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霞披,几个侍女退下,江弥杉觉得身上都重了些。 赵嘉容牵着江弥杉走至全身镜前。“果然很合适。”:“我转一圈?”江弥杉忍不住。 赵嘉容轻笑,想起她出嫁前屏退侍女,穿上嫁衣也转了几圈。 裙摆随身姿飘圆,绣纹随绚光而舞开。 江弥杉低头,凝望裙摆,唇角扬高。 梳妆过后,带上头冠,便有侍女来传新郎到了。 迎亲的流程简化了许多,嘉容为江弥杉盖上红喜帕,由兰香与方万宜搀扶着江弥杉走出,交至同样一身喜红,面上终于染着笑意的李定卓手上。 按着风俗,宴席便设在李府,请了镇抚司的同僚与江弥杉的亲朋好友。 大婚之日,饮酒在所难免,同僚与诸位亲朋好友兴许又是顾忌,但章文安丝毫没有,本是傧相,却反而给新郎敬酒。 待宴席散了,兰香与方万宜去了客房,章文安也由周旺扶着去客房休息。 酒气回溯,李定卓尽量走得端正,步履却仍虚浮,先去漱了口,才往卧房去。 卧房无旁人,侍奉的人都在外,红烛摇曳,双囍安静地烛影间。 龙凤花烛闻步声轻抖,李定卓目光留在榻中的人身,走过案桌,顺手拿过喜杆。 四下太过安静,宛如梦境,仿佛下一秒还未走到榻前,就会在睁眼时消散。 李定卓阔步上前,心声如鼓,在胸膛捶打,遂轻轻挑起盖头。 临时顶上红盖头,江弥杉只瞧得见喜袍下的黑履,直至眼前亮起,她才笑着,抬头与李定卓对上。 就如此相互看了一会儿,冠上珠翠盈盈一闪,李定卓才回过神,侧身坐至江弥杉身边。“我帮你的头冠取下来吧。” 江弥杉嗯的应一声,侧身微微低下头。 这个发冠真材实料,很重,她坐进来,洗完脸,就想取下来! 江弥杉满意地夸了夸:“你穿这身也挺英俊的。” 李定卓微微勾起笑:“要与你相配。”说着,他取下发冠,起身放至梳妆台,又顺道带来两杯酒。 江弥杉感觉脑袋轻了很多,接过酒杯,先闻了闻酒香。 交杯酒,动作如其名,要交绕着喝,凑近了,江弥杉才闻见李定卓身上的酒气。 喝过酒,红袖还在交缠,暖热的呼吸也交绕着,一时谁也没有移开目光,欣喜静静诉说,缠/绵着传入心间。 该有的青涩早已褪去,不过嫁衣繁复,即便适合夏天,但一层叠一层依旧需要费一番功夫,坐着反而不方便脱解。 江弥杉觉得此时不是新婚,而是端午,她就是红粽子。 但嫁衣华贵,不是粽叶,江弥杉理智尚在,揪着眼下的红中衣,低声提醒收不住的李定卓:“别丢,贵的很……” 贵重的整齐挂在榻边四角小桌,李定卓一手将人抱上床,胡乱放下帘幔,再无顾忌,钻入帘中。 几件贴身衣物被飘出,随之响起江弥杉不稳的话音:“我备了那个……” 静了片刻,应的是明显低沉:“何时才不用?”:“我……坐上会长之位……”:“再依你一回。” 夜随风而深,二更浓至,值夜的丫鬟才提水进屋。 江弥杉懒懒地贴入李定卓的热怀里:“我睡了。” 李定卓感到胸中软热,只得应:“……嗯。” 江弥杉睡的安稳,李定卓抬手轻轻抚着眼前的静颜,又情不自禁地落至她的眉心,环搂住她的腰身。 夜深至此,困意才总算在身边低浅的呼吸声中染上眉眼。 被褥温热,软枕合脑,李定卓也安心地闭眼入眠。 忙过婚假,李定卓便和章文安去了镇抚司。 李定卓不在,兰香便拉着方万宜,往花园去。 湖心小亭的桌上摆着茶果糕点,三人围着圆桌坐,放眼便是碧湖漾波。 吃着茶点,江弥杉笑问:“可想好了,是留住在此处,还是回清尚街?” 这么大的一个院落,只住她和李定卓真的太冷清了。 几个居苑空着也是空着,多几个人住也不会怎么样。 清尚街的院子可以租出去,多个进项。 方万宜最初是想回清尚街的,但她才提出回清尚街,兰香可以留下,兰香便道。“你一人回清尚街住,孤零零的,我陪你。” 方万宜又想了一日,她好像的确已经不习惯独自一人,可没有让兰香配着她住的道理。 方万宜微微一笑。“多谢姑娘好意,我愿留住于此。” 兰香松了一口气,如果能留,她自然十分愿意:“我也留下!” 江弥杉展颜笑道:“那便更好了。” 兰香捏起块绿豆糕咬了一口,这回才觉满意,比起前几日,今日的菜食、糕点都明显更美味。 不用猜都能晓得,必然是姑娘去过厨房了。 兰香:“姑娘为何不收徒呢?”将厨艺完完整整的传下去。 兰香问的太跳,方万宜喝着茶,都不住一愣。 江弥杉想着食肆里的厨娘。“怎么没有收徒,只是缺了拜师这道程序而已。”:“否则,我都可不每日都去食肆了。” 兰香想了想。“若日后真有人专找姑娘学厨呢?” 江弥杉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将来如果有,也先得在食肆干几年。 理论要与实践相结合,空有理论,菜未必就能做得可口。“来食肆打下手。” 方万宜:“……” 兰香:“……” 江弥杉笑着解释:“单独教人需有空闲,我又需常在食肆,当然在食肆里最好了,若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学什么厨。”