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坚定地认为,“我看别人家爹爹才不是那样的,他肯定不是我爹。” 这孩子是不认爹了。 周梨也没多劝,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她和白亦初去镇子上倒是频繁了不少,几乎每个集都会去。 不过两人也不是空手而去,每次要么带几个鸭蛋鸡蛋,或是家里的新鲜菜,反正总要弄一篮子或是小一背篓上集上。 村里人瞧了,只觉得他俩虽是年纪小,却是愿意吃苦受累的。又见他俩如今逢着赶集天,多多少少是要弄些蔬菜鸡蛋去卖,便想只怕都 是这周秀珠娘三在家里白吃白喝,这只见出不见进,实在辛苦了两个孩子。 可那周秀珠也着实可怜,男人不管婆家不爱,还把孩子打成那个样子,换做是自己也不敢回婆家去。 不然迟早出人命。 然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许青苗身体好了许多,村里的郎中也同意她下床了。 可这日有村民从镇子上赶集回来后,周秀珠便听人说,她男人许二德和镇子上的杨寡妇在一起了。 周秀珠听得这事,虽不知真假,但还是觉得浑身虚软。想着孩子被他打成这样,他还不但没反省,反而跑去和杨寡妇混在一处。 失魂落魄回了家里,见着两个孩子又强打起精神来,这一刻只恨不得立即与许家断了关系。 话说此刻离许二德上次来时,已经快两个月了,如今已是七月底。周梨从鱼塘边捡了鸭蛋回来,见她一张脸白得厉害,不免是有些担心,“姐,你哪里不舒服么?” 周秀珠摇摇头,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发现自己却能很冷静地告诉周梨,“那人和镇子上的寡妇在一起了。” 她以为周梨听了应该会愤怒,却不想周梨比她还平静,‘哦’地应了一声,“我早晓得了,而且今天阿初去镇子上,已经给你写了状子,托人递到县里去求和离。” 白亦初就算是年纪小,可他如今也是周家这边唯一的一个男人,这事儿得他去出面。 周秀珠闻言,像是忽然反应过了什么,眼睛瞪得圆圆的,“是你们……” 周梨也没瞒她,点了点头,“他不仁,咱们也不用讲什么情面了,再说杨寡妇是我花钱去的,他若真是坦荡荡的,自然不会上钩。”不过心底有些担心周秀珠,“你会怪我么?” 周秀珠摇头,脸上反而露出自责之意,“都怪我蠢,要你们两个孩子替我去奔波,只是那你给了杨寡妇多少钱?这女人我晓得,最是贪财,到时候我慢慢还你。” 周梨也没拒绝,只见周秀珠没怪自己,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啊。反正当朝律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庶民要养外室或是纳妾,那都得官府文书俱全,家业田产得达到标准,许家根本就不够格,就养外室那就是触犯了律例,要蹲大牢的。眼下那许老三准备参加院试,闹了这么一出,虽与他无关,但终究脸面不好看,到时候必然会找人将这状子拦下来。” 周秀珠本还担心连累了递状子的人。听到许家那边会想办法拦下,松了一口气。 这时又听周梨说道:“姐你可就这样一次机会,你要铺子要孩子,只要你想要的都赶紧开口,不然等过了这院试,只怕下一次机会就是两年后了。”而这两年里,许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周秀珠呢! 毕竟律例摆在那里,周秀珠到底是许家的媳妇,周梨就算是亲妹妹,又能如何? 院试两年一开,如今这要紧关头,许家笃定许成文能中,如今又搭上了绸缎商做未来的岳父。 如此一来,许家那边自然会斟酌。 一边是桐油铺子和他们不喜欢的周秀珠娘三,另外一头是家财万贯的绸缎商,以及即将唾手可得的秀才身份。 孰轻孰重,他们心里有数。 周秀珠听得她这些话,一时也算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又郑重地朝周梨拜了一拜,“阿梨,姐姐欠你们的,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 周梨扶她起身,小脸上那双明眸里有着她这个年纪十分不符合的从容,“姐,从这泥潭出来后,你要好好地活着,别总掉眼泪,就是对我最大的酬谢。” 可是周秀珠怎么可能不掉眼泪呢?只一把将周梨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只不过现在,她不难过,而是开心罢了。 而许二德和杨寡妇的那点事儿都传到了这几十里的乡下,更别说是镇子上了。 递状子的事情也没故意瞒,许家这段时间连桐油铺子都给关了,许老大亲自去县里拦状子。 周秀珠也挑了个日子,将自己最好的衣裳穿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周老太不愿意去,觉得丢人现眼,周老头也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便请了周家族里的长辈,然后便带着一双儿女同去了镇子上。 周梨和白亦初这妹妹和妹婿也一并跟着去。 他们这边浩浩荡荡,许家那边却因许二德管不住下半身,险些害了许成文的前途,所以没脸去岔河寨找族里人。 如此两家人都齐聚在那桐油铺子后面的院子里,许家的人略显得势弱了些。 要说周梨那银子也不白花,杨寡妇是有些本事的,也不晓得怎么哄许二德的,如今许二德也不愿意和她分开,以至于许老太被这个逆来顺受的儿子气得半死。 许成文又在县里备考。 