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何尝是不想直接去信给宋晚亭说明一段缘分,但却无奈,“我不是没有给他写信,他却是收了也不看一眼,我如今接管了家中事业,也实在不似从前那样,可抽身过去同他亲自说道。” “那这倒是难了。”白亦初觉得自己和宋晚亭,也算不得有什么交情,不过是主仆之意罢了。但是他是绝对不会拿自己这个做主人的身份去压宋晚亭这种事情。 既然宋晚亭已经收到过林清羽的信,却是不看,显然他自己对这件事情是心中有数的,这林清羽朋友的妹妹,怕是未必如同林清羽所言这般了。 反正白亦初不信宋晚亭晓得曾经有人愿意为自己这样,丝毫不动容?必然是打发人暗地里查过,事不对版,所以才按着这信不看。 想来,也算是给林清羽留了个体面。 因此见林清羽拿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是好意提醒他,“你如今既然已是掌管了家业,想来也非年少读书时候单纯,许多事情倒也不必只闻一面之言就做了真,到底还是要自己去探一探才是。” 这话有些叫林清羽莫名其妙,但也不好多问,只是别了后才后知后觉,白亦初在点他。 但又觉得自己这朋友不应该哄骗自己,那妹妹也还没出阁呀。可既是叫白亦初那样说,心里起了疑,还是马上喊人来仔细查。 不过半日,竟是得了答案,一时也是傻了眼,差点自己就叫宋晚亭做了个乌龟大王八。
第105章 不想竟然是自己那朋友和他妹子两个不顾礼教, 搅在一处已是多年,屋子里那贴身伺候的奴仆个个都是心里有数的,唯独是瞒着家中父母和外面的人。 林清羽这里知道了个中之情, 气得心肝都疼,一时想起自己写去给宋晚亭的那些撮合做媒的信,心中是愧疚不已。甚是担心, 只怕宋晚亭还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是见他家如今倒了下去,因此跟着那些闲人一般羞辱他,才推给他这一门婚事。 于是又忙去写信给宋晚亭好一番解释,只愿他得了信后,不要记恨自己才好。 他这里信送了出去,又打发人去打听, 得知白亦初他们这一行人明日才启程走, 便又连夜喊了轿子来,叫人送自己去客栈里去。 可还没到客栈里,忽然这还有不少行人来往的街道上忽然骚乱起来,不知道守备军何时来城里的,见着那些个青壮年便一把给抓过去,一时街上就乱了套,那各家店铺里关门都关不及, 他是四个轿夫也都在一瞬间被抓了个精光, 轿子就这样孤零零地胡乱放在街上。 他掀起轿帘才探出头来,便有军曹要过来逮他,却是也认出了他的身份, 便将手伸回去,一脸好意劝道:“豫州彻底沦陷, 朝廷方才来了旨意要征兵,但凡年不惑以下十五以上的,管你家里有个什么人,都要一并去战场上,林少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随意乱跑,若是叫那不认识你的给逮了去,你就这个身板,怕是活不过一两日。” 那军曹说罢,只扛着长缨枪带人转身走了。 只是这街面上,多是在逃或是挣扎的青壮年们,那运气不好的叫军曹们给抓住了,不老实的直接便将这长枪扎过去,仿佛那人不是血肉做的一般。 血飞溅起来,倒是震慑了不少意欲逃跑掉的。 林清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时只觉得是天旋地转,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好像一下变成了那人间地狱了?逃跑声挣扎声哭喊声混在一片,全都交织在一起,仿如那乱成一团的麻线,叫人心烦又心慌。 他紧捏着手里的扇子,只咬牙含恨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却是无计可施。 “林少主,你还站在这里作甚?快回去呀!”有人喊他。 林清羽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但抬起脚,却一时不知该去何处才好? 最后,他只一路跌跌撞撞地越过满街的凌乱,朝着客栈里跑去。 小贩们的箩筐果子零嘴,撒得满地都是,他们就这样当街被抓了去,筐子篮子也顾不上,与各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摊位一起乱七八糟,将街道给堵得死死的。 他跑到客栈门口的时候,袍子就被挂坏了好几处,发髻也跑得散乱,发冠只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 客栈房门紧闭,听着他敲门,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直至他喊出声来:“开门,我是林清羽!” 那里头躲着的小二哥才急忙来给他开了门,猛地一把给拉进去,随后又将房门给锁住,然后泪眼连连地哭起来:“少主,这可如何是好?” 林清羽能有个什么主意?他自己若不是掌管着林家的产业,怕是也被那些军曹粗暴地抓走了。 “客栈里的人都可还好?”他问着,一面朝楼上探去,显然所问的,并不只是客栈里的小二和掌柜账房们。 小二擤着鼻涕抹着眼泪,“马账房刚才回家去,怕是路上被逮了,我们察觉不对劲,忙关了门。”