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十分为难,他是很想卖白国公这个人情,可不行啊,这后头盯着白有福的人可多了。平王殿下就不说了,还有大理寺的小闻大人呢。白家这场祸事,说起来跟小闻大人脱不了关系,起因就是白有福拦住小闻大人的夫人调戏,被御史看见了…… 小闻大人虽然没参与案子的审理,但人家光明正大地来问过好几回案件的进展了,摆出的态度还不明确吗?何况还有白嫔为难闻少夫人那事,就闻少夫人干的那事……这也是个难缠的。白国公府啊,真是流年不利。 京兆尹不敢通融,白国公压着心底的愤怒出了京兆府衙门,刚走出大门,遇到了闻九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要被流放,一向城府深的白国公也忍不住了,“小闻大人,这是有何贵干?” 闻九霄面无表情,“找府尹大人有点事。”看了白国公一眼,冷淡地道:“国公爷这是探望令公子呢?也是,明儿就押走了,想看也看不着了。国公爷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多陪陪令公子,毕竟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白国公的脸色当场就阴了,冷笑一声,道:“年轻人啊,肆意妄为可不好,当心栽了跟头。” “多谢国公爷关心,好叫国公爷知道,在下别的优点没有,就一个,走路稳,打小就这样,栽不了跟头。”闻九霄脊梁挺直,神情坦荡。 “年轻啊,莫要急躁,来日方长。”白国公捋着胡子,眸中冷芒闪过。 “的确,来日方长。”闻九霄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白国公一甩袖子上了马车,闻九霄则进了京兆府衙门,他没有去见府尹大人,而是去牢里转了一圈,跟当值的牢头、狱卒问了几句话便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有福哭哭啼啼被押解上路了,怕女眷再哭晕了,白国公没敢让母亲和妻子来送。他一个人来的,看着儿子脱去华服,蓬乱的头发,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右手紧握成拳。他殷殷叮嘱儿子,“莫怕,好生跟着官差走,这一路上爹派了人跟在后头,流放地爹也都安排好了。”当然,这些话是小声交代的。 至于押解的官差那里,自有管家去说好话,塞银子。 为了这个儿子,白国公是把能做的都做了。然而,白有福是个没出息的,扯着他爹的袖子就不松手,“爹,我不要被流放!爹,我想回府!爹,爹……” 白国公再疼儿子,也忍不住有些心塞,这样毫无担当的儿子,能担起国公府的重任吗?说不定这次流放对儿子来说反倒是一次很好的磨练!这么一想,心情倒不那么沉重了。 白有福再不情愿,也被官差拽着上路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男人跪在地上给白国公磕了三个头,爬起来道:“国公爷,奴才去了?”背着包袱远远跟在队伍的后面。 直到这行人看不到人影,白国公才转身回府。他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好大儿,才走了不到两里路就走不动了。 这还没出京呢,押解的官差就算想照顾他,也不好这个时候就让他坐车,只能哄着让他再走路。 白有福这货,得了爹的话,并不把官差放在眼里,张嘴就说了不好听的话,还没出京呢,就把官差给得罪了。 白有福走后的第三天,余枝就收拾东西出城去了庄子上,这一回她没带小崽子。闻九霄傍晚下值回府,得知余枝去了庄子上,迟疑都没迟疑,让人收拾了两件衣裳,也打马出城了。他同样也没带小崽子,气得这娃恨恨地跺脚,“一对不靠谱的,我太难了。” 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把书包一抱,他也不留在家里了,找他余祖父告状去了。 余枝看到闻九霄,“你怎么来了?”伸头往他身后看。 “别看了,舟舟在府里呢。”闻九霄把缰绳扔给奴才。 余枝蹙眉,“你怎么留下他一个人?你在家好生带孩子,乱跑什么?”她都给他留话了,让他把舟舟看好,她顶多两天就回府了。 闻九霄看着她不说话,那意思却不言而喻:为夫自然是追着夫人你出来的。他见余枝真要着急了,才道:“放心,你儿子精明着呢。这会怕是跟岳父大人在一起。” 余枝狠狠瞪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不是你儿子似的,我一个人能生吗?” 闻九霄一下子就乐了,“对,需要为夫的努力才生得出。”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直勾勾,而又炙热。 余枝又送给他一个白眼,转身进屋了。闻九霄也不在意,站在院子里远眺,连绵起伏在群山在暮色里只剩下一个轮廓。 夜晚,闻九霄一个错眼,余枝就不见了,他只来及说出四个字,“枝枝,等我……”一起! 余枝踩在藤蔓上,速度飞快。心里想:谁要等你?谁要跟你一起?回头见了小绿又大惊小怪,觉得我不是人。大晚上的不睡觉,瞪着俩大眼珠子瞅着她,吓死个人了!
