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春阳做了神医的弟子,最高兴的莫过于那杜月秀了,只抱着沈窕哭了一场,觉得高春阳从前所受的一切苦难,似乎都值得了。 杜月秀是比高春阳长了好几岁,但是周梨瞧得出来,她心悦高春阳,却又一并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将高春阳做弟弟来看待。 只是作为旁观者的周梨,既然看出了杜月秀压抑着的感情,当然也看到了高春阳对于杜月秀,也不仅仅是将她做姐姐来看待。 于是私底下问起沈窕:“你可知道高春阳是如何想的?” 沈窕一撇嘴:“他怎么想的,我哪里知道?你也瞧见了,没拜师之前,就跟我贺叔叔一样,满眼的药材,如今拜了师,更是连药渣都不放过了。我哪里晓得月秀姐他是如何打算的。” 说着,多半也猜到了周梨看出了杜月秀的心思,便道:“其实要我说,若不是求个好名声,嫁人不当嫁他们这做大夫的,不说别人,就说韩姐夫那里,三更半夜出诊的日子还少了么?那是现在治安好,要是搁在从前,岂不是叫屏儿姐日夜担心悬望么?” 其实到了现在,只要那韩知意夜半出诊,杜屏儿都不能安心休息的,到底是挂记着自己在外的丈夫。 周梨觉得言之有理,于是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以后你贺叔叔给你介绍他那一堆徒弟的时候,你也多远些才是。” 人都是自私的,舍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去做那个奉献的人。 沈窕双臂环胸,“我才不会同他们这些整日跟药材打交道的做一家人呢!”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一时笑得诡异起来,连忙扯着周梨的袖子问:“你们到黄杨县后送来的那个昆仑奴,昨儿晚上醒来了,一张嘴就要找岚今,这怎么回事?” “醒来了?可是问了他身份?”这人,如今身份都还没查到,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又听沈窕说他一睁眼张口就要找岚今,不由得想起岚今当时的无意之举。 要周梨说,虽然后来岚今是起了些贼心,但头一次掀起他袍子的时候,的确是不小心。 怎么还叫这人给惦记着了? 沈窕摇头,“他才醒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今日我还没去瞧,一会儿月秀姐给换药的时候,咱们一起过去瞧呗。”又挽起周梨的手,一脸可怜兮兮的,“要不我同你们一起回屛玉县去吧。” 周梨他们又重新定了启程的时间,明儿一早。 “我是没有意见的,就怕你干娘不放心,你这里若是回去了,她必然马不停蹄地就从屛玉县赶过来。” 沈窕听得周梨这一说,立即就作罢了,“算了,我这做女儿的,也当心疼她一二,一把年纪了,哪里能叫她这样奔波,老老实实在屛玉县享福就算了。”回头瞧了瞧这里外都堆满了药材的院子,“大抵就是三四个月的功夫,我们也能回去了。” 说起来,也是很快的。 随后吃过午饭,便拉着周梨去找杜月秀。 这会儿杜月秀果然在给昆仑奴们换药,她俩便挤过去,到了那个昆仑奴的跟前,他果然是醒着的。 这会儿躺在床上,能勉强驱使自己的四肢,见到周梨时,他也不尴尬,那张还有些僵硬的俊脸,反而笑得玩世不恭的:“周大人,岚今姑娘呢?”桃花眸里,满是风流之态。 虽说岚今惦记过这人的身体,但怎么叫他如此难忘了? 沈窕见了,只朝周梨贴近了几分,咬着耳朵低声说道:“我怎么看,他就不像是个好玩意儿。” 周梨忍住笑意,一面回着那人的话:“她云游去了,你的信息如今还未查到,你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亲人。” 男人想摇头,但最后似乎又放弃了,不愿意将自己的精神浪费在上面,只简单明了地吐了两个字:“没有。” “那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沈窕问他。 “我是慕长庚。”他回着,眼睛里仍旧盛满了笑意。 沈窕闻言,扭头又朝周梨说:“听起来好熟啊。” “是挺熟的。”周梨赞地点着头,但这一时竟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听来的,而且周梨敢断定,肯定不止一次听过。 就在她俩疑惑时,白亦初带着几分讽刺的声音从外传来,甚至还夹带着冷笑声:“我听你这口气,倒还挺得意的。” 周梨和沈窕齐齐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白亦初:“咦,你也认识他?” 然后便听白亦初说道:“若是从白家这头算,他是咱俩的表弟。” “啊?”白亦初这话,每一个字周梨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怎么连载在一起,自己就弄不懂了? 什么叫从白家那头算?他是表弟?可是他不是叫慕长庚么? 可那慕长庚已经笑嘻嘻地朝他俩打招呼:“表姐表哥好啊!”瞧他那样子,还挺欢乐的。