如此一来,除了许老太之外,就只有许老大夫妻,他家那几个孩子却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该玩玩,该吃吃。 见了许青苗还出言不讳。 他们打许青苗的这事儿,周梨心里一直惦记着呢!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谈判。 今天有族里的长辈们,自然不必周梨开口,她就是做个旁听者而已,但周秀珠的诉求,早就已经表达得清清楚楚了。 她两个孩子都要,许家自然没反对,反正想着都是许家的骨血,周秀珠要做那老妈子给许家养孩子,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是听周秀珠还要将她的嫁妆全都拿回,这可不就意味着桐油铺子以及现在住的院子都得让出么? 别说是许老太不同意,那许大嫂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凭什么?”这铺子可都是他们夫妻俩在经营着呢! 而且这铺子别看小,但做这桐油生意,镇子上就只此他们一家,那每日都有的赚。 简直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她不愿意。 周秀珠没理会她,只看朝许老太,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同意也行,你们拦我一张状子,难道还能拦第二张第三张?还是能让这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忘记这茬儿?又或是直接把我害了?” 这话一出口,许老太只觉得一口老痰堵在心口上,气也提不上了,指着周秀珠半响才骂了一句:“你个恶毒小货,你要是敢断我儿子前途,老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周秀珠却没露出半点惧意,只淡淡回道:“阳间既有那晴天老爷明断案,想来那阴司也是有明察秋毫的鬼差。” 周梨见她姐没心软,还能保持冷静,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谈判终究以许老太气昏过去而提前结束。 但周梨他们请了族里的长辈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这山高路远的,便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得结果的。 当下暂时将长辈们安排在镇子上唯一的客栈里,又安排了午饭茶水,然后周梨和白亦初继续给许家施压。 许老太的心还是偏的,又始终惦记着许成文马上就要成秀才老爷,最终还是同意将房契店契一并归还,只是从周秀珠这里骗去的首饰什么,是再也拿不出来了。 当天晚上镇上的管事和这一片的地甲都给请来做了证明,写下了和离书,桐油铺子连带着院子许家都归还周秀珠,两个孩子也由周秀珠抚养,从此后再与许家无关系。 这事儿,周家这边的长辈是赞成的,他们也不大希望周家的姑娘二嫁,所以周秀珠有儿有女,往后也算是有依靠的。 而和离书和各样契约拿到手里,周秀珠那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也放下来了。 她冷冷地扫视着如今乱成一片的许家,转头朝各位见证人道了谢,又在周梨安排下在馆子里请白亦初这个小男丁和周家长辈们招待。 自己和周梨先回了客栈。 只给许家一天的时间搬走。 可当天晚上,许老大夫妻俩就闹了起来,打得不可开交,源头皆在那桐油铺子。 明明桐油铺子已经唾手可得了,哪里晓得这关键时候,这许二德管不住裤腰带。 这些个琐事,到底还是耽搁了三五天,周梨留下来陪周秀珠整理铺子和院子,白亦初隔天便同周家长辈们先回村。 周梨也抽空见了那杨寡妇一面。 杨寡妇是真的美,明明已是 年过三十了,可那股子风韵却是迷人眼,也难怪许二德没逃过。 “你个小丫头倒是个厉害的主儿,往后啊有这样的好事,还找姐姐我。”杨寡妇说完,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只那手绢儿掩唇笑起来,“我倒是忘记了,你那小夫君同你一般的年纪,往后等你们长大了,姐姐我可真真是人老珠黄,再也做不得这门生意了。” 周梨却有些担心她,只出言提醒道:“姐姐是好本事,叫那许二德原形毕露,只是他这样的人,如今闹了这样一个结局,怕是不会就这样放过姐姐。” 周梨是真没想到,许二德原来好这口,他也不是真的愚孝,而是对周秀珠娘三不够看重罢了。 可这些日子里,怕是杨寡妇叫他晓得了什么是醉生梦死,为了杨寡妇甚至连他老娘的话都敢忤逆。 眼下杨寡妇若是不再同他来往,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想杨寡妇听到她这话,也一脸烦躁,“别提了,好似狗皮膏药似的,还真以为自个儿器大活好。你是不晓得,那东西还就这么大点,这些日子可苦了我,说昧心话就算了,还要表现得……” 她话到此处,忽然反应过来周梨还是个黄毛丫头,忙住了口,尴尬地笑道:“你就当我方才啥也没说。我今儿正要同你讲,我可受不住他缠,去县里找我一个老相好了,你若有什么事情,往后只管到县里那三洞门巷子的钟家找我就是。” “好。”周梨心想可惜了,不花钱就能听的。一面与她告了别。 等回了后院,周秀珠一把牵住她,殷切地看着:“阿梨,这院子也宽敞,住得下许多人,你们搬来镇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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