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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晚棠想到宋彧的话。 “娘子此去，许会遇到一人，此人名姜凝，乃是云墨母亲生前所收义女，随其母姓。云墨回望月楼前，云家面上势力皆由她管辖……” 她抿了抿唇，怪不得云墨和曼容逍遥多年，云家势力也没被容什清掉，原来是因着这姜凝还在后方撑着。 “你有话对我说？”崔晚棠问道。 姜凝笑道：“我以为女郎此次前来，是有话对我说。” “我没有，我只是来送暗洛的，顺便晨起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崔晚棠摊了摊手。 姜凝叹道：“那真是好兴致。” 崔晚棠点了下头：“人已送到，我走了。” 说完，崔晚棠就转过身迈步离开。 她每走一步就在心里默念一个数字，想着宋彧和她说的话。 宋彧说：“若她手上无其他助力，便是娘子反客为主的机会，如若不然，娘子便是去了，只怕行事也会艰难，因此，娘子无需主动，只需以退为进。” 崔晚棠袖中的手悄然握紧，心中默念：反客为主，反客为主…… 姜凝面上的笑越来越淡，突然有一人越过崔晚棠二人朝宅子走去，那人停在姜凝身边低声道：“二主子，容什截了北三线，胡锦死了。” “你说什么？！他截了线！” 姜凝失了镇静，她咬紧后槽牙，随即骂道：“他娘的，疯子，他娘的容什就是个疯子！” 她抬眼看向崔晚棠二人的背影，对身边人冷声道：“我们必须退出京城，容什如今这么急，只怕会不顾大局直接对咱们动手……” 姜凝的眉头越皱越紧。 崔晚棠的心也越跳越快。 就在崔晚棠数到十三的时候，她听到了姜凝的声音：“女郎留步！姜凝有事相求！” 崔晚棠立刻绽开笑容，在心里悄悄比耶。 太刺激了，她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去买衣服，讨价还价后她转身就走，几步后老板在身后喊：“行了行了，给你给你”，这感觉真是太赞了。 她收拾好面容，面色平静回头，不发一语。 姜凝叹了口气，无奈道：“并非我心狠，也不知暗洛做了什么，使得容什今日杀我多名下属，今日归来，问也不答……” 崔晚棠怔愣了下，突然冷了脸：“所以你想把他丢给容什出气？” 就算暗洛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去哪，因此出门时不曾告人没人跟随就算了，但是他回去过程中竟然还没人接应，云墨的人跟死了一样，原来是被姜凝阻止了。 姜凝苦笑道：“你知道容什今天杀了我多少人吗？” “算上刚才那个，已经六个了。他都疯了，完全不顾这些人的死会断了望月楼几方运转，如今云墨又再次失踪，我若不把暗洛交给容什缓上一阵好做安排，那等云墨回来，怕是什么都剩不下！” 说到这里，姜凝语气已经有些激动了。 一直以来，她同容什虽互有交锋，但至少同为望月楼人，一切争斗都不会损及楼内利益。 因此有来有往，她也算能把得住云家面上基业。 可现在容什这个疯子连暗线都敢断，断一条线一日要损失多少金钱，消息，人脉，信誉，他真是疯了。 即使姜凝知道暗洛所做的事定是云墨吩咐，且对容什有巨大打击，但她也不能保暗洛，因为云墨不在！ 过去云墨虽不在楼内，但还有消息往回传，也会处理一些事，人心稳定，容什也知道云墨活着，她行事也方便。 但现在云墨生死未知，顶梁柱都没了，她还怎么撑着这片房梁，因此他们只能找机会退守。
第166章 「面具」你听我的 崔晚棠倒是无意和姜凝争执，她也不是姜凝，不了解她的难处。 但她还是道了一句：“只怕你交了暗洛，反而死得更快。” 便是没宋彧教她，她都知道，姜凝这么放弃属下的行为会多寒人心。 姜凝轻咬下唇。 她能怎么办？说到底她不是云家人，那些个暗卫只龟缩着等云墨消息，她拿什么跟已经疯了的容什对抗。 崔晚棠只说了一句就没有多说，讲大道理也没用，她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她们毕竟都是成年人，各有行事准则，谁也说服不了谁。 她直接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崔晚棠一副置身事外、爱答不理的样子让姜凝有些内心打鼓，难道她想错了，这位不是来帮忙的？ 曾经因为云墨划出了两条线，姜凝跟云墨大吵了一架，那两条线就是给的眼前这位。 因此她才想着崔晚棠来此怕是要插手楼内事务。 只是同宋彧说的一样，她没有助力，就只能求人。 她姜凝虽说是云家二主子，但她只能管望月楼面上的运转，私底下的她管不到。 也就是她管不到像暗洛这部分暗卫。 这部分人只听云墨的令，就是天塌了，望月楼没了，他们都不会改变。 可现在她只带着手上的势力，根本顶不住容什，她也清楚现状，退守也只会被容什一步步蚕食，她内心不甘。 而崔晚棠此人她知道，不止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她如今背靠兵谷还有漠北王府，并且还是云墨可以给出暗线的人，又被暗洛认同...... 有能力有势力可信任，是她如今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了。 想到这些，姜凝深吸了口气，她走下台阶，行至崔晚棠跟前，弯下腰深行大礼。 “望月楼云部姜凝，求崔女郎助我，助云部退守城外，等待主子归来，若云部熬过此劫，往后姜凝愿以命追随女郎。”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姜凝低着头的面上，眼眶微红。 她蒙义母收留养育，接管云部已有十二载，整一轮岁月，如今已经是二十又六的年纪，未曾婚配，也定下了此生嫁于云部，保云家基业的誓。 磕磕绊绊十年，保云部运转，挣无数计钱财，养活线上近千人，作为云家二主子，她何其骄傲。 只是没了云墨，她才明白，之所以望月楼云部能运转下去，全少不了有暗洛这些隐在暗处的人。 是他们在云墨的带领下扫除阴司，才能制得住容什，使得她与容什分庭抗礼。 崔晚棠也没想到姜凝会低头求她，她忙跳到一边，随即皱眉道：“也不用你求我追随我，我可以帮你一起守着云部，且只有一点要求。” 姜凝抬头看向崔晚棠。 崔晚棠从脖子上取下暗哨令，绳子落下，玉佩悬在姜凝面前。 “只要你在此期间听我的。” 姜凝看向崔晚棠，微微蹙眉。 她只是希望崔晚棠代替暗洛他们，守他们安全，怎么可能会将云家势力交出去。 她摇了摇头：“我不只是一个人，我身后还有太多人要吃饭……” “听我的，我能让云家独掌望月楼。”崔晚棠打断了她的话，注视着姜凝的双目，神情平静道。 姜凝愣了下，她突然想笑，她经营望月楼十数年都无法下次狂言，眼前比她小那么多的小丫头竟然敢说这种话。 这般狂妄，她当真是蠢了，会求崔晚棠。 姜凝冷了脸道：“我云部虽听命于暗哨令，但也看令在谁手，我未追究令为何在女郎手上是因为知晓女郎于小姐有恩，但是听令一事恕难从命，方才是我猪油糊了心了，一时冲动，云部之事就不劳烦女郎了，女郎请便。” 就在姜凝转身要走时，她耳边忽有低语：“听我的，明日容什便会离开京城。” 姜凝身体一僵，猛地看向崔晚棠，便见其认真道：“不听我的，就还会死人。” 姜凝沉下脸，垂着的手越握越紧，指甲刺得掌心疼痛，她道： “你有什么倚仗，做什么保证？若是云家出事，便是我死也对不起众兄弟。” 她紧盯着崔晚棠，等着她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然而崔晚棠却是只道：“不需要什么倚仗，我现在就能当你们的倚仗。” 她又晃了晃暗哨令，微微一笑。 姜凝怔愣住了，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看着眼前一脸自信的女子，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就点了头，还听到自己说了声：“好。” 崔晚棠收回暗哨令，挂到脖子上，随即在内心暗道：那就开始吧，第一步，调虎离山。 她脑子中回想着宋彧的话：“若是娘子成功接下了云家，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平衡局势。既然云家群龙无首，那容家也该山中无老虎才是，所以，需得调虎离山。” 她又回忆了遍宋彧的嘱咐，突然在姜凝疑惑的目光中微扬下巴扬声道：“不愧是云家二主子，求我算是你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们，不然，看我这剑答不答应。” 她举起昆吾，一派傲气。 姜凝蹙了下眉，对崔晚棠忽然的转变感到疑惑，但转念一想，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忍着朝后看的冲动，温和道：“那就有劳女郎了，此事过后，姜凝定任女郎吩咐。” 崔晚棠笑了下，毫不客气道：“你不是说进屋有事跟我说吗？反正我也是闲着，倒是可以参观下你们这处。” “女郎请。”姜凝立刻侧过身道。 崔晚棠点了下头，带头朝宅子走去，嘴里漫不经心道：“阿凝姐叫我名字就好，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呢。” “是，晚棠。” 宅子是普通宅子，但是随后姜凝竟然要带她进了一个地下通道。 崔晚棠眨巴眨巴眼，努力抑制住面上想要“哇”的情绪，她跟着姜凝下了通道，想着往日里宋彧的身姿，学着他背挺直，目视前方，一副“高人”姿态。 姜凝回过头见崔晚棠那张小脸微鼓，嘴唇抿着，觉得有些可爱，语气便也放缓了些。 “这条道通往云家，其实也不算什么隐秘处，只是虚掩而已。”
第167章 「面具」第一步 他们的人都是从这里去云府，若是有追击者，可以直接用道中机关将人困住。 另一方面，就算追击人知晓其是云家人，但只要其不入云家，追击人也没理由侵入云府。 “说起来，这地下通道中的机关还是兵谷遣人开辟的。” 她用视线扫过墙上的开合同崔晚棠示意，并没有抬手去指，只是却也瞥见了崔晚棠微倾的身体。 从进入通道起，崔晚棠便一直同她保持不到一臂的距离，这个距离，以崔晚棠的速度完全可以将她挟持。 而其身后护卫却隔了有两步距，将她的人挡在了身后。 姜凝垂下视线，看样子，这个看着水灵且笑起来有点甜的小姑娘，并不那么憨傻。 崔晚棠扫了眼周围，应道：“是嘛。” 她想了下，忍不住问姜凝：“容家也是这么给自己打掩护的吗？在地下弄个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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