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心灵打击 这乱葬岗里尸横遍野，有些人挖了埋下去的，还有些人没埋的，野狗正在啃食着那些尸体，这些都是在天都死去的难民，有些是被打死的，有些是被饿死的，还有一些是染了病，无医可救死了的，这些人都扔在这儿，时日久了，这个地方也容易滋生病！ 沈相宜思量的时候，马车里忽的有了些动静，曹纪家揉着脑袋从马车里出来，一见了那个坑，曹纪家顿时惊呆了，“你你你……你要埋了我？相宜妹妹，我可是真心拿你当妹妹，你怎能这样待我！” 沈相宜挑了挑眉，“不是埋你，你看看这乱葬岗，死了多少人。”她努了努 下巴，这儿只是乱葬岗的进口处，都堆满了，可见里头只会更多！ “这……。”曹纪家就着几盏微弱的灯，将这乱葬岗里的一切看得真切，心骤然沉了下去，“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这些好像都是逃过来的难民。” “你再看看他们的脖子。真是好快的刀法，想必是出自宫内禁军的手法。”沈相宜提着灯盏凑得近了些给他看，他看了眼那刀法，转个身呕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你是说，这是皇姑父的意思？”曹纪家顿时背后发寒，若真是他，那么，南州那么多的难民，可怎么是好！这么下去得死多少人。 “与他也脱不开干系，曹公子，这些事情，我本不想让你知道，南州过来的难民太多了，可突然有一天，这些难民又少了许多，在天都有这种本事的， 除了上头的，没旁人了。”沈相宜拧眉，忽的想起扮作乞丐的老辛父女两！ 曹纪家怔怔的瞧着这一片乱葬岗，踉踉跄跄的退了两步，“皇姑父历来是个仁君，他待我极好，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以后上朝为官的时候，曹纪家，我希望你是为善一方的好官，但有时候，若做个贪官才能达到护民的目地，我也能理解你，但心术一定要正。”沈相宜瞧着李盛提了个尸体扔进坑里，又将土重新盖上，那么小的一个小丘包，下头却藏了太多的冤魂。 “怎会这样……。”曹纪家没将那话听进去，失魂落魄的回了马车里。 沈相宜见状有些担忧的瞧着他，“你没事吧？要不然，我先送你回曹家。” “不必了，我没事，这些人，当真是官家派去的人？”他不死心的问了一嘴，马车外的草丛里隐约有小动静，一只貂从草 丛里窜了出来，几步进了马车里，跳进了沈相宜的怀里。 沈相宜将这脏兮兮的小家伙 提了起来，“你在这儿做什么？你是不是背着我吃尸体了！” 小家伙摆着手，咯咯咯，臭的要命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它是过来玩的，过来玩的！先前有只同它一样的貂，它瞧着新鲜才追过来的。 沈相宜将它提到一边，“在这儿呆着，别往我身上爬，脏兮兮的。” 小貂委屈的缩在一旁，一双眼湿漉漉的盯着沈相宜。马车在夜色里缓缓的驶远了，黑暗中的人眯了眯眼，妹妹？相宜妹妹？这个所谓的潇湘公子，竟然是国公府那位小姐！ 朱朗回想起当初与沈相宜初见的时候，那个慈母心肠柔柔弱弱的女人，与眼前的这个少年郎，真是一点干系也没有，可就是这样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被沈相宜玩在鼓掌里！当初西王府里头，沈相宜就在他父亲的计划之中，当初若非是为了救沈相宜，只怕秦家也不会动这么大的干戈！ 当初的沈相宜进入西王府，也许是她自己就早有预谋的，上勾的那条鱼不是当初的沈相宜，而是当初的西蜀王！他们用手段将沈相宜带进府里，如了她的愿，而她，是为了这符才进的府， 真是好大的一出戏啊！ 好得很，如今罪魁祸首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紧捏着手中的符，眯了眯眼，终有 一日，他要让这些负了他的人都不得好死，他要将这些人统统踩在脚底下！夜色里，朱朗背着个小包袱，换了一身行头进了山。 沈相宜的马车驶回了大道上，月上中天的大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沈相宜垂眸瞧着那正在走动的人，路边有几个可怜的乞丐，拿了只破碗摇摇晃晃的，有个小姑娘拿了碗跑到了沈相宜的马车前，“公子，行行好，给一点吧，我和阿爹几天没吃饭了。” 曹纪家凝着这瘦弱枯黄的小姑娘，拿了锭银子给她，“这城里，有多少你们这样的？” 小姑娘目光清澈，一双手枯瘦得只看得见骨头，几乎没二两肉，“很多很多，不过后来……后来都不见了，爹说，他们是解脱了。” 曹纪家揉着眉心，沈相宜扣着他的手，朝他微微摇了摇头，“曹纪家，别插手这些事。” “天都城里，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少了这么多人，我突然有些明白了。”曹纪家放下车帘子，望向沈相宜，苦笑道：“因为南州水灾，颗粒无收，如今粮价上涨，不少人吃不起饭了，可边境还在打仗，所以他差人将这些人处置了，这样一来，天都就可以维持原本的样子。” “哈，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曹纪家抹了一把脸，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太过纨绔，应当为万世做些事才对。 “这不是你该管的。”沈相宜拍了拍他的肩，见曹纪家的内心有了转变，也就打算就此作罢了。 曹纪家挑开帘子瞧着外头，马车一路走过，悲苦的人坐在角落里，目光悲寂绝望，而对面的酒肆里，正上演着推杯换盏的灯红酒绿，莺歌艳舞，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 马车停在了广济堂的侧门，沈相宜下了马车，回头看了眼曹纪家，“行了，别多想了，官家做事，自然也有他的道的理，你若实在不舒服，我送你回曹家。”
