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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娘子说的是，我祖上姓钟，原先也是在前朝做过二品大员的，后来家道中落了，到了咱们这一代，也就成了个寒门了，不过不打紧，我这儿子争气得很，他人老实，又惯会哄人的，将来定不会让沈小姐受累。那些猪啊牛啊，都有下人去管，她若是嫁过来，只管当她的大娘子就成了。”老妇瞧着那个金镯子，肉疼不已。 秦大娘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也不着急，由着她们去讲，她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也让她身后的女儿好生的听一听，什么样的男人是要不得的！ 金氏嗔笑道：“那还真是好过日子的。” 这妇人越说越起劲儿，“那可不嘛？只要她嫁过来，给我钟家多多的开枝散叶，她就是我们钟家的大功臣，咱们家里头，什么都由儿媳来做这个主儿，我手里头还有几亩地，到时候一并也添进来做了聘礼给她打理。” 金氏扫了眼秦大娘子，“这样好的女婿，不知要上哪儿才找的见，如今撞上门来了，二弟妹可真是好福气。”她这明里暗里的膈应秦大娘子，偏偏秦大娘子不为所动。 “我家孩子年岁尚小，我还想再留几年，说起来，我这大嫂家的女儿，也是极好的，漂亮温柔又懂事，知书达理的，与你家哥儿定也有好些话能讲到一处去，既然我这大嫂十分看中你家这孩子，不若就与我家大嫂成秦晋之好，你意下如何？” 这书生她打第一眼看了就不喜欢，那寒门里薛玉霆也是不错的，一表人才，又十分看重她女儿，若非是她女儿不愿意，她倒是十分满意这门亲事，反观这书生，邋遢不说，手上的墨渍瞧着就像没洗过手似的，模样也腊黄肌瘦，秦大娘子是一百个不满意！ 金大娘子端着茶盏吹了吹，“这话说的，这钟公子瞧上的是你家宜姐儿，我怎能夺人所好。” 妇人连连点头，“这位娘子说的在理，我这这孩子，自打前儿个见了沈家小姐一回，回去之后就念念不忘，嚷嚷着要娶她回去作嫡妻呢，我家里头也没有妾室，迎她回去，那是再体面不过的了，不如也请沈家小姐出来见上一面，想来沈家姑娘也是中意我家儿子的，先前她还赠了我家孩子信物呢。” 秦大娘子眉头一锁，登时下了脸，“什么信物不信物的？说话你也该有分寸，我女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与她兄长出去逛个灯会，清清白白，可由不得你们一张嘴胡绉！” “大娘子，咱们原是要成一家的，我也犯不着说谎话不是？儿子，你快，将那个信物拿出来。”老妇催促着钟才俊，钟才俊这才慢吞吞的拿出个帕子，帕子里头不知包了个什么，如今还渗着红色的东西出来。 秦大娘子往后头看了一眼，见沈相宜不为所动，心下定了定。 金氏见状将于儿往大了夸，“哎呦，我原还以为是这位公子一厢情愿呢，如今看来，倒是两厢情愿了，你手里头拿了个什么物件儿？让我也开开眼。” 钟才俊扬着脸，将小帕子打开，里头躺着五个糖葫芦，那签子被折断了一半儿，所以帕子也收得下了，“就是这么个东西，这是前天夜里她亲手交给我的，我当时可是英雄救美，逛灯会的人可都瞧得真真儿的，岳母大人，您还是让她来见一见吧。” 秦大娘子凝着那糖糊涂，冷声道：“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算哪门子的信物？” “怎么能不算信物？当时可还有那么多人瞧着呢，如今我是还没考上状元，可我马上就要参加春闱了，到时候考上了再成亲也行，岳母大人，我待她可是一片深情。”钟才俊跪在地上，手里还不忘将糖葫芦包起来。 那糖葫芦一遇见热的时候就化了，糖水渗在帕子上，染得又红又黏糊，难看得很，他也毫不在意。 秦大娘子气得不轻，起身凝着他低斥道：“我女儿年岁尚小，我还要在身旁多留几年，几位另寻高人吧，慢走不送。” 金氏见状柔声道：“二弟妹，你何苦要说这样的话来作贱别人？再不济，这姓钟的公子也是个寒门的出身，瞧着也是有几分才气的。” 妇人附和道：“就是！我那女儿说起来还在你女儿身旁伺候着呢，往后可就是一家人了，亲上加亲岂不是一桩美事。大娘子，不是我说，你女儿已经是被退了一回亲的了，如今瞧不上我儿子，难不成她还想做娘娘不成？” 秦大娘子气得不轻，一拍桌子站起身，咬牙切齿，“将这腌臜泼妇赶出去！” 妇人顿时也沉了脸，凝着秦大娘子，“我儿子与你家女儿那是在灯会上一见钟情，这是天赐的好姻缘，大娘子难不成也要毁了这桩婚事不成？” “阿娘，不打紧，她若是毁了我的亲事，我到时候做了状元了，我亲自去求皇上下旨！你是有身份的人，不必为了我的婚事在这儿做小伏低的。”钟才俊一把将妇人拉着转身就要走。 金大娘子见状忙起身将人拉住，“哎呦，好姐姐，你说你同她置什么气？她就是个牛脾气，这成与不成的，到底以和为贵不是，既然你儿子铁了心的要娶，那谁又能拦得住呢？” 秦大娘子见状冷笑道：“大嫂这么喜欢这未来的宰辅之材，不如就收到自家去，做自家的女婿。我的女儿，纵然是要嫁，也断不会嫁给他，至于那钟灵，不忠不义的东西，回头发卖了就是，省得污脏了我女儿的眼。” 妇人听着这话，气得肝儿疼，指着秦大娘子咬牙切齿，“你，你这个毒妇！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相与的，不她成想，你是个烂了心窝子的东西！俊儿，咱们走，她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咱们自请皇上去做这个主。” 钟才俊扶着妇人往外走，金氏拉都拉不住，急得很，“哎呦，本就是一桩喜事，你说你这样，到时候这宜姐儿的名声可怎么办？这若是传出去了，还以为你瞧不上寒门的，如今只想攀高枝儿呢。”
