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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是好大的一个局！祖父如今只怕是起了将位置传给二叔的心思了！”沈碧华一屁股坐在软塌上，脑袋有些不舒服，只得搭了金盏的手，又出了屋子。 如今这屋子里头闷着点了太久的香，屋子里哪样东西都沾带了那香的味道，沈碧华只有出了屋子，才觉得整个人舒坦些，夜色已经很深了，月上柳梢头，府里头渐渐安静了下来。 夏夜里的虫呜声此起彼伏，沈碧华接过金盏的帕子擦了擦脸，好让自个儿更清醒了些，不多时，那沈白景就过来了，见她在廊外坐着，身旁还跟了个夏花茶，一时有些意外，“你着急忙慌的寻我，可有事？” 沈碧华捏着帕子上前走几，扑腾一下跪到了沈白景跟前，“哥，念在你我兄妹一场的份上，求你想个法子救救我吧。”她哭得泪雨涟涟，灯盏下显得愈发的柔弱。 “怎么回事？起来说话。”沈白景到底还是疼惜这个妹妹的，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我近来身体不好，总是昏昏沉沉的，亏得今天夏姑娘来了告诉我，是有人在我屋里点了香的缘故，那香会使人变得疯癫，到时候我再嫁不成淳王了，哥，你可知，那香是谁送过来的。”沈碧华紧紧的揪着沈白景的衣袖。 “我记得，先前祖父是给你送了两回香。”沈白景望向夏花茶，不敢置信，“此事非同小可，夏姑娘，慎言。” “大公子，你若是不信，我可以以我的身家性命发誓！你若再不信，你可以拿点香料私下里去查个仔细！那香确是有问题！”夏花茶目光直直的凝着沈白景，沈白景揉了揉眉心，目光有些复杂。 “怎会祖父，是不是有小人在背后添乱子。”他自打入朝，他祖父处处培养关照，如今才有了这样的地位，若说旁人，他是信的，可若说是祖父，他总觉得有些蹊跷。 “哥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被祖父放弃了。如今祖父的心思都在二叔那儿了！他那天夜里不知因着什么事与祖父起了争执，后来他就去见了沈相宜那个贱人！回来的时候，就吩咐人将香给我送了过来！哥！那沈相宜定然是想嫁给三殿下，所以她要坏了我的前程，她要毁了我们 大房的。” 沈白景眸子微凛，“此事，我自会查清楚，此事不宜打草惊蛇，你先在院里别声张，我查清楚了，再来与你商议。” 沈碧华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如今二房的咱们不得不防着些了！祖父眼见沈璋高中了，如今心思怕是压到那儿去了，保不齐到时候这国公爷的位置，就传到了二叔的手里，哥！你我血脉相同，这个府里，只有我们是可信的，其余的人，都不可信，尤其是孙氏！她同二房的人，走得可近得很！” 沈白景站在灯盏下，脸色微沉，“那到底是你嫂子，你也合该敬重些，此事我自有主张，你若是无事，在府里好生歇着。” 沈碧华恨铁不成钢，“哥！你怎么回事！是他们要害我们！你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 沈白景凝着她，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华儿，如今最要紧的，是你出嫁一事，至于这些东西，我定会查个清楚，父亲对国公一位志在必得，纵然没了母亲，他如今还有个花家的在，花家有位嫡女，便是当今北安王府的世子妃，这里头的干系不容小觑。” “花小娘害了我母亲，如今你还要让我唤她一声母亲不成！ 哥！这是认贼做父！”沈碧华的情绪格外的激动。 沈白景眸子微眯了眯，“等你平安嫁入淳王府，一切事宜都会有定论，你放心，国公爷这位置，轮不到二房的来争。不过，今日在朝堂上，官家下旨，着令三殿下与二殿下同去南州治灾，你的婚事，须得等他们从南州回来才能定。这段时间，你好生休养。” “三殿下要去南州？那里那么危险 ，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到时候我可怎么办。”沈碧华心里慌得厉害。 “此去的还有天都数位名医，包括夏姑娘，不必担心，若三殿下在此次治水中能有所建树，那个位置，定也有机会博一博。”沈白景拿了披风给她系上。 “对！我要做皇后！区区一个王妃，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她要将沈相宜这些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哥，你得了空，赶紧去看看母亲吧，母亲如今一身的伤，那些人，定不会好生伺候她！不若这样，现下天也黑了，我们一道去看看，正好夏姑娘也是会医术的！”那个潇湘公子，她不敢去找了， 毕竟那人与三殿下相熟，又与沈璋也相熟，保不齐被沈璋策反了！ “也好。你既不放心，我与你一道过去看看。”沈白景理了理衣袍，与沈碧华一同出了国公府，三人从侧门离开的，也没惊动府里的人，径直就去了小院儿。 小院儿里夜深了，丫鬟们都歇息去了，三人偷偷去的时候，发觉金氏的屋子里连个人影也没有，床上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儿，金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外，期盼着她的儿女们能过来瞧她一眼！ 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沈碧华率先进了屋，闻着这味儿，顿时有些反胃，“母亲！这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不是送去瞧过了吗？怎么回事……。” 沈白景的脸色有些难看，“人都去哪了？就是这么照看你的？” 金氏瞪大了眼睛，不甘心的张着嘴，阿了半天，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夏花茶来到床边，替她诊了诊脉，看了看她的嘴，“似是被人下了哑药了。” 