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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簌裹着衾被嘟囔着，“外面好冷，不想动。” 沈烨舀上一勺汤在嘴边吹了吹后，放到她唇边。 汤很香，姜云簌坐起来，喝下热乎乎的汤。 “很好喝。” 一碗汤很快见底，姜云簌意犹未尽，唇边染上一点点汤渍，她毫无所觉，看着空空的碗底。 这鱼骨汤色泽浓稠白皙，沈烨不知想到什么，黑色瞳孔瞬间晦暗不清。 他放下汤碗，托起她小巧白皙的下巴，吻走她唇边的汤渍，意有所指，“的确很好喝。” 姜云簌怕了他，推开他，“我想用膳，还是有些饿。” 沈烨让人端上饭菜，两人在外间的罗汉榻上用的，罗汉榻上铺了厚实雪白的毛绒毯，脚踏上放着炭盆，屋里还烧着地龙，不会太冷。 两人用完膳后，沈烨欲抱她入怀，姜云簌嫌弃地躲开，“你身上好冷，要不还是别抱我了？” “夏日缠我得紧，赖在我身上不起，冬日便这般厌我？”沈烨发出灵魂拷问。 听他如此说，姜云簌也觉得有些不厚道，挪到他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腰，“我随便一说，你就随便听听，莫当真，你想怎样抱都可以。” 沈烨反客为主抱着她坐到自己身上，双手箍住她的腰，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她脖颈。 几日后，岁旦至。 府中上上下下挂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扶风院里积雪被扫净，放满各式各样的花灯。 玄英还堆了一溜的雪人儿在路径两旁，煞是可爱。 玄英抱出烟花爆竹放在地上，递给姜云簌一枚火折。 “夫人，这第一束您来放。” 姜云簌摇摇头拒绝道，“你点吧，我不敢。” 沈烨接过火折，递给姜云簌，裹住她握着火折子的手一起走到爆竹边，“别怕，我在。” 姜云簌看了他一眼，手有些颤抖地点染，点染后，焰火在空中“嘭”一声爆开，深寒的夜空中划过五彩斑斓的色彩。 姜云簌回眸笑着看向沈烨，却见沈烨眼中没有焰火，只有她。
第75章 ◎番外：少时沈烨◎ 姜云簌是被鸟鸣声唤醒的, 她好困，可太冷了，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睁开眼后, 窗外陌生的房屋瓦檐吓了她一跳，可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可怕的是, 她整个人都变小了，这小手小脚的，差不多五岁的样子。 还有这屋里的器具陈设，既不是沈府，也不是姜府，那她如今身在何处？ 莫不是做梦？ 她掐了掐手心, “嘶，好疼。”看来不是梦。 “醒了？从哪儿来的就从哪儿回去。” 清冷熟悉的声音从寝房外传来。 有点像沈烨的，但沈烨的声音比这低沉许多。 姜云簌起身跳下床榻, 趿上绣鞋“噔噔噔”来到外间。 青年男子背对着她正伏案抄写着什么。 这背影？ 她绝不会认错, 这就是沈烨的背影，难道沈烨与她一齐变回了从前？ “夫君？”一张口, 是脆生生的童音，姜云簌噎住，一点也不符小孩子的身份。 伏案写字的男子被这一声夫君惊得不轻, 但当他转过身后，脸上仍旧是那副万年不变、处变不惊的模样。 看清他的容貌，他就是少时沈烨。 沈烨浓眉一折，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怒意。 “我未告发你私闯卫府, 你倒先胡乱叫了起来, 若不速速离去, 休怪我无情。” 青年冷冷地睨着她，希望她离去。 可事实上是，今日是花神节，阖府上下包括伺候的小厮婢女都一同出府了，这是卫老太爷准许的。 只有他，没有出府的权利，可今日，也是沈烨的生辰，却没有一人记得。 姜云簌一听她现在居然在青州卫府，而不是金陵，哪儿还敢走。 她如今小小年纪，在青州又无相熟的亲戚好友，出了卫府，她又该在何地落脚？ 不过，如今的沈烨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冰冷无情。 姜云簌小脸一垮，哭唧唧道，“大哥哥，你就这样将我赶走，若是我遇上拐子可怎么办，我这么小，打不过拐子的。” “大哥哥会人心拐子把我拐走吗？若是我被拐走了，大哥哥心里也会难受吧？” 她一哭，白嫩小脸上满是泪痕，别提多可怜了。 沈烨没与小孩子相处过，见她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忙用袖子胡乱擦干她的小脸，而后捂着她的小嘴，神情慌张。 “你莫哭，若引来了其他人怎么办？” 他的这个其他人是他的贴身书童小李，其实是卫老太爷怕他念书不用功、三心二意，特地安排这个书童来监视他的。 但这书童很是佩服沈烨的才华，许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云簌听话地没再哭，被泪水洗过后的双眼明亮异常。 姜云簌双眼无辜地望着沈烨，“那你还要把我赶出府吗？” 沈烨瞥了一眼她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儿？ “你家住在何处？我让人亲自送你回去，保证不会有拐子拐走你。” 姜云簌摇摇头，“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你就不能收留我几日吗？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 之后，不管沈烨怎么问，姜云簌就是不愿说出家在什么地方，但他又不可能真的把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赶出府，只得让她暂时留了下来。 不过，他得先给她立立规矩。 “想留下，可以。” 姜云簌一听有戏，眨巴着大眼，期待地看着他。 被她这样看着，沈烨心中无端地升起一丝柔软来。 “第一，未禁我的允许，不得轻易跑出这个院子。” 姜云簌点点头，她懂，若是被人看见了，那可不好解释。 见她如此轻易地应下来，沈烨一阵头疼，也不知她听明白他的意思没有。 “第二，最多五日，五日后你若再不说出你家住何处，我便将你赶出府。”沈烨不容拒绝道。 闻言，姜云簌小嘴一瘪，这不还是要赶她走。 “第三，我做事时，你不可打扰，自己乖乖地待在一边玩儿，同意，你就留下，不同意，我立马让小厮送你出府。” 姜云簌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能行。” “行了，现在就自己去院子里玩儿吧。” 沈烨指了指外面，外面亭廊下扎着一个秋千，现在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节，院子里不但有各色花朵，还有翩跹的蝴蝶，是小姑娘会喜欢的，她不会无聊。 姜云簌愣愣地看了一眼，转过身点点头，冷不丁地问他，“大哥哥，如今是哪一年？” 沈烨随口告诉了她一个日子，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何？” 姜云簌答非所问，小脸上满是惊讶，“那今日是大哥哥的生辰。” “可怎么这么冷清呢？”都没人给他过生辰的么？ “我从不过生辰。”沈烨声音没什么情绪。 不是不过，而是卫老太爷特地叮嘱过，他的生辰不用张扬，一碗长寿面即可。 可每到府中其他小辈生辰时，哪一个的生辰都比他过得有滋有味。 与他成亲那么多年，姜云簌怎会不知道他的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在意的多。 姜云簌小大人似的想拍拍他的肩，却发现不够高，只能拍到他的腰。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与他成亲后，沈烨十分钟爱她做的长寿面，每岁必备。 哪只沈烨冷着眼警告她，“别做些乱七八糟的事。” 姜云簌才不听，他话还未说完呢，她就哒哒哒跑出房门，奔向院子，接着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 书童小李在院门口与她撞了个满怀。 姜云簌看小李的穿着打扮该是下人才是，努努嘴，“你带我去厨房。” 小李看了一眼沈烨，沈烨也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她的这个要求。 “你带她去吧，别让她伤着了。”沈烨下意识道。 说完不仅小李惊讶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说出这句话后给他的感觉便是，仿佛他已经说过无数次类似的话。 小李牵着她的手，“走吧，小姑娘。” 也不知这小姑娘是怎么与公子相识的，小李还不知，两人相识不过半日的光景。 带她来到厨房一会儿后，沈烨还是不太放心，不多时，也跟着来了厨房。 一进厨房，他就看见小大人似的姜云簌站在一个高高的木凳上，踮着脚费力地往沸腾的水中下面条。 而小李则坐在灶台边给她烧火。 切菜的砧板上放满了各种佐味品，看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儿。 见他进来，姜云簌隔着热水水汽望向他，“你来做什么？这里有我就成了。” 刚一说完，凳子一摇，姜云簌脚底一打滑，手中的面条全部梭进锅里，溅出的滚水沾到她的手背上。 姜云簌疼得惊叫一声向地上栽去。 沈烨的心像漏了一拍，脚下的动作比脑中想的更快，一个箭步跨过去抱住她。 小姑娘在他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而后挣扎道，“我的面条。” 沈烨生气了，面色冷得不能再冷，这还是小李第二次见沈烨生这么大的气，还是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孩子。 沈烨把她放到地上，沉声道，“面条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就这么喜欢那面条。” 姜云簌疑惑，被烫一下不会要命吧？ 而后又嘟囔着开口，“那是给你做的长寿面，今日你生辰，不能不吃。” “往日你最爱吃我做的长寿面了。” 沈烨一顿，愣道，“什么往日？” 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姜云簌连忙把他往灶台边推，“大哥哥，你快看看锅里呀，面块团了。” 沈烨被她一打岔，看了一眼锅里的面，沉声吩咐她。 “给我木勺和长筷。” 姜云簌喜滋滋地拿起木勺和筷子递给他。 沈烨熟练地将面条捞起放至碗中，看了一眼不及灶台高的姜云簌一眼，又拿了个小碗过来。 热腾新鲜的两碗面条放到圆桌上。 沈烨正欲放些佐味品进去，及腰高的姜云簌一下抱住，“我来放，做事须得有始有终。” 沈烨拖过木凳放在她脚下，姜云簌踩上去，他站在她身侧，以防她摔倒。 只见她有条不紊地放好各种佐味品后，用筷子搅和拌匀后，将碗推到他面前，“走吧，我们去屋里吃，长寿面得一口气吃完，可不能咬断。” 沈烨看了一眼坐在燥火旁的小李，小李忙拿出食案，把一大一小的两碗面放上去。 回到屋内，姜云簌跪坐在圆凳上，盯着沈烨，催促他，“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她很有信心，毕竟沈烨与她成亲后，每岁他的生辰宴都是她做的长寿面，手艺已经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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