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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照野拧眉，朝她道：“你能在这国公府里呆下去，也有些本事，替我暗中护着她，若是有要紧事，私底下差人去北安王府，自然有人前来相帮，告辞。” 他转身去了灵堂，灵堂里因着起了大风，将这些打瞌睡的人都闹腾醒了，众人手忙脚乱的点着烛火，收拾被吹散了的纸花与纸扎的假人，顾照野凝着那棺椁，抬步径直走了过去，这儿全是些二房的人，一见了顾照野，顿时有些懵，“顾小公子？眼下夜深了，公子不如与大公子一并去客院里歇息。” 顾照野带着满身的狼狈站在棺椁前，他伸手要去揭那帕子，却被下人拦下了，“小公子，万万不可。” 顾照野一掌将人推开，抬手就掀了棺材的盖子，他正要扯里头的寿被时，视线落在那放在腹部的双手前，这双手，不如沈相宜的修长，指甲虽减得干净，可未免太干净了些，沈相宜的指甲剪得历来是齐整又漂亮！ “顾小公子！不得无礼。”管事的见状吓了一跳，忙吩咐人去抬了棺椁盖上，顾照野收了手，来到灵位前思量了片刻，转身大摇在摆的出了国公府。 留下那管事的一头雾水，秦大娘子才刚与一群和尚祝祷完，这会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过来，“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将方才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秦大娘子垂眸，朝他抬了抬手，“此事到底事关宜姐儿的清誉，就别声张了，都知会一声，今儿就当他没来过。” 管家附和着，吩咐了下去，秦大娘子目光微转，装作发晕了，任着身旁的青枝将她扶了下去，一回院里，秦大娘子就像活过来了一般，朝着书房冲去，书房里头，沈二爷正满面愁容的与人议事，见秦大娘子过来了，不由抹了一把脸，“差人四处打探过了，黑市也没落下，人还是没着落。” “玉沁如何了？”秦大娘子抬手将脸上抹得惨白的粉擦了擦，一颗心始终揪着。 “玉沁在黑市里转了几圈以后就消失了，原本跟着她的那些人说……人跟丢了，不过也有一桩好消息，我暗中也联合了那些家中女儿失踪的同僚，这么一比对，发现她们失踪以后最终消失的点在城南一带。”沈二爷拿了一张地图出来，指了指一个大概的位置。 “有不少人是在青玉街失踪的，还有不少人是在黑市失踪的，高门大户的女儿失踪了，还能找到尸体，可那些平民百姓家里的失踪了，却一连数月，尸体都找不到。”沈二爷急得急上火，如今脸色也很是憔悴。 秦大娘子瞧着那图，目光凛冽，“这一片是权贵集结地，若是要贸然的去找，只怕会打草惊蛇，这失踪案的背后，只怕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否则，对方只怕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我的女儿！” 沈相宜在国公府里纵然艰难过，可她也到底是秦家、国公府、并东靖侯府心尖尖上的人！拿了个假人过来就想以假乱真，真当她们这三家的都是吃素的！ “如今还不确定究竟是哪一家，玉沁那孩子，是有些武功在身的，如今咱们能做的，只怕就是等她的消息了。”沈二爷抹了一把脸，急道：“这天都城实在太大了，可如今知道是哪一个区域了，倒也好办了，到时候我以谢丧之名，去他们各府转一转，瞧瞧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娘的！让我知道是哪个畜生绑了我的女儿，做出这样的把戏来，我非打上马去，将他腿骨敲碎了不可！简直欺人太甚！”秦大娘子一掌打在桌面上，急得要命。 老太太在一旁抹着泪，听了那话，叹了叹气，“宜姐儿是个聪明孩子，如今既然知道人还没死，总归还是有希望，我已经去信给东靖侯府了，我那兄长现下已经差了不少护卫暗中搜查线索，眼下还有一桩事，宋家那丫头，现下也不知所踪了。” 秦大娘子急道：“这孩子，与相宜历来是最要好的！当初带宜姐儿回来的时候，那宋家孩子哭得那般厉害，如今我只担心这傻孩子，别为了去查宜姐儿的事，将她自个儿也搭进去……。” “我就怕这个！”老太太恨恨的手掌上锤了一记，“这孩子是个重感情的，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就不见了人，咱们也不好向宋家交待。” “是啊，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得了。我已经私下里派了人去与宋家交过底了，也去找了，可天都的水太深了，丢个人要再找出来，谈何容易，婆母，你细想一想，如今天都还有谁，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老太太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少女失踪一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天都守城的既没有发现往外送人，也没有发现哪个花楼里多了人或者少了人，这就有些蹊跷了。” “是啊，这么多人失踪报了案，生要见人，死了也总得有个尸体在才是。”秦大娘子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她家夫君一个天天在翰林院的文官儿，与朝中的人所有不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方才，顾家那小子过来了？”老太太目光眯了眯，官家本就是动了削蕃的意思，才会将那西蜀王召回天都来，只怕打的是给个巴掌给个枣的算盘，北境眼下虽在征战，但最有谋略的顾扶光被扣在天都，为的不过是让北安王府的兵力自行消耗掉，随后再来削蕃！ 明眼人或许看着以为是想提拔顾照野，可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像人精似的，哪里是这么好忽悠的！ “来过了，在棺椁跟前站了许久，若不是管家拦着，就要掀开寿被验真假了，都说这顾小公子是个纨绔，你说这三更半夜的来灵堂，也不知他打的是个什么算盘。论理说，国公府与北安王府本就没什么交情。”一个在边境，一个在天都，能擦出什么火来。 “由他去吧。”老太太对这顾照野倒是很看好，年轻人么，狂妄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品行纯良就好了。
