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讽一顿输出,田桃一时愣住。 敢情江冷星在第一层坐着学步车,她就已经邪恶到大气层,飙车到速度与激情了。 身为一个秒懂王,她突然不好意思笑了,还咯咯咯笑出了声。 江冷星拿起引玉剑,剑柄惩罚似的,轻轻叩了下她的脑袋:“尽瞎想。” 松开膝间的手腕,他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的豪言和壮举,随之万般无奈,掀了掀唇角。 田桃捕捉到他唇边的笑意,如夜间绽放的昙花,令人眼前一亮。 她礼貌一问:“还要继续么?” “不可。” 她指了指嘴巴:“我是指这个。” 那双赤瞳还未消失,简单的操作能帮到他的话,她心里并不排斥。 少年起身,夜风从领口灌入,驱散了身上的热意:“我知道。” 黎明曙光即将划破长夜,二人踏着枯叶,慢慢往回走。 可能是被她吓得不轻,江冷星不再和她靠近,直接把剑丢给了她,自己单手整理杂乱的宗服。 田桃两手怀抱着剑,纯白的柔光映在脸颊上,森寒的剑气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她第一次发觉,夜间的好处。 黑色无孔无入,四处弥漫,将一草一木隐藏,亦将浮躁、扭捏的心思掩埋。 这是她最贴近江冷星的时候。 只可惜,这一夜就要过去,百余米的落叶山路很快就会走到尽头。 嬉笑过后,日出时,两人可能很难再有契机去聊之前,甚至更久远的事。 纵使身侧的少年并未真正责怪她,可那日他眸底的眼泪,宛若沸腾的水,在她心里哧哧冒泡。 无论此前多难熬,他总会在短时间内,如黑夜一般,藏匿心事,恢复到原先那个,淡然自若的紫云宗大师兄。 可并不代表,那些疼痛不曾发生。 当然,她的确不知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田桃故意走得慢些,少年配合她的步伐,夜雾中,响起她干净的声音。 “江冷星,对不起。” 少年立即回道:“没关系。” 没有刻意点明,两人心知在谈论何事。 “你不怪我了么?” 他应该怪她的,而不是带她回日照山。 江冷星却问:“如果中毒的是陆师弟,是白飞鹭,你会如何?” 是否也如对他一般,即使会错意,却仍会去做逾礼之事。 她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可也如实回答:“白飞鹭喜欢卿卿,他宁愿毒发身亡,也不可能让我做什么,当然,我不会帮他,我倒乐意看他笑话。” “至于陆师弟,我亦不会如此,我和他太熟,日后还得做朋友呢。” 江冷星:“倘若是他呢?” “……” 田桃沉默一瞬,才回:“他不会中毒。” 久病成医,那人能自己解毒,用不着她。 一丝低低的冷笑响起,少年停在原地,长指一勾,将腰束妥帖好。 随即,眸光转向她:“我还未说他是谁。” 并未提起涂山尧的名字,可她却瞬间了然,而且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她就那么信那人,不会中毒。 就不怕涂山尧骗她么。 田桃低下脑袋,看着胸前的引玉剑,一时无言。 涂山尧的名字,仿佛是个禁词,一经提起,能想起的事太多了。 少年再问:“如果他中毒,你会如何做?” 他固执添了一句:“若他要的更多,你会答应么。” 田桃:“我……” 一想起涂山尧,她竟不知如何回答,脑海中会不自觉浮现他身上的伤,以及他遭遇的那些,常人难以想象之事。 但她很明白,她早已在自己和涂山尧之间划开界线。 可当她想要否认时,浑身就难受,肚子难受、胃难受、胸口闷、脑袋疼、双腿无力,连引玉剑都抱不动了。 总之,哪哪都不得劲。 少年失了耐心,声音沉冷:“你喜欢他么?” “这个真没有,我发誓,我不喜欢他。” “所以你不喜欢他,但他有难,你仍旧可以交付一切对么。” 和那日在枯林中一样,江冷星的声音有一丝急,夹杂着失落。 即便望不清他的脸,仍能察觉到他内心的波动,有一种责怪他自身之意。 是的,他不怪她,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做不对一件事情。 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田桃额头疼出一层冷汗,要回答这个问题,如同在和身上每一寸血肉抗衡,违背刻在她体内的习性。 咋了啊,这是。 心知,他又要和河蚌一样,合上壳,等下一次撬开,又不知要什么时候。 她疼到脱力,抱剑蹲在地上,咬着牙道:“我又不傻,我怎么可以到处献爱心,就算是涂山尧中毒,我也不会那样帮他。” 少年蹲在她面前:“那为何帮我?” “很简单,我图你好看……” 她很诚实了已经,完全|裸|奔。 江冷星长得不赖,各方面都好,既然不会破他道心,她又不那么排斥,就当他在行善。 非要问那么清楚。 女孩子有点小心思都不可以么。 江冷星倒没去思索她的话,注意到她的不适:“怎么了?”