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接下来,武嘉又继续重复打开和关闭手电筒,反复测试画壁墙人穿墙能力的极限,是否能携带物品穿墙,穿墙的原理到底是什么……等等。 测试下来的结果是,只有画壁墙人的“本体”能在某种未知的奇妙规则影响下穿透包括钢板、纸张、玻璃、木柴、特殊合金、特制纤维防护网等等可作为墙,又或是充当墙壁功能时的任何物体。 加载到画壁墙人身上的测试道具,必定会被“漏”在墙的这一边…… 再来,又是反复收起和降下不同厚度、不同合金工艺的含铅隔离层,测试哪一种铅制隔离层最能有效隔绝画壁墙人持续性散发的强干扰磁场。 最后么,是测试画壁墙人的强干扰磁场的覆盖半径…… 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连打着手电筒不住变换位置配合测试的武嘉都累得直吐舌头了,对画壁墙人的安全测试才算告一段落。 “收容物编号:黄字零三《画壁墙人》” “安全等级:黄。” “本体高度二米,重量五百四十公斤,结构为黏土烧制的青灰色青砖及糯米浆粘合物,少许青苔,少许未知成分颜料。” “持续性散发覆盖半径为二千米五百米的强干扰磁场,对出现在该范围内灯光照射下的一般人具有高度危害,具有强迫他人(非人体异化者)观赏其头部画作(疑似)的本能行动逻辑,喜好灯光。” “建议收容方式:厚度不低于六毫米的铅板或铅金属含量不低于70%的特殊纤维全方位隔离,需持续性提供灯光照射……” “收容地……” “收容任务执行人:魏思明,季思情(实习)。” 安姐在发给总办的报告上敲下最后一行字,点击发出,抬头招呼道:“好了,收工,大家辛苦了。小武小季,你俩都早点回家休息,明儿不用去瓦当区那边了,直接来这里报道。” “好的。”季思情脱下身上最后一件装备,浑身冒着热气地找毛巾擦汗。 打发走两个小年轻,安姐和老魏并没急着回家,先开车返回了瓦当区大楼。 四点半左右,市刑侦支队的老刘和一群原先就签过保密协议的民警找过来了。 警察叔叔们是来帮忙搬家的,帮忙把七部分部的所有设备、仪器,给挪到东明区西王山那栋原煤老板被查封的豪华酒店去。 瓦当区这里的大楼,其实也是七部征用的破产企业抵押房产……这附近有居民区还有几条住着人的街道,考虑到今后有很大可能还会收容到类似画壁墙人这种对一般人有威胁性的高能体,七部再继续留这块儿办公已经不大合适了。 西王山煤渣厂那片儿烂尾工程,早些年前市长与煤渣厂厂长沆瀣一气滥用职权征用土地的时候本地住户就已经搬空了,最近的省道都在五公里外,仅有的两条公路也已经暂停使用,倒是适合把分部放过去。 反正贵安分部就他们这几个人,不用走什么程序,安姐这个科长做了决定,跟市里说一声让保持通电,再跟总办那边汇报一下就行。 人多力量大,各类黑科技设备很快就装了两卡车,在警察叔叔们开来的警车护送下,一路前往东明区。 折腾了一天的安姐和老魏没开车,搭了刘队坐的警车。 “对了老安,那事儿……你没跟小季透过风吧?”老魏坐在警车上喝了半瓶子刘队递过来的矿泉水,转脸朝搭档道。 “这怎么可能让她晓得,她的养父母都没跟她原来的家庭联系过,咱们还是别做这个坏人了。”安姐摇头道。 季思情生物学上的父母也在岚山农庄那支老年旅游团里,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更难以想到的是……一天前,画壁墙人引发事件的当晚,这俩口子倒是幸运地没给卷进去变成受害人,却在当晚失踪了。 当时老魏和季思情把画壁墙人引到旁边山区里去了,守在农庄外的刘队和八名警察光是帮忙转移深度昏迷中的受害者、和本来就有基础疾病的老年人就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天亮才发现旅游团中有人失踪。 当时刘队就连忙联系当地岚山村的村民组成搜救队伍进山搜寻,这一天一夜过去,连个鬼影儿都没找着。 坐前排副驾的刘队当初配合过季思情的背景审查工作,是知道内情的,听到他们提起这事儿,就扭头道:“你俩还不知道吧,就今天上午,肖家的亲属刚去市局里闹过事,搁市局大门口那拉横幅、架花圈的,吵吵着要求国家赔偿,颤音小视频都发了好几条。” 安姐、老魏二脸震惊:“什么玩意儿??” “就是要赔钱,要巨额赔款。”刘队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道,“昨儿副市长不是出面去医院慰问过老年旅游团吗,市电视台还报道过。肖家人虽然还不晓得内情,但似乎是觉得这次事故有国家兜底,这不国家的钱不要白不要么,就先把事儿闹大了再说,好狮子大开口。” 安姐听得嘴角直抽抽,老魏也是一脸的无语。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画壁墙人引发了事件,这事儿正国上层确实没打算让地方上扫尾,会安排人来做善后工作。 市里的领导去出面慰问,也是在向饱受惊吓的亲历者们做个表态,让大伙儿对国家有信心、相信国家能处理好类似事件,不要因为亲眼目击过妖怪,就去迷信什么民间大师、野鸡宗教。 精神方面的干预治疗是有的,受害者的治疗费用、包括受到惊吓后基础病复发的老年人医药费,都可以给报销了;但要说什么天价赔偿……那是没有谱的事儿! 总办那边再财大气粗,也不是这么祸祸国院给拨的经费的。 