第194章 但是周梨觉得慕长庚看起来脑子不大好, 一把将白亦初拉到外面,“他到底是何人?” “这话说来就话长了。”白亦初不知什么时候,学了镇子上请来帮工的那些妇人们一般的语气和神情。 周梨不禁嘴角一撇, “那你长话短说。” 没想到神情一敛,十二分的认真看着周梨说道:“那他就是咱们的表弟。” 周梨觉得他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最终无奈叹气,“那你还是从头说起吧。” 方听得白亦初说,“早几年不是一直在寻舅舅们么,那时候就有了些音讯,只是一直没得好消息,我便没在信里同你说。” 说起来,这一次本是要给周梨一个惊喜的, 所以白亦初去信让慕长庚直接去往屛玉县。 哪里晓得慕长庚运气这么差, 路过芦州就被人一闷棒打晕,拖到了这小山村里去做成了昆仑奴。 至于慕长庚姓慕,只因这三代还宗,到了他这一代,自然是跟着祖父姓了。 周梨听得此话大惊,“你这样说来,他外祖父他原来姓慕不行白啊?” 白亦初比她还要吃惊:“难道这么多年, 你才发现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姓白吗?” 周梨摆摆手, “不是啊,这乡里人家,同村同姓成婚的多了去, 我哪里仔细想这个问题。” 不过是万万没有想到,外祖父居然是入赘到外祖母家的。 就在她唏嘘的同时, 白亦初一脸深思:“看来当年岳父大人还是不严谨,又或许时间太过于匆忙,你看我应该也姓慕才是。” “你姓什么,这有什么打紧的。”反正现在老百姓们都直呼他做霍小将军,官场上有人喊他白大人,也要唤霍将军的。 这时候又听白亦初说道:“说起来,你可知晓你外祖父是什么来路不?” 周梨摇头,她母亲死得早,了解白家还不如了解元氏的娘家多呢!于是好奇地看朝他:“怎么,你知晓?” “那是自然。”这些年都是他在查,当然清楚,一面只故作神秘地朝周梨靠近了几分,“说起来吓死你,你一定想不到你外祖父大有来头。” “什么来头,都上门做赘婿了,可见也是山穷水尽之辈。”白亦初白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刚刚自己怎么不怼白亦初几句,白亦初姓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他一个赘婿,孩子不该跟自己姓周么? 不过周梨也就是恶趣味地想想罢了,什么赘婿不赘婿的?不过是当年父亲为了保全她和元氏的不得已罢了。 她也没有低看白亦初的意思。 一面侧头打量着白亦初,想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哪里晓得竟听白亦初说道:“咱这外祖父,当年可是官居一品,前朝史上最年轻的成的丞相大人慕容听。” 原本兴趣乏乏的周梨一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亦初再次问道:“ 你说谁?” 慕容听? 说起来,如果霍轻舟和贞元公算得上是前朝的一个传奇,你们在他们俩之前的传奇,当属这慕容听才是。 不但如此,此人且还擅长七律和骈文,现有流传下来的慕容听集里便收录了上百首七律,只是骈文留下的篇章为数不多,最广为流传的便当属那《秋山杳记》了。 周梨当时在武庚书院的藏书阁看到的时候,一下就被那绝妙壮丽的给惊艳到了。 哪里晓得,这特么就是自己的亲外祖父。 只是可惜她记忆里没有什么外祖父的样子,毕竟她母亲还未出嫁之前,外祖父就已经不在世了。 而且这慕容听,又出生书香世家,他十八岁三元及第,后出入翰林,接下来七年里,他官运如鸿运当头,连连高升,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已出任了大虞丞相。 甚至可以说,他是贞元公的启蒙先生,后来贞元公有那许多理想抱负,多与他脱不了关系。 然而,这等才华俱佳,且又身居高位的才子,这婚姻之路上,却是一人踽踽独行,到了三十二岁这一年,因与一桩与辽北的和亲案件,与陛下意见相左,又引了无数案件。 他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贬为了庶民,发配到了芦州,就是这些年里,他写下了可以称之为千古名篇的《秋山杳记》,到他三十八岁时,又得皇帝重用,官居二品。 但在他四十岁那年,忽然辞了官,自此后众人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却不知这芦州乡间,多了一个白容听。 四十岁的白容听,入赘了乡里杀猪的白家,做了白家那个跟着男人们一样,一手按着猪头,一手握着杀猪刀,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白三娘的夫婿。 从此后,白三娘杀猪,白容听就在一旁卖猪肉,任由谁都想不到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白脸相公,曾经是他们的相爷。 周梨听后,久久不能释怀,朝白亦初问道:“既然我这外祖父是慕容听,那我舅舅们为何如此平庸?” 一个个老实巴交的,是不能再憨厚的农夫了,甚至还胆小如鼠,连外祖母的杀猪刀都没有一个人能继承。 白亦初摸着下巴,也很难理解,随后将目光放到了周梨的身上:“也不能说都平庸,毕竟你还是继承了你外祖父才智和抱负。至于容貌的话,我看慕长庚应该也继承了。” 慕长庚的确长得好看,不过听说他俊美不及当年外祖父一半,如此也难怪当年慕容听以四十岁的高龄,还能入赘到白家,娶了白三娘。 那时候的白三娘二十岁在乡间也算是无人问津的老姑娘,但是对比起这慕容听的年纪,她还是一朵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花儿啊。 所以这外祖父还是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42 首页 上一页 531 532 533 534 535 5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