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心中早就已经给自己做了打算。 不过柳相惜觉得,即便他和阿梨没有那样的缘份了,但他还是乐意同她以及他们这群人来往的。 但不想这一次春闱后,娘来了一次,硬是逼着自己接了家里的钱庄来管。 他从前是一点涉足家中生意的想法都没有的,可是后来一想,阿梨他们这样努力,自己为何又要躺平?更何况这生意做起来,没准还能同他们一起多打交道呢。 可问题来了,柳相惜一直没有同大家坦白自己的家世,所以这一阵子都有些害怕面对大家。 但人就是这样的,越是怕什么就容易发生什么。 他就这样在自家钱庄门口和周梨撞着了。 眼下见周梨垂头喝茶不语,心里不禁暗自打起鼓来,想着莫不是周梨生气了自己瞒着她?因此有些担心地问:“你会怪我么?” “怪你什么?”周梨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浮起丝丝疑惑。 “怪我瞒着你们,我其实是澹台家的。”柳相惜说着这话的时候,头埋得很深。 然后他就听到了周梨倏地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袖子还将一旁的茶勺给打落到了地上。 他猛地抬起头来,担心不已:“你怎么了?” 周梨只拿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回来,“所以那个富甲天下的澹台镜是你爹?还是?” “我爹。”柳相惜紧张地看着她。 周梨此刻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自己的是什么心情的,同样也无法平复心情。只见柳相惜紧张地看着自己,便朝他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想到旁的,你先不要管我,让我自己冷静冷静。” 但事实上她冷静不了,随即问柳相惜,“所以你就是那个十分神秘的澹台澜?” “额。”柳相惜颔首。“也不能说是神秘,只是小时候险些丢了性命,才改了名字,叫他们丢到灵州老家。” 周梨这会儿却没仔细听他的话了,只仰天长望。 叫柳相惜只觉得她变得好奇怪,又好奇那房梁上有什么好看的,目光随着她瞧去,实在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不免是担心自己吓着了她,“阿梨,我真不是有意瞒你们的。” 周梨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觉得好笑,“我又不生气,我真的是想到别的事情。更何况你也说,小时候因这身份有性命之危。更何况你此前也不确定我们是否为好人,不敢暴露身份,也是正常的,你犯不着为了这件是事情同我们抱歉。” 可是柳相惜仍旧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仿佛周梨这话是拿了哄他一样。 见此,周梨便道:“顾少凌,他是儋州顾家的少爷,我拿这个秘密同你换,你心里可稍微舒服些?” 此刻在家中被顾十一压着学他们顾家秘籍的顾少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但这并没有叫顾十一心疼他这个少爷几分,反而拿着手里的竹篾往他屁股上抽了好几下,语重心长道:“少主啊,你可是我们顾家的未来啊,你这已经白白耽误了多少年,往后顾家多少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在这样懒散不认真,如何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又将追随着顾家的众人置于何地?” 顾少凌左耳进右耳出,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写信回家去了?这哪里是请了两个护卫?分明就是找了两个严师。 他现在生不如死啊,还不如叫他去宁安侯待着呢! 但现在主动权可不在他的手里,屁股上又一阵吃痛,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练。心里头一面安慰自己,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①。 忍一忍吧!想想阿初的状元也是他苦读得来的,阿梨的银钱也是她辛苦赚回。 一面拿眼睛瞟着天上的太阳,只觉得以往时光那样飞快,今儿这太阳好像是被黏在了天空一般,怎么都不会变换位置,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天黑,怎么就来得那样慢? 但夜色终究是来了,姗姗而来的。 这时候的顾少凌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院子里的藤条椅上,嘴里哼哼唧唧的,再也顾不得他那江湖少侠的洒脱形象了。 而白亦初他们因为明日沐休,今日也回来得早,此刻两人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阿叶泡了茶来,另外摆了几样消暑的瓜果。 两人见他这副样子,少不得是要幸灾乐祸的,“果然这老天爷是公平的,以往我们挑灯夜读的时候你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呼噜,眼下我们轻松了,该换你辛苦起来了。” 顾少凌已经累得不想开口反驳了,只朝他两频频翻着白眼。 