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笑得也欢喜,“我想好了,每隔一段时间,就送一车过去,左右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也是要在里头吃喝,那猪到时候杀了他也有份儿,这就全当是给我孙子吃。” 这话把大家逗笑了一回,只是不晓得阿叔的孙子听了能否笑得出来,叫他爷把他比作猪了。 有阿丘帮忙,倒是三五下便搬好了,阿叔也关了门,和马车一起去了武庚书院。 周梨见此,忽想起他们去清风书院,人家开口就要他们每年给书院一百两纹银的事情。 便想着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区别的。 人家武庚书院不开口要,反而有人赶着送上去。 虽不是真金白银,但那也是要花银子买的心意。 她稍等了一回,阿丘就洗了手脸,便一起同她和香附去了弘文馆附近。 坦白地说,这弘文馆虽是每年秋天都要热闹一回的,但往昔里却是有些清冷了,街上所来往的,也都是那穿着长儒衫的读书人们,进出的也是那书斋笔墨铺子。 这样安安静静的地方,也叫阿丘下意识放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周梨自是看在眼里。 等到了自己的地盘,果然云众山他们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也都安安静静的,一改往日在瓦市那般的热闹,说话声音也与阿丘一般低了不少。 周梨给了钥匙过去。 云众山拿在手里,却是好大一串,不免是有些惊讶,“到底多少房屋?”周梨指了指这一条巷子,“都是……” 她家底如今都在这里,若不是还有高麻子经营着那家客栈,她手里怕是买材料的银子都挤不出来了。 “阿梨妹子,你这到底是怎么赚钱的?”端木瞪大了眼睛,这一条深深巷子一眼望去,少不得是有好七八个大小院子吧。 但此处虽然宽敞,却因离生活区太远,极少有人愿意住在这头,所以房屋都空闲了许久。 但凡不住人的房屋,要不了多久就容易腐朽,所以到周梨手里的时候,价格其实已经很低,可以说就是只花了买地皮的钱了。 可价格上占了大便宜,这翻修起来就是大工程,不晓得又要砸多少钱进去了。 不过多少周梨都觉得值,到底是住人的地方,安全要第一,而且将来的受众又都是读书人,这环境布置上,更是要讲究些文雅气息。 甚至是这条巷子她都想好了,到时候全用石灰粉刷白,好叫那些学子们在上面题诗留文,没准还能成个网红打卡地呢! 云众山也有些吃惊,知道周梨出息有赚钱的脑子,但是没想到她这钱来得可比他们这辛苦奔走要快许多。也不得不承认,靠脑子果然是比靠力气要占便宜许多,奈何自己这把年纪,似乎读书是晚了几分。 也是遗憾。 听到周梨的打算,也是下定了决心,好好帮她弄出来,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 周梨领着他们将这一片院子转完了,也是差不多花了一个多时辰,甚至觉得双腿有些发软,便歇了一回。 见云众山等人却是已经着手开工,便与香附问,“可打听到他们晌午饭怎么安排的?” 这一带要去吃饭,是有些远,来回少不得是要耽搁些时间了。周梨心里是有意找人把这午饭给他们包了的,毕竟这时间也紧凑,来州府参加院试的学生们,只怕七月份就来了。 如此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有些着急。 便咬了咬牙,“要不找阿平哥雇两个人过来这边给他们煮饭,一日三餐我包了,叫他们就住在这里,也省得到时候把时间浪费在回北城的路上,好叫他们把这时间留出来休息。” 香附听了,“也好,左右每日我和你元姨要去买菜,买了我便直接给送过来。” 两人这样商议好,周梨歇得差不多,才去附近挨得近的人家敲门叨扰。 这一阵子要装修,少不得敲敲打打扰人家休息了。 而住在这一带的人,多是那喜欢清净的,因此周梨也是特 意准备了些歉礼。 这本该早来的,只是一直没空,拖到了如今开工。 她心中也过意不去。 好在这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读了几本书的,见她如此懂礼数,哪怕有些不满这段时间都要听那敲打之声,但也是给笑着包容了:“难为小周掌柜这样周到,那边重新修起来也好,不然好好的一堆院子,这样荒废下去,实在是可惜了。” 随后笑纳了她的礼物。 一家家敲门转完了这一圈,也是快到中午了。 周梨见今日是来不及管云众山他们的午饭了,明日可不好在这样,便又退回去同云众山将此前和香附的打算告知了他。 云众山听着周梨要他们就住在这头,倒也不是不行,可还要周梨管了一日三餐,便过意不去,他们这些个下苦力气的汉子,一顿吃得看不少。 虽说城中如今粮食不算紧张,今年的收成也好,别处的新粮也都不断送来过来,可那都是要花真金白银的。 但是见周梨见此,便道:“那工钱,我们便不好再要这许多了。”