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里压根没提及鬼面的名字,好像这才是全书最神秘的一个角色,不知样貌,不晓过往。永远隐在暗处,最终也在暗处悄然逝去,如水过无痕,只留下一个尊贵的名号。 明明是书中极为重要的配角,作者却从未提及他的家世,他的前尘往事,仿佛这些并不重要。 他好像真的,只是帝王手中的那把刀。 真是让人想一探究竟呢。 嘶— 沐云舒狠狠一拍脑袋:要命!对着这么个活阎罗还敢好奇心那么强,找死啊你。 别想了别想了,自己还有一大堆事儿要愁呢,睡觉去! ——— 是夜,外头的更夫已经打过三次了。 许婆子和素月提着灯笼守在宅门外。 不远处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许婆子连忙迎了上去。 柳曼儿浑身瘫软,卧在塌上,双眼无神,悲伤惨戚。 许婆子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双瞳微睁,眼里满是疼惜和若隐若现的怒意。 外头跟来的荣亲王府仆从俯身恭敬说道:“柳大家宴会上喝多了几杯,有些醉了,嬷嬷早些服侍柳大家回去休息,奴才就先告辞了。后头还有王爷的赏赐,是从南边进贡来的明翎纱,全京城就这两匹,王爷说极配柳大家的。” 许婆子很想甩个脸子给他看,忍了又忍,终究扯起一抹笑,“有劳了,我替主子谢过王爷。” 赶忙叫来素月,一人一边馋起了柳曼儿。 一路磕磕绊绊,柳曼儿几乎是把全身力气都架在两人身上,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一身曳地赤色锦衣,上绣镶着金边的大团牡丹,端是雍容华贵。在夜色下,本该夺目耀眼,此刻,却仿佛暗淡到了尘埃里。 回到房间,许婆子挥退了其余的丫鬟,只留下她自己和素月。轻之又轻地解开繁复的衣裙,只一眼,一旁的素月就不由低泣出声。 那些斑驳交错着,依旧渗血的鞭痕,在白皙透亮的肌肤上,显得那么刺眼。 走进房间,没有外人,柳曼儿瞬间恢复了一脸的平静淡然,仿佛刚刚那个忧愁悲伤到失去全世界的可怜女子并不是她。 听见素月的哭声,看着撇开脑袋的素月和双手攥紧到发抖的许婆子,浅浅地笑开了。 “哭什么,别怕,已经上过药了,只是看着吓人。王爷赏赐的白玉膏还有吧,素月你去取来,多涂几次,很快就会淡下去的。那药膏,好用着呢,外头买都买不着。”声音和缓悦耳,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素月闻言退下,许婆子便一脸愤懑急急开口, “主子,他太过分了!你何必非得……” “嬷嬷,我爱他,你不要忘了,我是爱他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这一点,绝对不要忘。” 柳曼儿缓缓撑起身子,衣衫滑落,香肩半露,她侧头望着窗外,脸上还掩着一层薄纱,月光跳动在她的发梢,眼角,鼻尖,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伸手扯下面上纱,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着却浑不在意。素手一翻,指尖勾起,俏生生得红艳欲滴,衬得这双手,更显白净细腻。荣亲王总爱一遍一遍地抚摸,怎么都不会厌。柳曼儿笑得愈加肆意,红唇扬起,甚至笑出了声。 许婆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忍地看着,看着自家主子在火焰中起舞。 -- 素月取来白玉膏和冰袋,两人又细细地为柳曼儿上了层药。 柳曼儿一手托着冰袋敷脸,一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窗台上的盆栽,卧在榻上由着她俩摆弄。 收拾完,许婆子在一旁坐下,忍不住发问:“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好久都没这样了。” 柳曼儿忆起今晚—— 其实开始还好好的,维持着他温文尔雅的模样,宴请党羽门客,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后来啊,也不知小厮递进来一句什么话,脸色*瞬间沉下,竟再也装不下去地提早结束了宴席,只余自己留下。 想到这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那些个陪席的女子还当这是什么好事呢,临走之前对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只有自己从那一刻开始便做好了准备—— 王府正院内,左右仆从都被清了出去。 柳曼儿直直地跪在厅堂正中央,面前是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的荣亲王郁明德。 “给王钧使绊子的人是你吗?”郁明德冷声发问。 “是。”话音刚落,狠狠的一巴掌甩在柳曼儿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曼儿甩倒在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侧头看他,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却又咬着牙不肯落泪。 “你知道吗,因为这件事,王钧彻底暴露,毁了本王多大一步棋!”郁明德一脸扭曲,再不复淡然。 柳曼儿这时刻意表现出一丝慌张,“我,我不知道,我没想害王爷的,绝没有!我只是,只是想给他个教训,我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什么?就因为他女儿把那小女昌女支弄下水了?” 听到这话,柳曼儿藏在衣袖里手瞬间收紧,指甲几欲嵌进掌心。 “本王有没有告诉你,离那些个下贱的人远一点,当初你救下她们,已是本王看在你的份上格外开恩。