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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有些失望，二嫂苏氏也是一副遗憾的模样，但眼里却带着笑意，笑什么呢？自然是看余枝的笑话了。 余枝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一下嘴，道：“二嫂，你这眼神可不行啊，我不过多吃了几口饭，你就觉得我有孕了，怎么，二嫂或是你们院子里的谁，有……”话说了一半，但那意思在座的几个女人都懂，全都看向苏氏。 侯夫人甚至问：“老二媳妇你又有了？这是好事，怎么还藏着掖着？你也不是初当娘了，怎么这点轻重都不懂？”说到后面脸色淡淡。 苏氏哪里想到战火会烧回自己的头上，脸涨得通红，连忙分辩，“没，没有，儿媳没有身孕。”迟疑了一下，“是……是有个通房丫头，小日子迟了三日。” 这事她本来是没打算说的，不过一个通房丫头，还妄想生孩子？一碗药灌下去完事。可现在触了婆婆的眉头，她只好把这事说出去了，那再想落胎，恐怕是不行了。 都怪三弟妹，要不是她胡说八道，她怎么会骑虎难下呢？苏氏心里把余枝恨死了，却忘了事情是她自己挑起来的，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活该！ 本着我不好过，别人也没想舒坦的想法，苏氏眼神闪了闪，状似关心地转向大嫂秦玉霜，“大嫂，你们院子里的那个琴姨娘肚子有七八个月了吧？稳婆奶妈子都备好了吗？要是没准备，我倒是可以推荐两个手艺好，还可靠的稳婆。” 秦玉霜淡淡地笑道：“多谢二弟妹关心，这么忙还操心我们院子里的事。不论是稳婆还是奶妈子，琴姨娘那里还有我这个主母呢，二弟妹放心吧。” “哦对，大嫂向来是个稳妥的人，倒是我多事了。”苏氏碰了个软钉子，但她现在脸皮厚多了，以自嘲化解了大嫂的含沙射影。 本以为她该安分了吧？她又盯上了余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怀好意地道：“三弟妹，你跟三爷成亲也七八个月了，怎么还没消息？” 侯夫人一想，是呀，成亲快一年了，老三媳妇的肚皮一点消息都没有，别是有什么毛病吧？ “老三家的，你看过大夫没有？” 这是怀疑她身体有毛病？余枝眼睛眨巴了一下，“看过了，大夫说我身体好着呢。” “那为何还……”苏氏说到一半，连忙捂嘴，“三弟妹，我不是怀疑你。”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加欲盖弥彰。余枝暗自翻了个白眼，“没有身孕能怪我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爷那人，一天天的恨不得长在衙门，隔三差五不回府，回到府里累得胳膊抬不起来，母亲，您说说，三爷都这样了，儿媳能忍心折腾他吗？二嫂，要是折腾坏了三爷的身体咋办？大嫂，那啥，你是深有体会，最懂我的对吧？” 一番话，连消带打，把几个人全都捎带上了。 侯夫人、秦玉霜、苏氏…… 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害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呢？ 可人家余枝不仅说了，还说得理直气壮。我又不是不能生，小崽子哪来的？现在没有身孕，责任全在闻九霄的身上！ 搞清楚好不？
第310章 单纯的枝枝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苏氏气得捶床，“就她那样的，口无遮拦，毫无贵妇风范，一股小家子气，还能做县主？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边上的丫鬟附和，“可不就是老天爷瞎了眼吗？奴婢听说三少夫人能立功，是因为她力气大。您想，三少夫人是乡下村姑，日日下地劳作，力气可不就大吗？” 苏氏咬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她深深地嫉妒了。 恰在此时胡妈妈打外头进来，对她使了个眼色，苏氏的脸更加阴沉了。之前她是准备把那个丫鬟的胎儿给落了的，胡妈妈便是奉她之命去买堕胎药，现在回来肯定是跟她回禀这事的。 可是，婆婆都已经知道她院子里有个通房丫头有孕了，她还怎么下手？火大！都是三弟妹那个混不吝害得！ 突然，苏氏心头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自从三弟妹进了门，她就多灾多难，一直不顺，不会是三弟妹跟她相冲，克她吧？ 苏氏仔细回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还把这一发现跟心腹胡妈妈说了，胡妈妈一拍大腿，惊呼，“哎呦喂，可不就是吗？自从三少夫人进了门，咱们这一房就三灾八难的，她没进门之前，您运气多好？回娘家偶尔打个牌，手气都是最旺的。您运气肯定被三少夫人压着了，不行，得找人破解破解。” 苏氏也有些急了，“必须得破解。”要是她的运势没被压着，说不定做县主的人就是她了！ 呵呵，真敢想！若余枝知道她这想法，一定会捂脸来上一句，“封建迷信害死人呦。”苏氏现在可不就被带沟里了吗？不，不是被人带的，是她自个心甘情愿跳下去的。 “二少夫人您放心，老奴现在就去打听，一定请一位道法高深的仙长。”胡妈妈表着忠心。 二房忙着请人作法，大房那边也不消停，琴姨娘早产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摔倒，就是用过早饭后莫名其妙就见了红，然后肚子就开始疼。 幸好稳婆早早请进府了，可琴姨娘难产了，宫口迟迟不开，疼了足足有两天一夜，稳婆请了六个，这才艰难把孩子生下来。 是个男孩，也许是在母亲肚子里憋得时间太长了，一生下来就气息微弱，连哭都不会哭。 这样的孩子，别说见多识广的稳婆了，就连大夫都摇头。足月的孩子难产都很难存活，何况这个还是八个月的早产儿？ 唉，可惜了！