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再歇一会儿, 我去给你煎药。”顾默书给她将薄被往上拽了拽,便起身离开了。 屋子中又只剩齐禾一人。 齐禾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神情有些恍惚。 她应该是想错了吧,刚才那个动作可能只是亲昵, 像小孩子依赖大人一般。 毕竟这些年顾默书只有她这么一个家人,齐禾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毕竟谁也不敢想自己养大的小孩对自己起了别的心思。 齐禾将枕头摞在一起倚靠着休息, 可刚刚醒来瞧见的场面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管她怎么设想, 最后都会绕到喜欢上面。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屋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只见顾默书用右手端着那装有汤药的瓷碗, 一步一步走过来。 “放桌上吧,我起来喝。”齐禾见他一个手拿着属实有些不方便,边说着边掀开薄被准备下去。 “你刚出了汗,风吹不得。”顾默书端着汤药走到床榻边劝道。 齐禾见他都端了过来只能作罢。 那看起来黑乎乎闻起来更是有些苦的汤药, 齐禾属实不太想喝。 “烫的话先晾晾, 一会儿再喝。”顾默书见她端起来又放下来回好几次,以为她嫌烫。 齐禾听他这么说赶忙将汤药放在了床榻边,动作利索的仿佛手中的瓷碗是烫手山芋一般。 “一会儿凉了我就喝,夜深了你回屋休息吧。” “你没有话想问我吗?”两人一同开口说道。 院外起了风,窗子被吹得吱扭吱扭的响。 顾默书见状给她将床幔放下, 两个人之间有了遮挡倒是彼此自在了一些。 “那日, 你为 何要亲自驾马车将他引走。”这事放在齐禾心中好几日了,正好借此机会, 齐禾想问个清楚。 顾默书一愣,转而笑笑。 他还以为齐禾会问他刚才是做什么,没想到竟然问的是几日前的事情。 “他想什么便成全他什么罢了。” 齐禾的心往下一沉,真如她所想的一样,他这是想一损俱损。 是啊,她忘记了在原书中顾默书这个人就是如此。 是她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改变了他。 “若是你当时没有跳下马车,你可能连命都没了。”齐禾有些气恼道。 “不会,我算好了。” 算好了?这种事哪里是能算计的了的,难道那沈鸣就想一命换一命吗。 齐禾后悔今日问他这些话,平白让自己添了一肚子气。 “他想害人肯定不会罢手,若是那日我不这么做,他还是会寻了机会来。”顾默书垂着眼眸哑声道,“若是我躲进了贡院,那三日他定会来铺子找麻烦。” 所以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让沈鸣进牢狱,更是为了保护她们。 齐禾心中酸涩,她倒是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药快凉了先喝药吧。”顾默书打断她的思绪。 二人再未说其他的话,至于那会顾默书对她做的逾越的事情,齐禾装傻充愣当做了不知道。 翌日,天刚亮齐禾便下了床。 这几日因着发热一直躺在床上,她已经许久没有出来了。 府城的天早就变了又变,外面已经有了新鲜事,至于她的流言早就被澄清了。 “禾禾,你怎么醒了!”云棠刚推开屋门就瞧见齐禾正在井边打水,她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齐禾将木桶中的水倒入盆中后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昨夜便醒了。” 云棠走过来碰了碰她的额头,见温度不高,这才放心道:“那就好,你不知道你高烧的那几日,我们都吓坏了,你一直醒不过来,默书差点去寺庙求佛,若不是季姐姐拦下来,他就去了。” 齐禾不知道这些事,昨日顾默书也没有同她说。 “你洗完就回屋歇歇,我去外面买些吃食回来,一会给你送进去。”云棠说完便要出门。 齐禾似想验证心中所想一般,拦住云棠道:“你过来,我瞧瞧,怎么感觉你手红了。” 云棠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没看出异样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齐禾拉起她的手,仔细的端详着,然后趁她不注意吻上了她的指尖。 “哎呀,禾禾你这是干嘛。”云棠受惊一般的忙把手抽回去。 齐禾见她反应这么大,掩饰道:“你手指上是抹了东西吗,感觉有些味道,我刚闻了下。” 云棠点点头,她每日做绣活手指都磨出了茧子,所以这几日一直抹着蛤蜊油,没想到竟然被闻了出来。 “味道难闻吗?”云棠自己闻了闻有些不确定道。 “还好,味道不大。”齐禾说的是实话,她刚刚其实并没有闻到味道,只是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罢了。 云棠又闻了一遍,再三确认别人闻不到后这才出了门。 齐禾瞧她出去了,这才吐出一口气,谁知一扭头就瞧见顾默书站在窗子前正瞧着她。 那个位置正好能看清她与云棠,所以刚才发生的一起他都瞧了去? 齐禾一下子更尴尬了,这不是坐实了自己昨日看见他碰自己的手了。 顾默书确实在这窗边站了好一会儿,也瞧见了她的举动。 只是他没想到她宁可去瞧别人的反应都不过来问自己。 他踱步走到院中,目光落在齐禾身上,叹了口气道:“今日可有话问我?” 齐禾哪敢问啊,摇头就要离开。 “我昨夜”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很好,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默书见她这般也猜中了她的心思,可这话他仍旧要说。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喜欢。”他直言道。 齐禾待在一旁根本不敢吱声。 若说昨夜她给自己找了好些借口掩饰了过去,可如今他当面承认那冲击就有些大了。 她故作镇定道:“我明白这就像小孩子喜欢家人一样。” “不是。”顾默书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幽幽的看着她。 齐禾被他这般拽住不得不正视他。 明明只是几年之差,他却已经长高了,甚至比她高出半头,明明以前还是一个小萝卜头,现在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挡住她。 “你还小不明白。”齐禾说完这话就瞧见他眼中流露出的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 剩下的话齐禾没有再说下去,她挣脱开顾默书的手落魄的逃回到屋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忽视了他的成长,让他会对自己产生这种感情。 明明这几年在他的生活中她一直是以家眷的姿态陪伴着。 她自认为自己从未做过什么让他误会的举动,她除了关心他的学业就是关心他的身子,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齐禾想不通。 她记得书中顾默书是没有感情的,到最后也没有喜欢上谁,至于那陪伴他半生的妻子也是为了攀附权贵才娶回家中的。 她一直在规避剧情,不想让顾默书成为一个奸臣,不想他变成后世人们口中那心狠手辣之人。 难道是因为这些所以才改变了一切? 齐禾将自己关在屋子中,再未出来,她不想见到顾默书,也不敢见到顾默书。 云棠提着巷口的小笼包回来时,院中就只剩下顾默书一人。 他站在齐禾刚刚站着的位置上,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默书,禾禾醒了,你可瞧见了?”云棠将包子放在院中石桌上后道。 顾默书嗯了一声,他是见到了,还将人吓到了。 “你先坐下来吃,我把这些拿给禾禾吃,她身子刚好吹不得风。”云棠说完便提着另外一纸袋小笼包进了齐禾屋中。 后面几日,齐禾更是不怎么出屋了,对外称是养病,实则是在躲着顾默书。 - 沈鸣在牢狱中一口咬死当年之事是沈少爷教唆的。 若不是沈少爷给罗文志撑腰,罗文志哪里会想出在贡院前驾车撞人之事,只是苦了楼家少爷罢了。 同时沈鸣更是将自己散布流言之事也推在了沈少爷身上。 反正他现在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将死之人,能拉一个下水就拉一个下水。 那沈家舍弃了他舍弃了他爹,他更是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唯一想做的便是见齐禾一面。 齐禾从许世顷嘴中得到这消息后想了一夜还是去了。 她想看看这沈鸣想同她说些什么。 齐禾不是第一次来牢狱中,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那沈鸣头发乱成一团,身上的囚服还带着血迹,整个人趴在地上像个死人。 若不是齐禾走了过来他可能连头都不抬一下。 “齐掌柜的,你来了。”他喘着气哑声道。 齐禾走近了一些,但还是离那木门有一定距离。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日我怎么就没有杀了你,啊,若是杀了你至少咱们俩地府里还能继续纠缠。” “你一个姑娘是守不住你那铺子的,你以为就我贪心嘛。” 齐禾看着他,冷声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话,再说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从未逼迫过你。” 齐禾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齐禾!” 沈鸣突然喊道。 “人都有贪念你知道吗,你那养子,哈,他啊。”沈鸣突然不说话了,他狰狞的笑出了声,“他就是一头狼,狡猾的很,把人引到陷阱里后要眼睁睁看着那人快死了才一口一口的吃掉。” “你养着他。”沈鸣打量着齐禾,“早晚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第一百一十章 齐禾瞧着他愤恨的眼神, 走过去蹲下身子道:“哦~铺子不给他难道给你?可你又算什么东西。” “齐禾!”沈鸣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恨不得此时将她一同拉下地狱。 齐禾懒得再理会他,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作势离开。 “你也不回落的好下场, 你记住了。“沈鸣在她身后怒吼道。 齐禾离开的步子没有停下来, 好下场,什么才算是好下场,齐禾不知道。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穿书来到这里,可能就是好下场。 齐禾离开府衙便去了苏记绣庄。 因前些日子流言蜚语加上她受了风寒, 已经有好些日没有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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