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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晚棠见她原来都想得清楚明白，不免怅然。 “你并没和我说你要回去的事。” 虽说她意识到了一些，因为苏曼容一直在学习世家女的规矩礼仪，但是苏重阳这么乍然上门，她还是感觉到有些难过。 因为她阻止不了什么，也谈不上去帮苏曼容什么。 苏曼容见状忙道：“我原本这两日就要同你说的，可今日苏小将军上门，我也是没想到的。” 她原本想着自己去京城，就在崔晚棠陪宋彧进京后，到时候二人同在京城，崔晚棠也不会担心，所以才打算这两日开口。 谁曾想苏重阳会来接人，且来的这么快，当真是马不停蹄赶来的。 事实上，苏大将军让一个刚刚征战沙场回来的小将军来接人，这么大排面，确实让人想不到，似乎他对这个侄女十分的看重的样子。 崔晚棠垂头丧气应了声，问道：“暗洛他们会保护你吗？” “自然会的，方才暗洛说，苏小将军要改道接人的事宫里没传出来，因此望月楼没接到消息。不过阿九在了解到苏小将军改道后便已经猜到且在赶来路上，预计途中就能遇上我们，他会暗中跟着我的。”苏曼容道。 崔晚棠放心了些，又道：“你到了京城，他也能护着你吧？” 苏曼容点头，“放心，他会的。” 她伸出手揉了下崔晚棠的脸，温和道：“没事的，我有分寸。” “我怕你一个人在将军府会害怕。”崔晚棠看向她，担忧道。 苏曼容微怔，随后又是想笑又觉得酸涩，“我会习惯的，等你到京城，说不得我还能帮你撑腰呢。” “那倒是挺好的，”崔晚棠勉强扯了下嘴角笑道，她又能怎么样，人家将军就在外头侯着呢。 她随意说了句，“走就走吧，娘她们肯定舍不得你，还可以让溪南给你算一卦，卜卜吉凶。”
第119章 命与运 溪南和胡奶奶学得杂七杂八，也算是学了点门道，因此近来大家同溪南开玩笑时，总会说一句：“溪南算子，给我算上一卦。” 溪南总是很高冷得扫上一眼，淡淡道一字：“凶。” 不过崔晚棠还真的很迷信得跑去胡奶奶那，让她给算上一算。 胡奶奶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崔晚棠总结出一字“吉”后便满意了。 于是便乐呵呵得去厨房帮忙弄点面食之类的东西，给曼容他们带着路上吃。 宁溪南见崔晚棠离开，和胡奶奶道：“您方才是同她胡诌吧。” 胡奶奶嘿嘿笑了下，“都是乱了命数的人，算不来，不能算，我还想多活几载呢。” 宁溪南沉默下来，看向天际。 胡奶奶教她的时候曾说过，人的命数在生时便定了，命纹烙在掌心，便成掌纹。 但命数却不是不能改的，否则易经六十四卦首两卦也不会是乾卦与坤卦。 乾卦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坤卦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二卦皆讲究一个人为。 意为宇宙无时无刻不在运转，而人则要效法自然，不断的前进。 若是人的命数真的定死了，也就不会有这督促人往前走的卦象了。 “改命虽难，却并非没有，关键在一个‘运’。”胡奶奶这般说。 她道：“命为定数，运为变数。命论先天，运在一时。我等算命，讲究知命、顺命、改命，这改命又叫改运。改小运而改一时命数，但真要完全逆天改命，却是不行的，那得要大运。” “大运乃天降，超脱命理之外，非人为可控，也是算不出来的。” 虽说胡奶奶同她说的隐晦，但溪南还是在后来慢慢感觉到，这崔晚棠，或许就是胡奶奶指的那个“大运”。 胡奶奶当时还感叹道：“说起来，上一次我遇乱象还是在十几年前，凤星一朝坠落，国运骤改，命星运转，也不知道乱了多少人的命数。” 宁溪南总觉得胡奶奶藏了许多，一个村野老妇能夜观天象，甚至能教她占卜术数，着实不合常理。 但老人不谈从何学来，她也确实对此一道好奇，便没有多深究。 苏曼容曾好奇胡奶奶为何只教宁溪南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宁溪南自己也想知道。 然而胡奶奶却是笑道：“因为这些适合你，你该学，你的运，落在老婆子我这了。” 宁溪南收回视线，也收回了思绪，虽说胡奶奶并没有避讳与她说那些，但她还是觉得，关于崔晚棠的“运数之论”不可与外人道。 她同又自己在那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什么的胡奶奶说了声，便离开院子去到苏曼容那处。 * 苏重阳在村内休息的时候，半月一群孩子便要溜去看兵爷们。 崔晚棠让人在村广场中央摆了长桌案，让那些十数个士兵能够坐下来喝水。 半月他们偷偷凑上前，站在不远处看着，土宝着迷得看着这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点苏重阳，被半月拉住。 苏重阳见土宝脸上戴着个古怪的眼罩，便朝他招了下手，“过来。” 土宝忙走了过去，他如今七岁了，只是个头还小了些，但是性格一向胆大，便直接问道：“你是大将军吗？” 苏重阳摇了摇头，“不是大将军，圣上予我的封号是，定远将军。