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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这长公主性情大变不似从前，怎的今日他一见，却觉得长公主依然是从前那个长公主呢？ 章太医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抬头望了陈瑶姬一眼，这才开了口，“那微臣便……” 陈瑶姬倒也不将自己当个外人，人在世子府上，倒真拿出了几分主人架势。 她抬手指了指常跟在穆铮身侧的小厮，说道，“你去让管家安排出一间卧房来，让章太医住下。” 见这人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的样子，那小厮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便忽地想起自家主子对长公主的态度来。 他终是没吭声，依言带着章太医下去了。 “公主，咱们不走吗？” 周遭人都稀稀拉拉走的差不多了，出去日常伺候穆铮衣食住行的小厮之外，房内便再没有他人。 “不急，等世子醒了再说也无妨。” 陈瑶姬也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般话来的。她眉头微微皱了皱，似是对这样的自己有些不满。 福儿几欲张嘴，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奴婢下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她说完便迅速抽身离开了，福儿一走，整个房内便只留下了陈瑶姬与穆铮二人。 陈瑶姬盯着躺在床上的人，不自觉便神游了起来。 平日里这人都板着一副面色，她倒还真没有好好观察过他的样貌。 陈瑶姬的手在穆铮眉眼间游走，下意识便伸手将这人微皱起的眉往下压了压。 “也不知你这人平日里都有什么烦心事，连睡着眉头都是皱的。” 她说完，便觉得有些失笑。自己尚且平日里糟心的事也不少，又有何立场评论别人过得便轻松呢？ 皎白的月此时透过窗子映射了进来，正照在了穆铮的脸上。 陈瑶姬一阵恍惚，手不由自主便向着他的脸颊伸了过去。 “嘎吱—”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陈瑶姬心头一跳，急忙便收了手。她似是有些着急，周身都散发着欲盖弥彰的气息。 送药的小厮见陈瑶姬面色不对，跟着便一脸狐疑地看了过去。 好在还是福儿反应快些，推了推小厮的后背，“在这发什么呆呢？一会儿药都凉了！” 经了福儿提醒，小厮这才急忙端着药碗进了屋。 陈瑶姬望着那碗色泽浓密的黑色药汁，嘴巴里不由自主便漫上了一丝苦味。 她让开了位置好让小厮来喂药，自己便站在一旁看着。 但向来都只做些粗活的小厮那里做过喂药这种活计，再加上身侧有个公主看着，小厮更是紧张的非常。 “你到底会不会喂药？”眼看着那碗药汁被小厮哆哆嗦嗦洒了一大半，福儿便不由自主出了声。 “小的……主子从未生过病，小的没做过这种事。”被福儿质问，小厮心中也着急，端药的手也有些不稳，“下次小的便会了。” 听他如此说，陈瑶姬终是没忍住，脚向前迈了一步，“让本公主来吧。” 福儿一脸惊愕地看了过去，那小厮更是一副受惊的模样，急忙将药碗放在了桌上，“长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做这种活？” 听着小厮这般话语，陈瑶姬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上山端起了药碗。 她用勺子搅了搅这黑色的药汁，心思却又不自觉飘到了前世。 单是伺候人这种事，于她来说，熟悉的程度可能不比福儿差。想起前世那无数个被人打翻的汤碗，自己自己被烫伤的手指，陈瑶姬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 她端着药碗坐到了穆铮的床边，在小厮和福儿紧张的注目下，将药汁顺利喂进了穆铮的嘴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洒出来。 小厮此刻一脸紧张无措地站在一边，陈瑶姬发觉到了他似是有话说，跟着便笑道，“无妨，不必告诉他本公主亲自喂的药。” 听闻陈瑶姬这般说，小厮似是才放下了心来，向着她行了一礼，“谢长公主体谅小的。” 虽那头说着话，但陈瑶姬面色依旧不改，端药的手依旧稳稳当当的。 眼看着一碗药就要见了底，床上的人却忽地猛烈咳嗽了起来。 陈瑶姬心头一跳，赶忙拿出帕子替床上的人擦嘴，却不想正对上了那人睁开的双眼。 猛一见人睁开了眼，陈瑶姬赶忙便跳开了，顺势将碗放到了床头的桌上。 “你醒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来自己做的事也有些逾矩，如此还正被人撞见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床上的人没说话，他的眼睛注视了一会陈瑶姬，转而便放到了一侧的小厮身上，“阿门，怎么能让公主亲自给我喂药？” 阿门闻言，急忙跪下了，“世子殿下，是奴才粗手笨脚的，长公主一时看不下去……” 他解释着就渐渐没了声，只敢小心翼翼地盯着穆铮和陈瑶姬瞧，似是想不明白怎样才能将话说明白。 穆铮听闻此言便要起身告罪，陈瑶姬一手将他扶住，而后便将手中的汤碗递给了他，“你刚醒，身子还有些虚弱，先喝了药再说。” 床上的人闻言，只神色复杂地盯了陈瑶姬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只乖乖端起了药碗。 陈瑶姬看这人乖乖喝药，不由自主便笑了笑，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块蜜饯来，“苦吗？” 穆铮什么也没说，却还是乖乖伸手，又将那蜜饯接过，含在了口中，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目依旧死死盯着她看，倒是让陈瑶姬有了些不自在。 “本公主听闻你晕倒了，有些担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陈瑶姬说着，便转头看向了福儿，“你去将章太医叫来，就说世子醒了，喊他过来诊脉。”