:“除非是其他酒楼派来的探子。” 方万宜不住低笑一声,近些时候,找来食肆的探子并不少,但细问就支支吾吾,一眼就晓得是否是真心来学厨。 更何况,还有的看重的并非是学厨,而是弥杉身后的靠山。 方万宜转头与兰香道:“你不记得了,从前可是有人为了配方,找来媒婆提亲的。” 兰香喝着茶,勾起些哭笑不得的回忆,如此的话,她必然得在食肆挂个牌——无秘方。 黄昏时候,李定卓从镇抚司回府,径直去往正院。 走进屋,便见江弥杉正在炕上写着什么,兴许是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来。“你回来了。” 李定卓应了一声,坐至江弥杉身侧,目光落至信纸上看了个大概,却还是问:“写什么呢?” 江弥杉:“给世子妃写信,问她是否愿意投一部分银两进食肆,年末与她分成。” 李定卓:“为了加盖吧?” 江弥杉:“嗯,除了食肆的盈利,再加上我的嫁妆,加盖三层还有些困难。” 话锋一转,江弥杉抓头:“你饿了吗?” 李定卓微微笑着:“是有些饿了。”:“那传饭吧,我也饿了。”江弥杉放下笔,穿上绣鞋,往李定卓身边挪了挪。 看着丫鬟送上茶,江弥杉道:“先喝口茶润润嗓子,你唇都干了。” 李定卓接过茶,饮下一口,将茶盏顺手放下。 江弥杉看他眉眼疲累,想着休息一下再晚饭也不迟,便往边上挪了挪,抬手揽下李定卓的脑袋:“先休息片刻吧。” 查看案卷的疲累此刻似乎都烟消云散,李定卓靠着软肩,深呼吸几回,弥杉身上淡淡*的清香飘入鼻息,驱散着疲惫。“弥杉。”:“嗯?”:“夫人。” 江弥杉微微一笑。“夫君有何事?” 李定卓沉默着,唇角轻松地扬起,他就是想唤一声。 第62章 全文完 ◎对影成双,漫步前行。◎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是江弥杉二十六岁的生辰。 前一日在食肆,江弥杉便收到了诸多贺礼,除去亲朋好友,还有商会会员自发来赠的礼品。 前年,江记又买下李记伞铺,一起加盖至五层,到今年开春,商会再次评选,江记以绝对的优势超过了稳居第一的胡记酒楼。 会长之位就此换选,成功入会的商户也随之增多。 生日宴与从前不一样,是在家中吃团圆饭,席面的收尾是长寿面。 炖煮了整个午后鸡汤,鲜香无比,浇入拉细不断的面线中,盖上金黄的煎蛋,码一排红白相间的虾仁、青绿的菜蔬,鲜美无比。 江弥杉是寿星,因此碗更大些。 兰香觉着旺叔未免安排的太夸张了些,这碗都快有她两个手合起来那么大了,还装着双份的面。 江弥杉又往碗里夹了腌萝丝、醋泡黄瓜,又淋上一勺辣油,下着面吃。 李定卓收回目光,低声道:“分我一些。” 江弥杉拌着面,笑回:“我吃的完。” 章文安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感觉才去小摊买饼子都还是不久前的事。” 转眼之间,小摊就成了五层高的大食肆,小摊的老板就成了商会的会长。 兰香:“是五六年前的事吧,那时我都没遇见姑娘呢。”:“也还没遇见万宜。”:“如今万宜都嫁给章公子了!” 玉姑娘和长公主的小郡主都已三四岁了,很爱吃江记的面点与甜点,秦大人的小公子也都两岁了,常随着庄夫人来用饭。 兰香望向江弥杉与李定卓,如此一数,她忽明白了宫里的贵人为何会送补身的药材了。 姑娘与李大人也成婚三年了! 今年春末,万宜也风风光光的嫁给了章文安。 章文安笑望着方万宜,看她唇角也微微勾起。 本是要想在李定卓迎娶江弥杉后,便与方万宜提亲的。 但还没有与江姑娘提,万宜就先拒绝了,说待到江记盖成五层后在谈。 如此就等到了今年。 江弥杉笑道:“因此我才想着今年不单独过生辰了,改成聚在一起吃顿饭。” 单独过的几回,大多是去庄园住几天,或者是去看美景山川。 惊喜归惊喜,但累也是真的很累。 说完,江弥杉夹起煎蛋,刚送入口中,咬下第一口,一股没来由的惊涛骇浪从胃底翻涌而上。 江弥杉下意识地捂住口,却还是忍不住干呕,她连忙起身,在还没有吐出来前,急着离开。 李定卓迅速放下筷子,起身跟上仓促离开的身影。 一桌人的目光跟去,兰香站起身,又看一眼煎蛋。“姑娘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啊?”章文安与方万宜异口同声。 厅外,江弥杉杵着木杆,对着廊下灰盆干呕。 李定卓站在一侧,轻拍着江弥杉的后背,望着她霎时转白的脸,转头叫住下人,吩咐去请太医。 说完又转过头,弯身问:“受风着凉了?” 江弥杉摇头,觉着那股难受的劲儿散了,才站直。 她说着刚才的怪异:“尝到鸡蛋,莫名其妙就觉得很难受,想吐。”:“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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