第147章 曹纪家的鸡毛掸子 秦大娘子凝着金氏，眯了眯眼，“你也不必在我这儿装好人，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心里清楚得很，我的女儿本身就是高枝儿，可用不着去攀，倒是大嫂，如今只怕是想着法子的攀三殿下那棵高枝儿吧？” 金氏黑了脸，没好气道：“我不过是替小侄女着想，你说这话真是伤人的心！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若是让人听了去还得了？二弟妹，你也是个当家做主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用我这个大嫂来教不成？”她女儿对三殿下有意思的事儿，从未对外宣开，这秦明月是怎么知道的？ 钟才俊见这二人争了起来，拂了拂袖子，“我原以为岳母也是个识礼数的，不成想如今是我错看了，告辞。” 他转身拉着妇人就往外走，“阿娘别在意，左右咱们娶的是沈家小姐，这家人好不好相与，不打紧。” “慢着。”沈相宜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眸光凌厉，骂了她母亲，还想全须全尾的走不成？ 钟才俊见她出来了，那般的容貌与气度，比那日在灯会上瞧见的更佳，顿时两眼就直了，连着话也柔了，“相宜，你怎么才出来？我今天是来求娶的。” 沈相宜凝着他，“我记得你是有妻有子的，怎么如今要抛妻弃子来迎我？” “这……先前的事全都是个误会，我对你是一见倾心，我什么时候成过家，那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拉过来作戏的，相宜，你放心，我这心里断然只有你一个人。”钟才俊讨好的将糖葫芦拿了出来。 “你瞧，这东西我还留着呢。”那糖葫芦放在他怀里一捂，如今是坏得彻彻底底了。 “你辱我母亲在前，污我声名在后，区区一个秀才，也敢来国公府挑事，玉沁，将他告上衙门，我倒是要瞧瞧，钟公子有多大的能耐。”沈相宜抬手将糖葫芦扔在地上，家里养的狗凑了过来，几口就将糖葫芦吃个干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分明是你对我有意，否则我……我怎么会上门来提亲？哦，我知道了，你定是与另一个公子私会了，看上他了是不是？”钟才俊恼羞成怒。 “一派胡言，玉沁，赶紧去报官。”秦大娘子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碍于沈相宜的颜面，她早动手了。 眼见玉沁要走，钟才俊一把将人拦了下来，“我一片诚心来求娶，沈相宜，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当时你可是被人当街调戏，若不是我出面，你名声早不知道去了哪儿了！” 沈相宜正要气呢，曹纪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抄起一个丫鬟手里的鸡毛掸子朝着他就打了过来，“没眼力见的畜生，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敢来娶我相宜妹妹？” 他几掸子打下去，打得那钟才俊抱头鼠窜，“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敢打我，我可是秀才，我宰辅之才，将来我若是做了大官，定不饶你！” “我姑姑可是宫里盛宠的贵妃，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敢在我面前称王称霸？区区一个破秀才在这儿显罢个屁，这国公府里头满门的状元爷，可还没开口，你倒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他一把扯掉了钟才俊头上的冠，扯了他的头发，一脚将人踹在地上。 “呦，不是会武功吗？不是英雄救美吗？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爷爷我一只手就能打死你，怎么着？那点子救美的功夫如今是使不出来了？我瞧着那英雄救美也是假的吧？”他一只脚踩在钟才俊的胸口，手里的鸡毛掸子往死里抽，抽得那鸡毛满天飞。 钟才俊他娘这会子才反应过来，扑上去哭天抢地的，“苍天呐，还有没有王法了啊，这……这国公府里打人了啊，你将我儿子打死了，我要去府衙告你！” 曹纪家朝着钟才俊狠狠的又是一下，抽得他衣衫也破了，“什么腌臜破烂货，污了爷爷我的耳朵！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爷爷今天就是弄死了他，说他意图谋害贵妃的侄儿，我看哪个府衙的敢来接你的这桩案子。” 他本来一听说有人要来求娶，心里是高兴的，毕竟自家相宜妹妹顶好，那人眼光不错，谁料在一旁听着听着就越听越来火！ 妇人指着他，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你就同我一并打死吧，我们上门来求娶，那是瞧着沈家姑娘是个好的，如今你要是打死了我们，我看天都还有谁敢来娶她！你就等着让她做个老尼姑吧。” 曹纪家拿了鸡毛掸子当剑，指着妇人，呸了一声，“我相宜妹妹可有的是人想娶，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也敢上门来闹事儿！爷爷告诉你，爷爷这一辈子都不打女人，但是蛮不讲理的，我也打得。” 妇人眼见儿子被打得一身的伤，心疼不已，心里头害怕，声音也小了不少，“你！你你！” “你什么你？记住你爷爷我的名字，老子姓曹，曹贵妃的亲侄儿！你要是去我姑父跟前告状，可要将我记清楚了，啧，也对，你们这样的市井小人，只怕连宫里的公公都没见过，更别提我那姑父皇上了，我告诉你啊，宫门口的登闻鼓，也是敲得的，爷爷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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