第283章 不辛苦 余枝干什么去呢?自然是追白有福了。说是流放,谁知道他会不会乖乖上路?他若是听话便罢了,若是不听话,余枝当然要“帮”他一把了。逃犯什么的,下场可是凄惨的,同在一个京里住着,余枝总不能见他落得如此下场吧? 嗯,以德报怨,她就是这么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追到了驿站,小绿先探路,确定人在驿站里余枝才进去。借着月色,余枝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人的确是白有福,呵,果然钱财能通神,身为犯人,白有福居然还能单独住一间房。就是这速度也太慢了吧,不是说古代犯人一天要走五十里左右的吗?这都三天了,这才走出六十多里路,能按期到达流放之地吗? 确定了白有福乖乖上路,余枝就回去了,她思忖着,过两天再来探一次。也就流放五百里,他再能拖延,一个月还到不了吗? 回到庄子上,迎接余枝的是闻九霄幽怨的眼神,“你去哪了?” 余枝眨着清澈的眸子,“晚上吃撑了,我出去消消食,一……” “一不小心走远了是吧?”闻九霄都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还一下走出好几十里,追上白有福了?” 余枝星星眼,猛点头,一副“哇呜,你好厉害,全猜中了”的神情,其他的却压根不提。 她要装傻,闻九霄能怎么办?只好宠着,“他们走到哪了?” “第二个驿站。”余枝手指绕着衣裳带子,“不仅没上枷锁镣铐,还能自己住一间房,这哪是流放,分明是游玩。”余枝抱怨。 闻九霄一点都不意外,才流放五百里,过个一两年,操作操作就弄回来了。押解的官差心里也有数,自然不愿意得罪了白家。要不然现在把人得罪了,以后人家回来了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公子,要弄死他们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等离京远了,他会更舒服。” “嗯?”余枝看过去。 闻九霄道:“坐车,等再走一段路,他就能坐上车了。”官差即便有心照顾,也得做做样子。还在京城的地界上,白有福若堂而皇之的坐在车上,那御史又有活儿干了,大家谁也别想好了。 “那可真就成游玩了。”余枝蹙着眉头,咬着手指头走来走去,然后猛地停住脚步,对闻九霄道:“不行!白有福流放是要去受罪的,他这么舒坦,我心里不舒服。” 余枝按住自己的胸口,“这儿,有一口气,顺不下去。” 一本正经的模样,闻九霄嘴角抽了一下,“那你想怎么办?我帮你顺下去?”他伸手…… 余枝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道:“既然他想坐车,那就断腿吧,也名正言顺不是?”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对,就是断腿。” 闻九霄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不是什么大事,为夫可以代劳。” 余枝摇头,“不,自己动手,心里才爽。” 闻九霄也没坚持,他就是拉着余枝谈论了半个时辰的“断腿的N种方法”,余枝还提供了一幅腿部骨骼图,夫妻俩趴在图上,你说从这儿断能断得彻底,我说从那儿断不容易接骨……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研究什么国家大事呢。 这样的枝枝,闻九霄也喜欢得紧,坏都坏得这么讨人喜欢,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跟他正好相配。 夫妻俩头一回在庄子上过夜,小崽子又没跟来,两人难免纵情了些。 初春,闻九霄赤着精瘦的上身,一点都不觉得冷。他就觉得自己是一条鱼,快活极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白天和夜里恍如两个人,此刻的她,天然酥媚入骨,你若斥她勾引,她还能睁大了眼睛,一脸惶惑且无辜的瞧着你,手指却忙着松人衣带呢。 就是,好像长在他心上,哪哪都合他的心意。 都说女子该贤惠大度,可闻九霄偏偏就不喜欢贤惠的女人,他就喜欢枝枝这样的,喜欢她眉眼弯弯,喜欢她红唇勾起,喜欢她懒洋洋没骨头的模样,喜欢她偶尔的呲牙和亮出的爪子…… 第二日一早,余枝醒来的时候闻九霄已经走了,虽然今天没有早朝,但他还是要去大理寺点卯的。从庄子上到城里可不近,不起早点都赶不及点卯。 余枝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不想上山,那就钓鱼吧!正好这附近有一条小河,余东家一手拎着马扎,一手扛着钓鱼竿,重出江湖啦!她跟樱桃夸口,中午吃糖醋鱼。 钓鱼是件耐心活,钓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余枝钓了三条半拃长的小鱼,别说糖醋鱼了,连烧一锅鱼汤都不够。 余枝拎回来,直接扔给不知哪跑来的野猫了。 樱桃怕她失望,就道:“这附近村里有人会撒网,奴婢去瞧瞧他家有鱼吗?买一条回来做糖醋鱼?” 余枝看穿她的心思,“你以为我是为了鱼吗?不,我是为了钓。”意思是她享受的是钓鱼的过程,至于有没有鱼,她并不在意。 可樱桃不懂呀,一脸茫然。余枝对她摆摆手,“算了,既然不懂就不要想了。你去村里看看吧,要是有,买条大的。”顿了一下,又道:“让二丫带你去。” 二丫是庄头的二闺女,今年十岁了,庄头安排她过来跑个腿什么的。 樱桃不仅买了一条大鱼回来,那户人家还热情地送了不少两三寸长的小鱼,毕竟庄户人家嘛,很难遇到这样大方花钱买鱼的主顾。 这么小点鱼,吃又吃不着,樱桃不想要的。奈何那户人家硬给,二丫悄悄跟她说可以拿回来喂鸡。 余枝瞧了一眼小鱼,足有一斤多呢。便道:“可以做香酥小鱼。”就是收拾麻烦点,其实香酥小鱼特别好吃。哎呀,只要一想想,她都要流口水了。 傍晚,看到驮着夕阳而来的一人一马,余枝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说完也意识到不妥,连忙解释,“庄子这么远,我这不是心疼你来回跑着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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