昭宁的大将军只有苏大将军一个。” 土宝似懂非懂点头，“你是去打仗吗？” “准确来说，是去平乱。”苏重阳道。 见苏重阳对土宝还算耐心，半月等人也不由凑了上去。 土宝道：“为什么要平乱？平什么乱？” 苏重阳道：“西南以南有羌国，他们不甘居于昭宁之下，慕我昭宁国土，暗自遣兵入境，乱我边境，自然要去平乱。” 土宝点了点头，“我明白，村长说过，国土寸金，须得毫分不让。” 苏重阳有些诧异，“你村长还说这些？为何与你说这些？” 一小妇人，怎么会提这种话。 土宝道：“书上讲过一个霍将军的人物故事，将军忧国忘家，北战敌军，将敌寇驱于北横山脉后，很厉害！村长和我们一起看书的时候，就说了这句话。” 儿童文学故事上会有名人故事篇章。 这个时代的历史和崔晚棠知道的历史有所差别，从三皇五帝商周之后，便出现了不同，天下被世家统治。 但却也有相同，比如很多出现在崔晚棠记忆里的名人伟人，他们都在这个世界出现过，只是出现的方式有差别。 就像崔晚棠记得历史上有个霍去病，而这个世界同样有个霍小将军。 霍小将军出身北境一世家，曾将北部入侵的敌军歼灭，且和霍去病说过相似的一句话。 霍去病曾道：“匈奴未灭，无以家为。” 那位霍将军则道：“敌寇不诛，何以家为。” 二人就像平行时空内出现的两个相似之人一样。 因为每期儿童文学故事书出来，崔晚棠都会跟半月他们一起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读到这个霍将军的故事时，不免就说了那句话，叫土宝记住了。 苏重阳反应过来土宝说的是许多年前霍家军驱除北部大宗敌军的故事，他自己也是自小喜欢这些，因此便道： “你们村长说得对，羌国想要占我国土，然国土是分毫不能让的。” 土宝得到认可便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他问道：“羌国为什么要占我们国土呀？他们自己没有国土吗？” 苏重阳愣了下，他想了下说道：“羌国地理位置不好，易遭大旱、蝗灾等，百姓难以果腹，虽则昭宁在其天灾之年也会接济，但羌国国君却贪心不足，妄图占据我国西南三大粮省，所以，得将他们打回去。” “吃不饱？那不是很可怜？”秋秋忍不住小声道。 苏重阳皱了下眉头，“那也断不是占我国土的理由。” 他突然加重的语气让得秋秋往后退了步，躲到了半月身后。 崔晚棠正好端了面过来，听见了，把面放在桌上，摸了下秋秋的头认真道： “定远将军说得对，无论什么原因，侵略他国都是不对的。”
第120章 上京赶考 她朝苏重阳致歉道：“对不起，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对一个刚刚打完仗回来的士兵来说，秋秋这样同情敌国的言论对他们来说是极其伤人的。 若是一个成年人这么说，苏重阳怕是直接一枪将人捅死了。 他此番前去西南，打了两年仗，眼见着死了多少将士，才将羌国打退打降，如今怎能容忍自己国土上的百姓去同情敌国百姓。 他冷声道：“虽说她只是个小姑娘，但无论男女老少，皆该知晓家国为先的道理。” 崔晚棠见秋秋不知所措得红着眼，心中暗叹，点头道：“将军说的是，是我没教好，我会好好同她说道。” 苏重阳见崔晚棠态度诚恳，想到方才土宝说的那些，也软了些语气。 “如此甚好。” 崔晚棠招呼他们吃饭，便带着半月等孩子离开。 苏重阳扫了眼她的背影，心道：“这妇人倒是不错，知晓进退，不会胡闹，怪不得当了这什么村长。” 他想起家中的那几个庶妹堂妹的，不由皱眉。 同样是姑娘家，那些个娇滴滴的，因为他语气重点便又吵又闹，胡搅蛮缠说话全不讲道理，只觉得头疼。 且他过去接触的姑娘都是既不如这初见的苏二小姐懂礼，又不如这偏僻处的小妇人知义，偏偏家中祖母还有叔父家老太太都在催着他成婚，实在烦躁得紧。 想到回去又是一通唠叨，他便头疼。 只怕这次回去，又要被扣在京中不知要到何时了。 苏重阳叹了口气，暗自摇头。 他们吃过饭后，苏重阳便让手下找了地方小憩一会，而苏曼容也在林氏等人的不舍中与大家告完别。 看着马车远去，崔晚棠有些失落，离别总叫人不舍，更何况，她想到苏重阳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就觉得曼容这一路怕是不会好受，不免替她担忧。 只是这种离别的伤感还没过多久，便要被更大的伤感取代了，因为她要同宋彧一道北上进京了。 去的只有她和宋彧，以及明一明三。 林氏她们还留在村子里，准备等宋彧考完春闱，出了结果后再做打算。 崔晚棠之所以跟去，是因着她知道那个结果，宋彧会中，并且会被留在京城里当官，所以她当然要跟过去了。 虽然离开了村子很伤心，但是她也攒够了钱，是时候去京城里安个家找师父了。 过了正月十五，二人就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高阳舒等人都送到了码头上。 之所以选择水路，还是崔晚棠想着水路要舒服些，不比长时间坐马车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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