谁老。 岳阳:“我不是瞎子。” 真是,怎么哪个都要哄。 余清音:“我瞎,行吗?” 岳阳手覆在她的眼前:“某些时刻,可以。” 那些黑夜的疯狂,也无从得以窥见。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45章 四十五 ◎气球◎ 周末发生这么个插曲, 余清音没能抽出时间去看房。 周一又是早八到晚八的课,她空闲的就只有午休这段。 岳阳要上班,帮她联系好中介在楼下见, 说:“你看完可以的话, 直接交钱就行。” 押一付三, 就得两万多。 余清音其实嫌贵来着,但一进屋就被征服了。 进门的右手边是干湿分离的洗手间, 左边放着个鞋柜, 往里走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用吧台作为隔断,挨着的就是小小的客厅。 地方虽然不大, 但是各种家电一应俱全,装修看得出来是十分用心, 就是两间房都不大,一间放双人床, 一间连着阳台。 就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谁还嫌弃局促。 余清音上辈子租过好几年的房子, 因为预算有限,最豪华的时候也只敢租隔断房。 不过再好, 她也得问:“六千三行吗?” 中介一脸为难:“姐, 这个装修,人家少一分都不肯租的。” 余清音猜测他的年纪应该比现在的自己大, 但是没有纠正,只是左右看:“总得谈谈才知道。” 客户有需求, 中介就得出去打电话, 过会进来说:“房东不让谈。” 余清音也不意外。 她从阳台走到洗手间, 又问:“就没有再小一点的吗?” 中介:“有挺多的, 但你男朋友都觉得装修不好,尤其嫌弃厨房,说你的烤箱咖啡机都放不下。” 烤箱、咖啡机? 什么时候有这些的,余清音摸着墙:“行,那就这套,几点能签?” 中介这回是当她的面跟房东沟通,挂断后道:“最早五点半。” 余清音盯着手表数,心想自己五点多放学,六点半上选修课,飞着能从学校来签约,但多少有些仓促。 这回轮到她打电话。 岳阳正在公司楼下吃饭,接起来:“看完了吗?” 余清音:“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房东五点半来,我好像来不及。” 岳阳不出差的时候都比较自由:“你好好上课,我早点从公司走。” 两个人商量好,各自去忙碌。 余清音下午全是专业课,老师举例全用甲乙丙丁来做代号,她听得都快认不清这四个字,晕头转向去食堂。 路上跟男朋友聊天:“签了吗?” 岳阳:“还没,房东说在加班。” 果然是勤劳能致富,余清音:“我将来要是能做房东,直接退休。” 她本就不是有大志向的人,只想小富即安。 退休?岳阳是个昂扬向上的青年,好笑道:“你这甚至还没开始上班呢。” 余清音小声嘀咕:“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念念叨叨什么呢,岳阳也没听清。 他追问道:“你说啥?” 余清音转移话题:“我在想吃糖醋排骨还是水煮鱼。” 岳阳很是大方:“都吃,我报销。” 报报报,他就是挣千八百万都不够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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