第485章 夜见老太太 秦大娘子现下的心思也不在顾照野的身上，只要她闺女平安无事，比什么都要重要，“眼下都过了一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玉沁那孩子如今也没了消息，再这么下去，只怕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大事儿。” 她已经经历了一回了，不想再重新经历一回女儿的尸首被抬上门来 的痛苦了！再说了，璋哥儿如今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定科考都要抛下，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 老太太凝着那一片区域，心里也是焦急，“才一天，咱们如今只怕是要做好长期的打算了，近来天都少女失踪一案，与宜姐儿的失踪密不可分。眼下灵堂里的事儿你也要多张着些，别让人瞧出什么把柄来。” “我知道，三弟妹也在帮着张罗。”秦大娘子盯着那一处地方，急得很，“若实在不成，就以我自个儿做饵去换了宜姐儿回来，我也愿意！” 沈二爷抹了一把脸，昔日里的文弱模样中透出了几分家主的担当，“天都失踪的尽是些小姑娘，你若是去了，这天都哪个是不认得你的？我已经差人四下里去找了，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你在家里等着，宜姐儿定能回来。”其实能不能他不知道，可是他也只能这样安慰了。 “宜姐儿也是你的孩子，平日里捧在咱们手心里长大的！如今她出了事，你就一点也不着急！”秦大娘子一拍桌子，气道：“我大不了提着刀，我上门去，一家一家的排查逼问！” “不可意气用事！”老太太将她拉到身旁，语重心长，“你若是打草惊蛇了，到时候只怕宜姐儿就真有难了，眼下才一天，那些人断不会贸然伤了她，灵堂里的这个，也须尽快下葬，别到时候消息越传越大，真传进了璋哥儿的耳朵里去，你是一家主母，也得有个主母的样子才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如何能撑起这个家？” 还说要分家，大娘子这遇了事儿焦急暴躁的性子，若不娶个能干的孙媳妇回来，只怕那家都得乱了！ “母亲，宜姐儿可是我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在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官家难道也要冷眼旁观不成！”秦大娘子已经暗中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去寻了，可线索一进黑市，一切就断了。 “我自然知道！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咱们在这府里，也只能等消息了，木桃那孩子只怕已经进去了，咱们就再等等消息。”老太太揉了揉眉心，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秦大娘子伸手扶了她一把，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叮嘱道：“去歇一歇吧，别宜姐儿还没回来，你倒先病倒了，到时候还哪里有多余的力气去继续找人。” 秦大娘子擦了擦泪，送了老太太出门，老太太离开了书房，朝身旁贴身伺候的嬷嬷小声叮嘱道：“你去想法子，让那顾家小子来一趟，有他在，此事或许能成。” 老嬷嬷有些担忧，“那小公子可是个纨绔的性子，为人多张狂，当真能救小姐吗？” “这回你们可就看走眼了，咱们国公府里戒备森严， 他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来，怎会没有一点本事？如今能去瞧宜姐儿，想来与宜姐儿也是有情分在的，此事，若让咱们国公府的人去查，恐怕会引人注目，可若是由他去查，那就不一样了，去吧。”她笑着拍了拍老嬷嬷的手。 两人颤颤巍巍的回了松鹤堂，不多时，顾照野就风尘仆仆的过来了，外头下着大雨，他的衣裳全湿，雨水滴在长廊处，顾照野没进里间，“老太太寻我，可有事？” 老太太在屋子里点了安神的香，见他过来了，朝他招了招手，“进来。” 顾照野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了，灯盏下的顾照野身形挺拔，背脊笔直，那双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奔波不眠不休而变得通红，老太太打量了几眼，十分满意，“宜姐儿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所以她究竟在哪里。”顾照野双拳紧了紧，紧绷着的脸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老太太抬了抬手，嬷嬷拿了份地图交给他，他拿了地图打开扫了一眼，视线定格在画了几个红圈的地方，“这是？”那几个地方是天都权贵云集的所在，里头的机关陷阱，乃至于守备，都十分严格，纵然是刺客入府，几乎没有能活着逃出来的。 “这几处地方，是老身查到的 ，但如今公然去寻人，只怕打草惊蛇。”老太太凝着那几处地方，叹了叹气。 顾照野将地图拿到灯下了细看了两眼，又搁了回去，“老太太，不瞒你说，我也在彻查此事，我已经安插了人混进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真是个好孩子。如今这儿也没有外人，我老太婆就私自做个主，问你一句，你待相宜，究竟是个什么心思？”老太太望了眼嬷嬷，嬷嬷端了些吃食过来，轻搁在小几上。 顾照野凝着那些吃食，紧皱的眉宇松泛了些，“我想娶她，但如今还不是时候，她在国公府里，远比跟着我去北境要更安全些。但我终究有一日，会娶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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