沈碧华顿时气得不轻，将这屋子里剩的几样东西砸了个稀碎，“去，将这院里的人都唤过来！” 金盏正欲出去唤人，却见孙氏过来了，她脸色有些疲惫，进了屋，见人都在，不由叹了叹气，“婆母这是又拉了？快收拾收拾，都仔细着些。” 下人拉了屏风过来，孙氏在屏风后头帮着金氏擦那些排泄物，一阵收拾过后，下人端了那些污物出去了。 沈碧华冷着脸，“呵，我母亲先前还好好的，你一照看，人就哑了，好嫂子！你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第584章 困苦金氏 孙氏瞧了眼辙掉的屏风，金氏瞪着沈碧华直落泪，身上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朝沈碧华摇着头。 孙氏擦了擦泪，“当初送来小院的时候母亲就一直高烧不退，我心下担忧，又请了大夫瞧了好几回，可因着身上伤得厉害，若是退烧，只怕是要伤了嗓子，可若不退烧，只怕性命难保，两两权衡之下，我不得已才选择保全婆母的性命，若小姑子心里怨恨我，她甘愿受罚。” 孙氏身旁的嬷嬷见状跪在地上，哽咽着恳求道：“我家娘子每日忙完了府里的事，总是亲自过来照看，这人瘫在床上，屎尿都需要人去擦洗，这些事儿，我家娘子也是亲力亲为的，若这样的行径都不能称之为孝，那奴婢了斗胆问一句，小姐与公子是大娘子嫡亲的孩子，又做过些什么！” 沈碧华一时竟无言以对，沈白景瞧着孙氏的眼里泛起了光，将她轻抚了起来，“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母亲这儿有下人伺候着，你不必这样亲力亲为，否则显得这些下人无事可做了。” 金氏瞪着这个儿子，气得咬牙切齿！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物啊！她躺在床上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她们这些贱人害的，如今却让她在这儿做足了好人！ 金氏不甘心的摇着头，啊啊巴巴的，说不出个什么话来。嬷嬷见状哽咽着道：“公子 你瞧，谁好谁坏，大娘子心里是清楚的！若公子与小姐再这样冤了娘子，只怕是要令娘子心疼了。” 金氏龇目欲裂，沈碧华来到床边，面带忧色，“夏姑娘，你再瞧瞧，我母亲如今这个样子，究竟能不能恢复？不说旁的，总也要 能开口说上几句话才是，要不然成日的这么躺着，只怕人都要磨没了。” “这……法子倒是有法子，只是她身上的伤太重了，眼下还是先养着的好，嗓子的问题不急，稍后再细细治也不妨事。我开个方子，先给她调理调理，她这身上的伤都已经溃烂了。”夏花茶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瞧着背后头结痂又化脓的伤，手抖了抖，真是惨不忍睹。 孙氏见状朝嬷嬷使了个眼色，叹了叹气，“这药每日都上，可是不知怎的，总不见效，若是夏姑娘能在这帮着照看一二就好了。” “我要去南州了，这儿是不得空了，不过，我先开个方子，你们照着用了，等我从南州回来， 再替她诊治也不迟，对了，那药喝下去，对嗓子也是有利的，没准能恢复些。”夏花茶到书桌前写了方子。 沈碧华见状朝身旁的金盏叮嘱道：“如今这院里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金盏，以后你就在这儿照顾我母亲，待我行孝吧，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只管差人来知会我一声。” “是。”金盏垂眸应下，有她在这儿，总归要妥贴些。 “我舅舅这些日子回了陵川，是为了表姐的婚事操劳， 待忙的差不多了，再来将我母亲接回陵川去，你们这些小蹄子，在这儿伺候人，可得将眼睛擦亮些！我母亲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这些人，谁也别想活着出这个门！”沈碧华抬步幽幽的扫了眼门外起了身的下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视线不安的看了眼孙氏，孙氏在一旁打着和，“你只管放心，她们都是会伺候人的……。” “会伺候人的，将我母亲伺候成这个样子？下回我再来的时候，若瞧见我母亲没有半点好转，一人再赏二十个板子，让你们也好生尝一尝这其中的滋味儿！”沈碧华甩开孙氏的手。 孙氏见状也不恼，“小姑子说的是，原是我束下不力，我如今每日来瞧一回，母亲已经好了许多了。” 沈白景叹了叹气，“娘子辛苦了，天色不早了，既都来了，就一道回去吧。” “也好，你们几个今儿值守，母亲若是饿了，就将后厨里热着的饭食拿来喂她，我明日再来。”孙氏与沈白景回了马车里，沈碧华不放心金氏，留下来与金氏说上几句话。 “母亲，我知道你现下不能说话，我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摇头！你这个样子， 是不是与花小娘那个贱人有干系？”沈碧华声音压得很低，金盏在门外侯着，谁也不知道里头在说些什么。 金氏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神情扭曲的点头，沈碧华冷笑道：“那孙氏呢，同孙氏有没有干系？” 金氏双目含泪的摇了摇头，孙氏近来时常到这儿来照顾她，应当不会害她，如今算来算去的，她觉得她只找了这么一个如意的儿媳！ “怎么会同她没有干系？母亲你是不弄错了，她在府里的时候，同二房的可走得很近。”沈碧华坐在床边，扫了眼外头，天黑沉沉的，时有闷雷声在作响，看样子是又要开始下暴雨了。 金氏依旧只摇头，沈碧华见状咬着牙问，“花小娘呢，如今府里的掌家大权落到了她的手里，这桩事与她有没有什么干系？”沈碧华如今就是个局外人，她在院里躺了这么多天，仿佛错过了太多太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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