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田桃摸着肚子站起身来:“不知道,可能吃错东西了吧。” “吃什么了?” “忘记了,回去问问陆师弟。” 待在飞天涧,她和陆师弟到处觅食,吃的东西很杂,万一吞下剧毒物质也是有可能的。 天边隐约有光要透出来,快天明了。 田桃抱剑,吸了口气:“江冷星,我其实不讨厌你。 “你帮过我很多,我不是小白眼狼,我都记在心里,云游计划里也有你。” “所以你有事,我能出力出力,能出手就出手,能出嘴也尽量出。” 说了这么多,还有几句话,虽然和她没啥干系,也和以上的话八竿子打不着。 但却是她最想要讲的。 “江冷星,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可以不用待在雪隐峰。” “你并非孤单一人。” “如果你愿意,此事过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游历。” 江氏一族的惨案,并非因他而起,他不必将自己圈在牢笼,自我惩罚,也不必排斥有温度的东西。 她、陆师弟还有卿卿,都可以带他一起玩。 她热情高涨一顿猛说,空气却异常沉寂,就知道,话说得太多,容易错。 就在她以为这段不出彩的话,激不起水花之际,少年忽地站起身来。 在曙光从天边迸发出来时,江冷星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中。 是一个无比简单、纯粹的拥抱。 田桃吸着他身上的冷意:“我不太会说话,你能……” “我明白,谢谢你。” 谢谢她用一腔炽热的心,告诉他这些。 她想友好地抱住他,但引玉剑竖在二人之间,甚至颤动起来。 田桃纳闷:“你的剑,怎么一直在动啊?” “没事,它很快就不动了。”
第110章 解释 江冷星拥住她, 下巴抵在她肩上,内心的巨大空洞,在这一刻一点一滴被填满。 过往停息在七岁生辰那日, 掩埋在陵川山雪中,之后的岁时,如残雪一般寡淡乏味。 触及往事, 周围人讳莫如深,不敢提起任何细枝末节,自动给他划出一个禁区。 可他,夹在往昔与今后的狭缝中,不得喘息, 千百余孤魂因他而起, 残生无望。 他一度认为, 自己不配拥有灿烂的朝霞, 不该享有温暖的春光,内心早已荒芜,如一堆枯枝败叶, 了无生机。 直到遇见她。 她如人间春月, 花开时无比灿烂,却又吵闹热烈,闹闹腾腾间,便闯入他的世界。 怎么赶也赶不走。 但来便来了, 索性住下, 心里腾出一个位置, 他不嫌麻烦。 身后的双臂越收越紧, 田桃感觉自己被用力揽进少年怀中,不过引玉剑夹在中间, 二人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寒气萦绕四周,吸一口气,整个人都透心凉。 她有点冷,脑袋蹭来蹭去,却不得脱身,哆嗦道:“你真的明白么?” 安慰人的事,她不太擅长。 尤其是如江冷星这般故事感满满的人,想要抵达他的内心,和攀上一座雪峰、跨越一条冰河无异。 她并不指望能多好的成效。 可目前看来,好像有点轻而易举。 在无人窥见的漆黑角落,少年抱着怀里人,暖意在囚禁的心房中烫出一丝缝隙,黎明时的苍穹之光,便照了进来。 他声音又低又轻:“明白。” 田桃像个小木偶,任由他揉着脑袋:“可我什么都没做。” 江冷星这一番举动,她差点要以为自己做了惊天动地的事,比如豁出生命那种,所以他才感动。 可事实上,她话都没讲完。 “这样就够了。” 她并非一朝一夕,大步一跨,就闯入他的界域,她不必做什么,去证明那些话。 小桃妖只要存在,就很好。 她的出现,让他注意到世间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吃了甜的便开心,挨饿就苦恼,有仇立刻报,将一切事情简单化。 在他看来,她远比很多人要厉害,如果她能施以相拥,也许他今后就不必受噩梦侵扰。 但他又很自私的想,若是这份好,他能独享的话,便是上苍的恩赐。 田桃换了个姿势,将脸转向另一边:“那你这也太好哄了吧。” 她只是嘴皮子一碰,口头吼了几声,三两句花言巧语就把他哄好了。 早说嘛,不然早让陆师弟他们,天天排着队给他说好话。 江冷星埋进她的颈窝,双唇几乎擦着她的肌肤:“嗯,我所求的本就不多。” 但那一点“不多”,却很难做到。 引玉剑在前,蚀心蛊在后,每走一步,脚下如有千丝万缕,束缚住他。 跨出的这一寸距离,是他此刻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原本要的就不多。 他这样一说,更令人心疼。 田桃十指颤抖,不是被冻得,而是由引玉剑引发的。 长剑一动,如地动山摇,欲要裂开一道大峡谷,将二人隔在两岸。 她没心思理会怀里发疯的剑,只是想着,原来性格冷落,最不好相处的江冷星,居然最容易满足。 如果是她的话,必需要有两兜糖,十包酥饼……一百万灵石,才能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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