说着要重新些合同。 周梨没理会他,拔腿就跑,香附也跟在她身后,见两人这举动,好笑了一回,想着那云众山一行人这样老实,“也难怪他们这日日辛苦却不见手里多一分余钱,也太过于老实了些,半点便宜不肯占。” 周梨也叹气,“是了。”然后也不打算回家,和香附找一处小摊随便敷了嘴,便去找正方脸安排人到弘文馆这边煮饭。 因云众山他们都是男人,所以雇了一对夫妻,当日就挽着包袱进了弘文馆这里。 这里的工程一开启,周梨就忙了很多,连带着香附每日都要跑好几趟。 一转眼到了和白亦初约定的日子,只能抽了一回空去。 只见着书院里果然多了不少人,不似从前那样苍凉了,只不过刘嫂子也有些忙不过来,晓得周梨和牙行的人相熟,也是托她帮忙找两个手脚麻利的,男女不要紧,只要勤快老实可靠就好。 又指着厨房里那一堆高高的萝卜土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到这里来的,都是有良心的,云长那里不要他们的束脩,他们家中有什么,便送来了什么,最好笑的是还有人给送猪食。” 她一说有人送猪食,周梨立马就想起了自家对面的阿叔,不禁笑起来,同她解释。 刘婶一听,“送酒也不要紧,学生不能饮酒,我两口子可是能喝的。” “那我回头同他说。” 刘婶又忙摆手,“可不要,我就是随口一说,改明儿云长知道了,怕是要拉着一张马脸来找我的麻烦。” 想是听到周梨在忙弘文馆那边的事情,也是多问了几句,还与周梨提醒,“可要小心,清风书院有个安先生就住在那一代,他们书院里一只手数不出半个有良心的好人,可不要叫他使坏了。” 这事儿周梨还不知道呢!当下也是给记在了心里,再度去弘文馆那边,果然留心了几分。 便见着了那安先生一两次,瞧着也是个朴素人,待妻女也温和,怎么看好像和清风书院也不是一丘之貉。 回头只与莫元夕说起这安先生。 莫元夕听了只道:“那清风书院的确是百般不好,又不做磊落之事,但也不好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是坏人,兴许有那么一两个好的。” 莫元夕说这话,只是不想叫周梨每日紧张兮兮地防着人。 但压根没起什么作用,周梨这心里对清风书院的成见已经十分深了,要想叫她对清风书院的人有改观怕是难,毕竟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于是每次去弘文馆那边,少不得是要朝安家的两扇门盯上一二。 可使得香附每次跟着她都要去那墙根地下走过一回。 以往都安安静静的,今日却听得里面传出来摔打声,又有些急促,一声接了一声,却唯独没有听到人说话喊叫。 两人相视了一眼,甚是不解,心想莫不是两夫妻动手打架了?但转头一想,那安先生不是昨日才去了书院么?今日就回来了? 还是安夫人偷人? 可是这不是还有女儿在跟前么?白日青天的,怎么偷? 好奇心占了两分,八卦占了四分,一下把那剩余的理智都压了下去,正好见着墙边上架着自己院子里搬出来暂时放在那里的楼梯,她麻利得像是个猴儿一般就爬了上去。 香附哪里晓得她会有此举,惊得不行,偏这是个安静之地,不好高声大呼,只急忙追上去,要抱她下来。 可周梨却已经爬到了上头,正巧能看到安家的院子里面,果然看到了安夫人和一陌生中年男人。 那男子背对着没看清楚,但看着穿得也是个体面人,只是举止和那青楼里的嫖客一般无两样,硬是将一脸青白交替的安夫人逼到了那井边。 偏安夫人像是顾及脸面,怕叫人晓得,闹了人来,自己有白张嘴也难以解释清楚,只能含泪一直躲。 也正是如此,才造成了刚才周梨和香附在墙根地下听到的那东西翻落声音。 周梨正看得一肚子的火,忽然叫香附一拉,忙回头朝她使了个眼色。 香附不解,上前了两步,有些害怕自己把梯子踩断了,便伸手攀附着墙,只瞧见一猥琐男人将安夫人扑倒在那井口边缘。 安夫人怕是一心要寻死了,瞧她那身子扭动着,分明是想投井里去。 哪里晓得这时候安姑娘忽然来了。 安夫人眼角余光也瞧见了,挣扎的身子只能停了下来。 可她那女儿睁大着一双眼睛,却像是没有看到母亲被□□这一幕一般,反而问:“娘,您怎么了?” 周梨本是怒火三丈,心说这是个什么女儿,见着母亲被人欺负不出来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直至这会儿听到安姑娘问话,她才发现安姑娘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分明就是个盲女。 而安夫人似怕女儿担心,只得忍着眼泪回了一句,“母亲没事,你快回房去,别摔着了。” 那个将她压在身下的男人却是得意了几分,手越发肆无忌惮。 “母亲~”安姑娘却始终觉得不对劲,母亲的声音不对,一面摸着要上前。 那男人却一点都不忌惮,反而继续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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