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毛。” 什么?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当真是流光所深刻体会过的真理。 因为有些人虽然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有可能是个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人,而有些人,整天拉着张臭脸,实际上他的心地——极有可能比那些恶贯满盈之人还要狰狞数百倍! 例如,让他给火羽鸡拔毛却不让他尝一口的云时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实例! 又例如,例如那个...... 那个道貌岸然的...... 流光脑中蓦地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霎时间,脑袋疼得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来,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 他瞬间脱力,手里拔了一半毛的火羽鸡也趁机撒丫子逃开了。 桑宁被他吓了一跳,正要上前察看时,异变突生。
第6章 风刃 方才还轻柔温和的微风,霍然间变得狂啸又蛮横。 衣袂裙袍“啪啪”腾舞,桑宁受不住狂风力道,整个人都撞向了身旁人的胸口。 云时宴顺势扣住她腰身,挺拔的身形带着她,一起牢牢钉在原地。 他抬眸凝视着风起的地方。 “哪来的怪风啊?”桑宁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脑袋抵在身前人的胸口处,声音闷闷的。 云时宴注视着远方,片刻后,淡声道:“我们该走了。” 走?走哪去? 桑宁还没问出声,便听得耳旁云时宴的声音从她额头落下来:“抓紧。” 说罢,便揽住她的腰身,往半空中一跃。 伴随着一声嘶吼声,桑宁看见一条浑身雪白鳞片的螭龙从云海中冲出,带起一道银白色光芒,正往二人飞来。 是不知何时恢复了原形的流光。 云时宴抱着她落在流光头顶,地面景象尽收眼底。 分明是同一片万丈苍穹,然而苍穹之下,大地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无形屏障隔开,一边山清水秀绿草茵茵,而另一边,则是一片苍凉的黄色。 此时,那片黄色的荒漠边缘不知因何风气云涌,搅动得沙砾漫天飞舞,一片狂暴之象。 桑宁两只手紧紧拽着云时宴的衣袖,生怕自己从流光头上掉下去。 她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突生的异变,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 “这里是云渺宗的禁地?”桑宁诧异道。 流光手指搭在眉骨往远处看了看,啧啧两声:“你这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桑宁也很无奈。 她怎么会知道啊! 那天晚上乌漆嘛黑的,她脑子都成浆糊了。谁知道会那么背,随便一走,竟然就糊里糊涂走到了云渺宗的禁地了。 这禁地她倒是进来的容易,想要出去可真是难了天了。 据云时宴所说,除非拿到云渺宗宗主的令牌,否则其他人一旦进来这禁地,便只能通过那个唯一却不定时出现的出口出去。 至于出口在哪,长什么样子,也都是随时会变的。 桑宁嘴唇嗫嚅了下,有些没底气地道:“我不都说了我是迷路了吗?”顿了顿,声音又大起来:“但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就知道似的,你不也是从云时宴嘴里听说的。” 半斤八两,谁好意思说谁。 流光闻言,嘴角也禁不住地一抽。 他确实丢失了很大一部分记忆,甚至可以说,他记得事只有自己是螭龙这一件,至于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还真当是半点印象都没了。 一想,他头就疼得不行。 桑宁还在补刀:“还有这出口的阵法,我看你也是半点都不懂。” 流光哼了声,“你弄弄清楚,我才是和你结了契的,我们才是一伙的,那个男的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噢,说得对。”桑宁顿了下,朝他一笑:“可你还不是要靠人家才能出去。” “你......” 流光话没说完,似乎是看到了远处有什么东西,也不跟桑宁斗嘴了,有些兴奋道:“你在这待着别乱跑,我到前面去看看。” “去吧去吧。”桑宁挥挥手:“你最好在云时宴探路回来前回来。” 话音未落,面前人影就消失了。 性子也太急躁了些。 桑宁长长叹了声气,百无聊赖地坐在巨石上打量四周。 正是落日时分,满目都是苍凉的荒漠之景,大片砂砾绵延至远方。有些地方零落着一些形状怪异的树木,半掩于沙砾之中,虬枝横斜,稀疏干枯的树叶,毫无生机。 几只黑色乌鸦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叫声凄惨。 这画面,着实悲凉而又伤感。 桑宁垂下眼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明明不久前她还沐浴在阳光微风中,着实没料到短短一个时辰,便已孤零零一人身在这片了无生气的荒漠里。 都说世事无常,古人诚不欺我! 就在桑宁抱着膝盖默默画圈时,背后似乎忽然有一股无形的危险气息袭来,她的意识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立刻本能地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个后退间,一股风便从她刚才停留的地方削过,在巨石表面割出深深的划痕。 那股风一击未中,竟然转了个方向,又朝她袭来。 “什么东西!” 桑宁狼狈地躲过了几次,可后面风的攻击越来越密集,她躲避也越来越吃力。 