你和她们不一样,”郁明德说着蹲下身,用力掐住柳曼儿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双眼微眯着紧盯,带着寒凉的光,“不要自甘下贱。你是本王的人,你的眼里只要有本王就够了,听懂了吗,好曼儿。”尾音如蛇形般粘腻,缠绕住柳曼儿,一点点收缩,紧逼。 柳曼儿急切地乖顺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我和她们本已经没什么来往了,但她们诉苦喊冤,说王钧明知她们是我的人,还敢唆使女儿把那个小的推下水,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一时气急,才想为难为难他,谁成想……妾下次再也不敢了,求王爷恕罪。”说着还轻轻哆嗦了一下。 “不听话的人,是要接受惩罚的哦。”郁明德掐着她的手放松力道,在柳曼儿滑腻的脸颊上缓缓拂过。 柳曼儿闻言,了然般闭上双眼…… --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后头的事,柳曼儿若无其事地开口,“许是,某些人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吧。” 这事儿还真怪不到自己头上,柳曼儿确实只是找了王钧衙门里的对头,给了他某些小小的教训。毕竟他虽明面上是个无帮无派的纯臣,实则也是荣亲王麾下人马,一步暗棋,不好下什么狠手。 如今事情倒是因为自己小小一个举动发酵严重,看郁明德那恼羞成怒的样子,这事儿不轻。 不知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 算了,柳曼儿倒是心情颇好地倚着窗台欣赏月色。左右是王钧倒了霉,又何必纠结是谁做的,自己还要感谢他呢。 许婆子看柳曼儿对这阵仗习以为常的样子,颇觉心酸,可也无从劝起,叹了口气,先行告退。 望着月光静谧笼罩着的庭院,白日里沐云舒的字字句句,还历历在目。 不知不觉间,柳曼儿的目光越发温柔下来,带着一层朦胧的,欣慰的喜意。 她们几个,真的把舒姐儿养得很好,比自己能想象到的,要更好。 好到,要是有任何人站到她的对立面阻拦她,自己都会不择手段地,解决对方,对她铺路。 悠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城郊方向……
第7章 背后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不错 第二天一清早,天还没全亮呢。沐云舒正四仰八叉卷着被子梦周公,睡得香甜。云渺蹬蹬蹬跑了进来,伸手就把沐云舒从锦被里拽出来,不住地前后晃着。 “小姐,小姐……快醒醒小姐。” “好云宝,你快饶了你家小姐我,让我多睡会吧。”沐云舒眼睛还没睁开,带着清晨独有的沙哑嗓音。 “是大夫人!大夫人那边悄悄派人送了个包裹过来,指了名是给小姐你的!” 大夫人那边都不跟自家府上联系好久了,也不许府上人去安乐坊那边找她。之前每次大夫人和自家小姐还有几位夫人见面,都是去更偏僻的别庄,小心翼翼地,生怕被谁发现了去。现如今,更是连别庄都没再去。 云渺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都有两三年没见过大夫人了吧。 虽然自己不懂,但小姐和其他几位夫人都说,这是大夫人为了保护她们。所以虽然不住在府上,但大夫人,一直都是家里的一份子,是永远的大夫人。 沐云舒稀里糊涂地应了一声,倒头又滚回床里边。 …… 反应了好一会,蹭地从床上蹿了起来,转身一把逮住云渺的衣袖。 “你刚刚说,谁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大夫人啊,派人送到后院小门外,又匆匆走了。” 沐云舒顿时睡意全无,一双眼睛简直能冒出精光。 “东西呢,东西在哪?!” “在外间呢,荀青送过来的。” 话还没听完,沐云舒抬脚就往外间冲,连鞋都没顾上穿。 外间美人榻上放着一个小小木盒,雕花细致精美。 沐云舒屏住呼吸轻轻掀开盖子,最上头是一张桃花笺,其后是——一沓银票! 一沓哦,是一沓。 沐云舒狠狠抽了口气,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生平第一次,不是,两辈子第一次拥有那么大金额的现钞。沐云舒眼前仿佛有漫天的银光闪闪,直亮瞎她的眼。 发财了,这下真的发财了! 曼娘有钱,她知道,但真没想到这么有钱啊,出手就是万两银。 现在真想立刻去网上开启话题【论自家有个富婆妈妈是种多么愉快的体验】狠狠秀一把。 “云宝。” 云渺在后头也看得一愣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诶,小姐!” “你掐我一把,看看这是不是我早晨没醒,做梦呢。” 云渺作为小姐的忠实跟班,言听计从,二话没说,狠狠地对着沐云舒的胳膊就是一把。 “嘶—云渺!”沐云舒摸着胳膊,“你都要把我掐出乌青了!” “小姐……”云渺有些许心虚,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就真下手了,“疼的,不是梦。” 沐云舒一顿,继而傻笑开来,不是梦! 捧着钱匣子乐呵了好一会,沐云舒才记起还有张笺。 打开来,是曼娘的字迹: 钱是我这些年攒的私房,本都是留给你的嫁妆,将来,可拿不出第二份了。 大胆去吧,做你想做的,再不济,还有我替你撑着呢。 陡然间红了眼眶,水意迅速模糊了视线,只感觉胸腔,到鼻尖都有一股热意冒出来,吸了吸鼻子,沐云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唇角。 原来,这就是背后有人撑腰的感觉吗? 既酸涩又温暖的感觉。 曼娘,谢谢你…… “云宝,替你家‘公子’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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