正说着,听得千珞丫头说,周梨回来了,换了衣裳就过来,又问他们:“屋子里热,阿叶姐问要不要给你们把饭菜就摆在这院子里?” 屋子里的确闷热得像是蒸笼,这风里本就像是带着热气一般,卷进了屋子里去,就更像是火上浇油的感觉了。 白亦初便应着,“好,你们也早些吃了休息。” 千珞得了他的话,只忙去厨房里。 等着那饭菜都一一摆过来,周梨也换了衣裳回来。 天太热了,回来的时候衣衫都沾了一身汗,所以这一回来自然是先洗一洗,换上干爽的衣裳。 她鼻子多浓郁的香味过敏,所以当初这院子里的花木,顾少凌那里也算是尽了几分心的。 她刚坐下就看到半死不活的顾少凌,也是有些吃惊,“你这是作甚了?怎么觉得叫人给抽了筋骨一样?” “还不如抽了我的筋骨,叫我一辈子躺在那床上混吃等死的好。”顾少凌有气无力地说着,一面又因馋阿叶做的饭菜,勉强将身体坐直了一些。 “没出息。”周梨出口就无情嘲风,转头朝白亦初和挈炆问了今日翰林院的事情,“那崔公子今日可去了?” “说没好呢!”自打白亦初和挈炆联手,让那崔亦辰不能再摸鱼后,崔亦辰直接摆烂,请了病假。 今儿也没来。 周梨闻言,不禁笑道:“明儿公孙家那边家宴,崔家的人几乎都回鹭州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在这上京,没准表嫂是要请他的,到时候你且看着,保证是活奔乱跳的。”说罢,只瞧了一眼顾少凌,“你打起精神,我有一件要紧事情要同你们讲。” “什么要紧事情?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怎么将顾十一他们叔侄送回儋州,我实在受不了。”顾少凌唉声叹气,对于周梨要说的事情,表示并不感兴 趣。 但白亦初向来都是周梨的第一号响应者,不管周梨说什么,便是无聊的笑话,他都十分捧场地哈哈大笑。 如今周梨说是重要的事情,更是神情认真得像是那乖宝宝一样,“阿梨,你说,我们都听着。” 周梨要说的,自然是柳相惜的身世了。但她的开场白却是:“还记得我们梦里,辽人打来的时候,李晟才在城外修了九仙台,国库空虚,是何婉音的义父义母豪挣万万金,不但解决了他们的粮草之危,还替他们广招兵买马,方把辽人给拦住了。”她这义父义母,就是富甲天下的澹台镜夫妻俩。 没想到她话音才落下,就听得挈炆冷笑着说,“前日去宫里,我那这舅父果然提了想要重修九仙台之事。” 顾少凌一向对于这个事情是最感兴趣的,原本死气沉沉的他忽然打起了精神,“阿梨的梦真的绝了。”一面又迫不及待地问挈炆:“可说了几时开始修?这九仙台要重修的话,少不得是要好几年呢!这也就是不是意味着,等九仙台修好之后,辽人就要打来了?” 白亦初也开了口,但并不是说九仙台,“我叫人查了,何婉音如今与澹台家还没有半点来往。” 周梨的梦里,那澹台镜夫妻是因为痛失爱子之后,因缘巧合遇到何婉音,便十分投缘,收了她做义女。 “但是。”白亦初又忽然说,“我查到何婉音身边的人,在帮她打探澹台少主的消息。” 这话一说出口,周梨又重演了今日在柳相惜面前的失态之事。 “你怎么了?”她的反常之举,将白亦初吓得不轻,忙起身去扶着她。 周梨眸光震动,“你几时查到的?若真是属实,是不是她找人害了这澹台公子,然后又自己设计遇到了澹台夫妻?”可是周梨将这话说出口后,又给否定了,“不应啊,澹台家能成为举国第一首富,怎么可能连儿子怎么死的都没有查清楚呢?” 如果真是何婉音在幕后所为,以澹台家的能力不该是查不到的,怎么还认了她做干女儿,后来还倾尽钱财替李司夜招兵买马? 要说李司夜和何婉音最后被众人歌颂万世,便是因为他们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但事实上,皇帝就是个傀儡了,李司夜做了摄政王,所有的大权都在他的手里紧握着。 但凡有差错的政事,都算在皇帝的头上,李司夜一辈子自然是风光霁月了,干干净净,受后世万代人歌颂。 挈炆幽幽将她的话打断,“你可不要忘记了,这两人本就邪门得很,大部份人都到他们跟前,脑子都好像是不好使一般。” 白亦初也附和:“是了。我眼下是打算,先一步找到这澹台家的公子,提醒他一二。”澹台家就算是要替朝廷出钱招兵买马,但这功绩也要算在澹台家的身上,而不是何婉音啊。 凭什么便宜了她?钱又不是她出的,老百姓们为什么只感激她?感激她说动了澹台家么? 却在这时听得周梨说,“别找了,人就在外面眼皮子底下,我方才要同你们说的,便是他。” 此话一处,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顾少凌环视了一圈,“我们面三都有爹有娘了,不可能。” 周梨解释着:“是柳相惜,今天我去通宝钱庄对账,遇着了他,才晓得他原是这通宝钱庄的少当家。而这通宝钱庄的大东家,就是天下第一富商澹台镜。后来聊起来,他说是随了他母亲姓,小时候就因家中富庶,引了性命之危,才躲在灵州做个普通人的。” 白亦初几人一听,一如周梨所预想的那样,没有一个不惊讶。 好一会儿,白亦初先反应过来,颇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②的感觉,“没想到,还真是在眼皮子底下。” 挈炆则后知后觉道:“难怪这通宝钱庄算是后起之秀,却能每个月都做到各州府账目统一,这送账本的速度比驿站都还要快,感情竟然是因为这幕后的大东家,乃澹台家啊。”如此,有这个实力也是理所应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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