又一次,风刃险险擦过她的头发,她虽然勉强躲过,可是自己也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后背被乱石咯的生疼,桑宁顾不得看自己的手,立刻想要站起来,结果稍微一动,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风刃再一次袭来,她避无可避,只得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双手结印,念出口诀。 一道淡蓝色光芒自她指尖发出,光芒如蛇,缠绕住风刃,收紧,绞断,光芒连带着风刃似点点繁星自半空中飘落而下。 然尚未等她松口气,下一瞬,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同方才一样的风刃,直直向她袭来。 还有完没完了! 桑宁一咬牙,眨眼间,鸣霜琴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琴弦拨动间,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住,第一波风刃在靠近她的一瞬间便被冻结,随后消弭于无形。 紧接着又是第二波...... 云时宴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浑身滚得脏兮兮,衣衫上沾满泥尘沙砾的女子,抱琴背对着他,无声仰望天空的画面。 周遭岩石枯树上布满了深刻划痕。 他眸光骤然一缩,抿紧了嘴角。 “流光呢?” 声音冷冽。 桑宁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半边脑袋,露出被风刃划出了数道血丝的脸颊,着实有几分狼狈。 她睁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眸子,里头雾气朦胧,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似的。 云时宴眉头微微一拧:“你——” 话未说完,却见桑宁弯了弯唇,竟是朝他露出了个笑容。 “我没事。”她嗓音轻快道:“你看,我还是有些厉害的吧。” 风吹过她凌乱的长发,发丝飘动间,她眼眸中的光,比漫天星辰还要漂亮。 云时宴怔了下,良久,心底却莫名生出一股烦躁,久违的戾意缓缓开始在体内翻腾。 这八方疾风阵中,风刃确实不难以对付,可......若是再厉害些呢? 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像他们—— “你怎么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婉转悦耳的声音。 淡淡的香甜味也随之沁入鼻尖。 云时宴一垂眸,蓦然撞进了一双氤氲缱绻的眼睛里。 桑宁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就在他身前,微微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她问他:“是伤口又裂了吗?很疼?” 她细白漂亮的指尖攥住了他的衣角,语气中隐隐带了些担忧。 云时宴短暂地愣了下神。 她这是在…… 担心他?
第7章 娇气 云时宴静静地凝视着桑宁。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 许久,却是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鸣霜琴用着可还顺手?” 鸣霜琴? 桑宁歪过头看了眼不比自己体格子小的古琴,轻轻抚了下琴身,迟疑着道:“还......还行吧。” 要是没有这琴,她今儿怕是都交待了几次了。 云时宴垂下眼睫,压住了眼底的光,缓声道:“既如此,日后这琴,你便用着吧。” “可这琴是我顺......呃,我捡来的,”桑宁心虚地摸摸鼻子:“这样占为已有是不是……不大好?” 岂止是不大好,要是被宋霁尘,或是任何一个云渺宗的弟子看到,她日后哪还有好日过? 云时宴深深盯着她,许久,动了下唇:“你不想要?” “没有啊。”桑宁拂了下鬓边的碎发:“但——” 云时宴打断她:“既然如此,它就是你的。” 桑宁:“......” 这话怎么说的跟强盗土匪似的。 但再一想,她倒是也是张不开嘴对这个被自己强了的男人说—— “这琴我不能要,因为它是我用来砸晕被我下了药想要强了但最后失败了的人的作案工具”。 实在是有些尴尬。 夜色渐深,乌鸦叫得更欢了。 云时宴带着她找到一个暂时安全且避风的地方。 桑宁抱膝团成一团,看云时宴忙忙碌碌,架起火堆将白日里剩下的火羽鸡给烤上了。 也不知道那时候一片混乱,他是怎么把那只跑路的鸡给带上的。 火光燃起的瞬间,照亮男人的脸。 他的视线落在火堆上,侧脸轮廓分明,挺鼻薄唇,好看得不像话。 桑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得意洋洋地想着:她怎么那么厉害呢,一睡就睡了个这样的,怎么算也不亏啊。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她没有按原文中那样强......咳,那个宋霁尘,等她出了这禁地,只要避开宋霁尘,应当就可以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了。 只是可惜她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了,埋头苦读十多年,还没享受过老师嘴里轻松快乐的大学生活,结果一觉就穿到了书里,也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怎么样了。 那一对半年都不见得能见上一面的父母,会不会为她伤心难过? 应该不会吧,他们有各自的孩子,自己又算个什么呢。 有的没的瞎想了一通,不多时,便闻到了熟悉的烤鸡香味。 云时宴递给她一只鸡腿:“这里也没有别的可以吃,你先垫一下,等出去了再给你做别的。” 嗯? 桑宁短暂地顿了一下。 出去了还要给她做别的吃? 应当只是客气一下吧,不过这人什么时候还会客气了,怪怪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3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