再说了,当时那么多七、八十岁的老年游客都没有失踪,都好好儿的送到医院去接受治疗去了,肖家那夫妻俩才五十多,还属于壮年,怎么就能在那种有人自发组织避难、有警方协助转移的情况下不见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说,还在搜救吗?”安姐蛋疼地道。 “搜着的,我们的同志还在那边。”刘队神色古怪地道,“就是我觉着吧……这事儿恐怕有点玄乎。你们也晓得的吧,和那夫妻俩一起失踪的还有个姓马,叫马小娟的导游。这个导游,恐怕不一般。” 老魏“诶?”了一声,安姐一时间也没弄明白刘队为啥会额外提起这个导游。 “我这么说吧,马小娟就职时提供给旅行社的身份履历都是假的,她用的证件两年多前在Z省挂过失,真正的马小娟现在还在Z省的厂子里打工,压根就没回G省。”刘队的神色更加古怪,“更离谱的是,她已经在旅行社干了半个月了,居然连一枚指纹、一点DNA痕迹都提取不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意味着什么你们能想到吧?” 老魏“嘶”地一声,安姐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那总有留下照片吧?”安姐忙道。 “有。”刘队简洁应声,掏出手机操作了下,把导游马小花的工作证照片翻出来,递给安姐。 简简单单的一寸工作证照片上,是一个年约二十出头、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很有精神地朝着镜头微笑,画着粗粗的眉毛,涂着跟肤色不相称的红嘴唇,皮肤状态很粗糙、用的粉底也很粗劣。 这个妆容吧……在如今的年轻人之中算得上是极其质朴了——刚从农村出来的年轻女孩化的妆估计都要比这张脸更精致点。 安姐盯着照片上的脸看了会儿,拿出自己的收掉,翻出季思情生物学上的亲姐留在警方系统里的唯一一张照片。 两张照片放一块儿,确实……勉强能看出眼形和脸型上有少许相似。 安姐震惊地抬起头。 刘队晓得她在想什么,直接地道:“我们用人脸识别系统甄别过了,冒充马小娟的这个导游,和Z省警方10年通缉的肖招娣有60%的相似处。” “等会等会,肖招娣化名马小娟,混进旅行社当导游,然后肖家夫妻俩报了这个旅行社的团,没错吧?”老魏不可思议地道,“那这两口子,就一直没把肖招娣认出来?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事儿吧,就连刘队这个多年的老刑警都挺一言难尽的:“只能说,这个肖招娣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她进的这家旅行社就开在肖家居住的小区楼下,入职第一天就见到了来旅行社参加活动领纸巾的肖国勇的妻子,马春花。” “她主动跟马春花搭话,声称自己的亲奶奶是马春花老家马家寨子里的某个老人,硬是跟马春花攀上了亲戚,还以这点儿沾亲带故的远亲关系,多送了马春花一提抽纸。马春花根本没怀疑,得了便宜后对她一阵夸,还说什么难怪看到她就觉得面善。” 安姐和老魏:“……(゜△゜)(゜ロ゜)” 这还没完,刘队更加一言难尽地道:“更离谱的是……根据旅行社员工证词,马春花素来小气抠搜,只参加旅行社组织的活动领小礼品,但从来不花钱报团。他们两口子这次会跟旅行社的团到岚山农庄游玩,是肖招娣以孝敬远方亲戚的名义自费掏的钱。” “旅行社的人觉得‘马小娟’会做人、连远房长辈都肯孝顺,特意配合她搞了一次抽奖活动,用代金券的方式把参团的两个名额黑箱操作送到了肖国勇、马春花两口子手里头。这两口子爱占便宜,听说能免费吃喝玩乐,就跟着去了。” 安姐和老魏,已经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第34章 爸妈 G省是旅行大省,偏偏地方上文旅产业方面的行政管理完全没跟上,大大小小的旅行社野蛮生长,近些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专门做老年团的旅行社更是鱼龙混杂。 这类所谓“深耕老年客户群体”的小旅行社吧……不夸张地说,一百家里至少九十家跟专门做老年保健品的无良作坊属于合作关系,赚的钱也并不那么干净。 肖招娣冒名马小娟入职的这家旅行社,就属于这种类型。 发点儿鸡蛋纸巾塑料洗脸盆之类的小礼品把老年人群吸引过来,以组织廉价短途旅行的名义领着一帮老年人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再顺带给老年人推销点保健床垫、养生枕头、保健酒之类用了没啥好处不用也没啥坏处的,利润奇高的无用商品…… 一团人里有那么几个十几个掏钱的冤大头,旅行社就有得赚。 这样的旅行社招收导游,自然谈不上有多正规,导游证学历文凭一律不问,做得成做不成全看能不能昧下良心去掏老年人的棺材本。 这种“不拘一格”的宽松招人门槛,别提有多给警察叔叔添麻烦。 “‘马小娟’的身份是假的,住址是假的,填的联系人号码是假的,就连她用的手机号和账号,也是从D省某个闲散人员集聚地买的黑卡。”刘队一讲起他们的调查过程,就气得牙痒,“就这,那旅行社的老板还敢一问三不知一推四五六,偏偏咱们还没什么招,连查封都没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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