武安侯世子那样的身子骨，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却又……唉，命里无时还真不能强求。 果然，到了半夜，这个孩子就彻底没了气息。 还剩半口气的琴姨娘都快疯了，抱着小小的襁褓哭得悲痛欲绝，死活都不撒手。 闻承宗眼睛都红了，儿子，他盼了十几年的儿子呀！还有什么比得到后又失去更痛苦？没休息好，再加上这样沉重的打击，闻承宗当夜就病倒了。 琴姨娘生了两天一夜，身为大房主母的秦玉霜为表重视，自然要过来坐镇，现在世子病倒了，她不放心别人，自己亲自守着，整个人憔悴极了。 侯夫人是又着急又心疼，最心疼的自然是儿子，她拍着儿子的手安慰，“承宗啊，你要想开点，你们父子缘浅，就莫要强求了。你好好的把身子骨养好，莫要让娘替你担心……” 那个无缘的孩子，她也心疼啊！老大膝下就一个慧姐儿，好不容易有盼来了这一胎，还是个男丁，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她的亲孙子！没想到却……之前明明好好的，大夫都说琴姨娘这一胎养得很好，怎么突然会早产呢？ 出了屋子，侯夫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给我查，好好地查！”她可不相信无缘无故就会早产。 琴姨娘住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查到什么。要说可疑，无疑是那天的早饭了，可都过去三天了，还上哪查去？ 王妈妈亲自领着人查了三四天，把琴姨娘身边伺候的人都审了一遍，最终仍是一无所获。侯夫人心里再不满意，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秦玉霜还去请了罪，“都怪儿媳太没用，还得劳累母亲为我们操劳。” 侯夫人虽神情恹恹地，倒也没有怪罪她，“你一向是个懂事的，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生歇歇，世子还要靠你照顾呢。” 要说侯夫人没有怀疑秦玉霜那是假的，然而没有证据，况且那个孩子都已经没了，大房还得指着这个儿媳……罢了，就当没缘分吧。 大房发生这样的事，余枝很惊讶，要知道，婆婆和大房都很重视琴姨娘这一胎的，大嫂是不是真心她不知道，但婆婆和大伯子肯定是真心的，婆婆还派了人去照顾琴姨娘，按理说不该早产的呀！ 余枝和闻九霄一起去大房探望，见到大嫂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几天没见？大嫂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子，眼窝都深陷下去了，气色特别不好。 “大嫂，你可要保重身体呀！大哥和慧姐儿都指着你呢。”余枝忍不住道。 秦玉霜朝她露出个感激地笑容，“三弟妹，你看……你跟三弟有心了，我这……”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眼角便湿润了。 一个姨娘半疯了，世子病了，还得照顾身子骨不好的慧姐儿，的确不容易。余枝很同情，然而她真的不擅长安慰人啊！抓狂！ 回来后，她跟闻九霄感慨，“……太可怜了，太不容易了……”前者说的是琴姨娘，后者说的是大嫂秦玉霜。 闻九霄看了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余枝一眼，没有说话。他的枝枝虽聪慧，还是太单纯了，她哪里知道后宅女人的手段？大房又不是没有奴才，大嫂却以这般憔悴的面容示人，本身就有做戏之嫌。 在闻九霄看来，琴姨娘早产，大嫂在这个事情里一点都不无辜。他虽没有去查证，但根据他多年查案断案的经验，大嫂肯定是做了什么的。只是这是大房的事情，连母亲都没管，他这个做弟弟的，更加管不着了。 不过这事就不用跟枝枝说了，她心软，回头又要心里难受了。
第311章 才不上当呢 闻九霄从内室出来，带着一身水汽，“又看什么话本子？” 余枝很嫌弃，“头发上的水滴我身上了，赶紧擦擦。”也不知这人什么坏毛病，洗完头发总是不擦干，显摆他身体好吗？也不怕年纪大了头疼，哼！ “你帮我擦。”闻九霄故意往余枝身边蹭了蹭。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余枝瞪了他一眼，只好接过布巾认命地帮他擦头发。闻九霄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摸上去像绸缎一般，让人忍不住嫉妒一下下。 闻九霄已经捡起她扔在枕头上的书看，很意外，居然不是话本子，而是姚牙婆的账本子，当然，这本是余枝誊抄下来的，原本作为证据，被封存进起来了。 余枝瞥了一眼，道：“这么多被拐卖的姑娘，官府不出面把人解救出来吗？” 闻九霄默了默，才道：“近处的，被拐时间不长的，能找到的官府都会把人救出来。那些时间久远的，被拐卖到外地的，或是下落不明的，官府也无能为力。” 顿了下，他又道：“那些被拐的姑娘，多是寻不到了，就算寻到了，也大都沦落风尘，官府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最终其实没有几个愿意回来的，有的甚至……直接寻了短见。” 这真是个沉重的话题，余枝垂着眼眸，两排睫毛轻颤着。她不是圣母，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在她看来，那本子上记录的不是一个个名字，而是一条条人命。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可是在她这里，人命是需要敬畏的。 如果她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她没有看到那份名单，她就不会这么纠结，可现在……她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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