第544章 小丫头九儿 曹纪家一个激灵，下了马车，“我不回去，广济堂是个好地方，我在这儿呆会。”他下了马车，跟着沈相宜进了院里，入了夜的院子里人来人往的，不少人都在搬运整理药材，如意见她过来了，忙迎了上去。 “东家，这院里的药材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过两日就能开张了，你看，还要不要再加药材？”如意拿出单子递给她。 沈相宜过了一眼，”再加一味金疮药与防疫汤……算了，防疫汤晚些时候再说，你将金疮药添进去，想必用不了多久，此药就会大卖，这些药材都要用顶好的。” 钟灵拿了几瓶药过来，“奴婢这儿新比对了几样药，东家，你瞧着哪家的药材成色更好些。奴婢不通药材，并不清楚这些。” 沈相宜接过药材，奈心的教她，“以后采买药材这种活计，我会移交到你的手上，这药材，不单要观其形、色、味，还有手感与炮制的法子也很重要……。”沈相宜拉着她进了药阁，一一与她讲述如何辨别好药与坏药。 那不同的药材，辨别的法子也是不一样的，两人在药阁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旁的小丫头听得津津有味的，沈相宜侧头才发现，是她当初在黑市里救回来的那个，现下在这儿养得不错，脸也不似先前腊黄了。 “公子，我也有干活的。我现下虽然小，可是等我再大些，我也能帮公子做更多的事。”她揪着手，心里隐隐不安，生怕沈相宜不要她了。 沈相宜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傻孩子，胡想些什么？晚些时候处理完这儿的事，你收拾收拾，随我出去一趟，我给你寻个好师父，将来学成了，你若想悬壶济世也随你，你想再回广济堂，也随你。”沈相宜给她足够的自由。 “我不走，我永远都在这儿，公子，你别赶我走。”她慌张的就要跪下去，沈相宜一时有些头疼，将人扶住了，叮嘱道：“我没有赶你走， 你若愿意，就一直呆在这儿，可是我也希望你去见一见外头……罢了，现下说这些还太早了，你去收拾收拾，我与如意还有要事商议。” 小丫头松了口气，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如意见状解释道：“她就是太害怕了，这些日子在广济堂里，伤还没好，就忙起来了。” 沈相宜微微颌首，“这些人都盯着些，若是不成的，我再重新调人过来，三日后开张，开张以后就该放榜了。先前让你留的几味药，可留出来了？” 如意附和着，领了沈相宜去里头，“都备好了，只等着东家过来就能将药运走了。这两日有不少人听了广济堂的名声，过来瞧病的，因着还未开张，就没有接待，那些人都去百草堂了。” “无妨，咱们卖的是成药，并非坐诊大夫，此事不急。将来这成药铺子，会开很多家，你备上些熟识药理的人，我最近手里还有几味新方子在研制。”沈相宜一直以为，医者要悬壶济世，后来她才明白，医术是救不了如今这个世道的，眼下只能再换一条路走了。 “是，我正在找着呢，只是，咱们这个广济堂，与别的药馆不一样，会不会没 什么生意？”这药太复杂了，没有大夫指挥坐镇，也容易出问题。 “会有大夫的，放心。”沈相宜出了药阁，拿了几瓶成药细瞧了瞧，这一回做的药种类繁多，独独那一味黑玉断续膏，药价十分昂贵。 “那就好。”如意四处看了看，朝沈相宜小声道：“南州那边，好像出大事了，那边的药材现下供不应求，具体是为着什么，还不大清楚，但是南州如今只许进，不许出了。” 沈相宜拧眉，“是瘟疫。”水灾过后，若是处理不当，就会生疫病，天都的乱葬岗里有不少难民，如今死在那儿任野狗啃食，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这么下去，这个疫病就恼火了，保不齐要大范围的暴发。 “瘟疫？！这可怎么办，咱们药材铺子如今还没开张呢。南州也不知道有没有稳妥的大夫，都这么久了，如今竟然封了城了。”如意一颗心提了起来，十分忐忑。 南州是霍家的老家，即是如意的故乡，如意着急，也是有原因的。 “怕只怕官家到时候会为了避免波及，下令焚城。”沈相宜拂衣出了门，小丫头抱着个包袱，乖巧的在一旁等着，余明凤拿了只笔出来，见了沈相宜，笑盈盈的招了招手，“快来，瞧瞧老夫的字。” 沈相宜朝如意低声叮嘱道：“此事不可声张，咱们按计划行事，南州一事，咱们做不得主，一切意思，还得看官家的，不过，听闻二殿下被强行召回来，现下已经在路上了。” 如意眸光微眯，“东家放心，话已经传出去了。”废太子如今也撑不了多久了！ “去忙吧，我瞧瞧老先生的字。”沈相宜领着小丫头去了余明凤的院里，余明凤凝着这小丫头，啧了一声，“这小妮儿，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怯生生的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小声道：“回爷爷话，我是初九生的，我阿娘给我娶名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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