至于客栈里的客人,出去玩的怕是也难回来了。 林清羽见个哭哭啼啼的,说个不清楚,心里也甚是着急:“楼上白相公他们一行人呢?” “他们?他们好像都在屋子里,说明日要启程,今儿得早些歇息,倒是运气好给错过了去。”不过小二想,他们没有在这客栈里住一千天的道理,明日本又要启程离开,只怕一出门就直接投身去了那军营里,自此也是凶多吉少了。 林清羽却是听得这话,只咚咚上楼去,直奔白亦初那房门。 然他还没来得及敲门,白亦初的房门就先一步给敞开了。见是林清羽也一点都不意外,“这十方州,素来都是这般么?”他说的是这满城的官员,难道就没有一个作为的?眼睁睁看着这守备军们在城里如此肆意横行。 那招兵自有招兵的章程,各治下不该先贴榜昭告么?何况他们这见着年轻男子就抓走,便不管人家还有什么亲人么?太不像话了。 这话叫林清羽十分汗颜,“我们本地官员,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菩萨,如今这招兵的事情守备大人将军那里领了去,他们不知道多高兴,这会儿只关起门来做缩头乌龟,也不得罪半个人。” 倘若十方州的官员有芦州的一般上进,这许多年了,十方州也不会越来越穷。 瞧瞧那芦州,不过是短短十年间,已然是这西南几州的头府了。 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是无用的话,他只忧心忡忡地看着白亦初:“你们是何打算?这光景怕是出城都艰难了。”又朝着那仍旧朝吵闹哭声一片的街面看去,“若是壮丁抓够了,倒也还好说,这没被逮到的,便算是躲过一劫去,可若人手不够,明日必然是要挨家挨户敲门,他们只管拿人,却也不管你是哪个州府来的。” 如果只是白亦初他和周梨的话,倒也还好办,可问题便是姜云长这里,怕是也要被抓去。更不要是这队伍里其他先生的家属了。 因此白亦初也觉得难办,留下来躲着也非那长久之计,便问着林清羽,“那你可是有什么办法?”若不是队伍里几个先生家属身体不适,他们早就启程走了,虽说不至于这么快就离开了十方州的地境,但好歹出了城,到那山林荒野里,也比这里要安全几分。 这会儿只万幸,运送书本的队伍早就已经离开,刚好错过这一劫。 林清羽却是心里没有个底,那些人虽是没有抓他,却是将他的轿夫们都全抓走了。 就眼下,他那轿子还就这样横放在街上呢!于是也没有办法马上给白亦初做出承诺来,“容我想想法子,既然是要打仗,他们缺的又何止是人。”银子怕还要林家出大头,不然如何对自己如此客气? 又想到那军曹对自己说,豫州沦陷之事,想着那霍南民带着如此多的大军镇守在那里,李司夜还去帮忙了,怎么还败了。一时也是气愤不已:“早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忽然说豫州沦陷,这又匆匆忙忙来招人入伍,怕是实际情况要比传言严重些。” 白亦初却是早在大半个月之前,便晓得豫州那边败了,却没有想到这消息如今才传过来。 眼下那边的状况,恐怕真的不止如此。 也是叹了这气,“这一帮人,没有一个是指望得上的。”如今这些人被抓去战场上,没有个像样的将领,也是白白枉送性命。 但奈何他又无能为力,阻止不得,甚至连现在整个队伍的安危都难保了。 林清羽听得他叹气,也是跟着叹了一回,然后才道:“你们且安心在这里住着,容我回去想个法子,一得了消息,立马来找你们。” 说着,是要启程回林家去。 然而却叫白亦初一把拉住,“你眼下就走,怕是不妥当,这街上不见得个个都认得你林公子,若真叫你抓了去,怕是没有回头路。” 林清羽听得这话,也是有些忧心,无奈只能暂时歇在这客栈里。 只是闹出了这样大的风波来,便是他们还没被波及到,但也是人心惶惶的,没有哪个能安心。 周梨他们这边的队伍里,因那几个身体不适而耽误了行程的,这会儿只自责不已。 但这个如何能怪得了他们?这忽然换了环境,体质跟不上,容易水土不服,又非他们的错。 如果一定要说个对错,那也是朝廷的错,只要将这将领给换了,随意在朝廷里找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去,也不至于如此节节败退。 就算这些年李木远在齐州修生养息,但那齐州也不过这般大小,兵马也就是那些,数量上总是比不过朝廷。 反而放眼看这头,多少兵马呢!竟然是短短时日,便败在了人家的手里,说起来也是可笑,不晓得这霍南民一行人,往后有个什么颜面见天下人呢! 然而这三更半夜,也不得安宁,原本是到子夜一刻左右,街面上就安静下来了。显然是守备军们已经抓得差不多回去了。 谁料想,这下半夜里,街上又开始出现他们的脚步声,以及挨家挨户的敲门声。 周梨也无心睡眠,和云长先生他们坐在一处,听得这急促的敲门声顿时一颗心都提起来了,“怎么办?”心想多半是这人抓回去清点了一回,数量上远不够,所以又马上折回来,是要务必要将这人给凑齐了。 姜云长凝着眉,满目都是对这个朝廷的不满和怒火,但又于事无补,这会儿那急促的敲门声,只叫他心惊胆颤,也不知该如何护住大家才好。 “我去看看。”白亦初起身,一面让周梨安顿好众人,先不要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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