第273章 送画 夜渐渐深了几许，屋内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可怕。陈瑶姬坐在窗前的位置，只抬眼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 “公主，世子，章太医来了！” 章太医好不容易平复了方才紧张的心情，刚刚在府中安睡下，没成想正睡熟了，就被阿门猛地唤了起来。 看阿门猴急的模样，他还以为是世子半夜出了什么变故，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没成想待他穿戴完毕背上药箱后，听得的却是世子爷醒了的消息。 他心中一阵肺腑，心中虽有些责怪阿门小题大做，却还是乖乖背了药箱赶去了。 一进门来，看到的便是世子爷直愣愣坐在床上，而长公主坐在别处发呆的景象。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向着陈瑶姬见了礼。 陈瑶姬的目光顺着穆铮的方向望了过去，章太医即刻便意会了，放下了药箱，来到了穆铮身侧给人看诊。 “章太医，如何了？” 听这人久久不言语，陈瑶姬下意识便出声问了出来。章太医闻言望去，跟着便说道，“世子殿下脉象平稳，只是因过度疲累，身子还有些虚弱。” 他说着，便又坐了下来，开了一副药方出来，“这是老夫自己研制的安神药方，喂给世子服下，休息几日身子方可好全。” 陈瑶姬听着，走上前去虚看了一眼药方，便将这方子递到了阿门手中。 “去煎药吧。” 虽说陈瑶姬人在这里，也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阿门还是觉得十分害怕。 他迅速接过药方便告了退，逃命一般跑了。 “阿门好像很怕你。”送走了章太医，陈瑶姬起身关上了门，便听得穆铮说了这么一句。 陈瑶姬闻言皱了皱眉头，手指也跟着若有似无地在桌上敲了敲，“本公主可什么也没做。” 她说着话，跟着便搬了个凳子坐到了穆铮床边，“倒是你，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晕倒？” 话头回到了自己身上，穆铮不自觉便抿紧了唇角，“没什么，只是近日找到了一本不错的古籍，便看得久了些。” 听着穆铮的狡辩之词，陈瑶姬便明白这人什么也不想说了。她也没揭穿，手指却依旧烦躁地敲着桌子。 “公主今日怎的有空来看我？”从前都是他前去看陈瑶姬，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这人竟亲自来了。 “本公主哪里有空？”听穆铮问起这话，陈瑶姬当即便想起了今日被陈帝喊去赏画一事，跟着便说道，“今日父皇唤了本公主去一同赏画，耽搁了好些时候，回了宫中，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得了你晕倒的消息。” 她说着，便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穆铮，似乎还是在抱怨他不与自己讲实话一事。 穆铮没接陈瑶姬的话茬，反而问道，“不知陛下同你赏得是哪一幅？” 陈瑶姬转头看去，虽有些不满穆铮转移话题，但还是乖乖回答道，“张有道的一幅《牧童吹笛图》。” 她说着，便又想到了那幅画被烧掉的命运，禁不住有些唏嘘，“张有道此人真是难能一见的人才，就是人还是有些……” 话说到这里，陈瑶姬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人了。 太过……离经叛道了一些？ 看陈瑶姬暗自纠结的模样，穆铮也跟着笑了，“公主若是喜欢，我这里正好有一幅。” 似是没想到穆铮能拿到张有道的画作，陈瑶姬的眼睛跟着便瞪大了，“是什么？” 她显然是有些不信的，话问出来便说道，“张有道能送你画？” 穆铮没吭声，唤了门外的小厮去他书房拿，“公主看了便知。” “本公主觉得，这人没变着法折辱人便是好事。”虽嘴巴里这样说，但陈瑶姬还是没把今日发生在御书房的事说出来。 所谓家丑不得外扬嘛，陈瑶姬还是觉得要给陈帝留些面子的。 穆铮也聪明的没多问，只能小厮将画送来，递到了陈瑶姬的手上。 摸到了似曾相识的画卷，陈瑶姬眉头一跳，手也不停，就这么将画卷打开了。 画中呈现的是山中的一处瀑布，一老农背着竹篓采果子，正用自己的水壶从湖水中舀水喝。 陈瑶姬的目光顺着这画作由上往下，最终落在了张有道那放荡不羁的签名上，“还真是他的画作。” 她没看出这画里有什么端倪，转而便望向了穆铮，“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画？” “自是有缘相送。” 穆铮也没明说，就这么含糊了一句，“公主只今日看了一眼，便认得这是张有道的真迹？” “本公主自是认得，”陈瑶姬，“张画师的画难能一见，本公主自是得好好看看。” 见陈瑶姬似是真喜欢这画喜欢的紧，穆铮唇角一勾，跟着便道，“公主若是喜欢，此画便借花献佛，送给公主吧。” 听着穆铮这么大方便要将画送人，陈瑶姬当即便愣了，指了指这画，“这画千金难求，你真要送我？” 后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还命人将这画装好，安排了人手明日送到公主府去。 陈瑶姬本想推拒，但又实在喜欢这画喜欢的紧，赶忙便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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