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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小艾：“……” 她在那人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站好！什么情况？” 程杨站直了身体，在自己的腰上锤了捶，说：“好累啊！我一下午来来回回跑了那么远的路，怕你担心中间连歇都没敢歇。我回来你也不说心疼心疼我，一直问东问西，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位置吗？” 时小艾：“？” 要不是她知道化工厂离这边总共也没有几站路，她差点就信了！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程杨的心情应该是真的不好。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一直回避，扯东扯西的就是不想说。 她看了看男人，放缓了声音说：“你去小屋坐会儿，他们俩在那儿下棋呢，你去看着点儿。我去做饭，有什么话咱吃完饭再说。” “我跟你一起去。”程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时小艾没有制止，夫妻二人一起去了厨房。 上午程杨买菜的时候称了两斤排骨回来，中午时小艾将它与海带一起炖了汤。 这汤在炉火上炖了半下午，这会儿早就汤稠肉烂，一进厨房就能够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 因为确实看这人有点累了，时小艾没有再做什么复杂的东西，用排骨汤下了点挂面，四人一人盛了一大碗。 好吃的食物总是会让人心情跟着变好，一大碗汤面下肚，程杨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饭后，明锐明溪闹着要去姥姥家玩儿，说是姥爷答应今天晚上要给他们做毽子。 时小艾知道他们说的姥爷是王叔，于是亲自把两个孩子给送过去了。 这会儿王家还在吃饭，时小艾也没多待。反正俩小崽儿是两家里窜来窜去窜习惯了的，也没人会觉得他们吃饭的时候出现不合适。 时小艾将他们放下就离开了。 她回去的时候程杨已经把碗筷都收拾好了。 因为知道等不了多久小凤就会过来干活，这一次程杨没有再矫情，直接说：“我跟参谋长说不回京城，他把我骂了一顿。” 时小艾其实已经猜到是这个原因了，但是她有点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就是不想回去。 她直接问了出来。 程杨沉默了一下，说：“我家的情况以前我跟你说了一点儿……” 时小艾对那时的情况并不了解，梗概里压根也没什么提示。 她摆了摆手：“你之前说的我都记不清了。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当时你说的时候我怀着孕，又知道你要离开，心情起伏正是最大的时候。 后来生了孩子又经历了种种，你说的那些我早就记得糊里糊涂了。你重头说给我听。” 听她这么说，程杨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细细地跟她说起了家里的往事。 程杨说：“昨天我问你要不要回京城，你说不要，其实我特别高兴。小艾，你不知道，问这个话的时候我心里很忐忑，有一种要被命运宣判的感觉。 你要是想回，那我义无反顾，可你要是不愿意去，我真的高兴。我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地方。 我不想回京城。不想回去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活儿一听就是我爸委托参谋长跟我谈的，肯定是他安排的，我不想让他安排我的生活。” 程杨说这些话的时候眸色非常的深，可以看得出他的心里郁积着浓重的不满。 从程杨的叙述中时小艾了解到，程杨和他爹一直不对付。 当初因为程杨母亲成份不好，他父亲怕影响到自己仕途，不顾妻子病重，强制性的和她离了婚。 甚至就在离婚手续办下来的当天，就要求她立刻从家里搬出去。 那时候程杨母亲在生病，连床都下不来，而她要搬去的是一个没有暖气，又阴又冷的小单间。 程杨愤怒之下直接写了张跟他爸脱离父子关系的告示贴到了他们家属院的门口，然后就陪着母亲一起搬了出去。 这样的行为让程杨父亲大怒！ 但他是长子，他爸再生气也不会同意他就这么跟着他妈过。 气了几天后还是妥协，亲自去找了他几次，威逼利诱什么法子都使尽了，除了让他们父子关系更糟之外，没有一点其他的用处。 那一年程杨只有十五岁。 后来他爸不找他了，开始几次三番地去找程杨妈妈。 当妈妈也开始逼着他回家之后，程杨直接跑到他爸单位给他爸又搞了一次大难堪。 他爸也是军人出身，虽然当时已经转业到了地方，但是名声对他来说还是重若生命。在确定这个儿子跟自己完全不是一条心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程杨。 第二年就再婚了，不久又生了一个儿子。 包括后来给程杨搞参军名额的都是他爸后娶的妻子，跟程杨父亲都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那也是有原因的，但看程杨的心情时小艾也没有追问。 从程杨的话里时小艾可以听出，即便是隔了这么多年，他跟他爸的父子情好像也并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她没有再细问，而是直接问道：“那你参谋长熊你是因为什么？因为你不愿意回京城他觉得没完成任务？” “那倒也不是。” 程杨说：“参谋长以前是我爸手下的兵，他其实对于我们家的情况也了解一些。他虽然会帮我爸说话，但是也不至于会为了我爸来强迫我。他是觉得我在个人仕途上赌气没有必要，太意气用事。” 程杨自嘲地冷笑了一下：“我就是赌气怎么了？以前他没管我，应该是觉得我用处不大。 现在又想要介入我的生活，大概是觉得自己快到年龄要下台了，然后觉得我这个儿子还有点用，可以继续他的梦想？我凭什么让他如愿？凭什么按照他的想法走？做梦！”
第70章 人又不是机器，不是为赚钱而生。 在这件事上时小艾肯定要站程杨。 别说她本来也没有现在就去京城的打算，即便有那也肯定是靠自己，并没有想过从别人的手下讨饭吃。 所以她直接问：“你最后选了什么？” 既然有的放弃，那么必然就是有选择的余地，时小艾相信程杨肯定不会让自己混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我准备去上学。”程杨回答。 “去上学？”时小艾有点惊讶，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选择。 “指挥学院要办一个干部特训班，参谋长说如果我不愿意去总部的话，单位可以派我来这里学习。毕业之后重新分配工作，当然大概率还是要回我们集团军。 指挥学院就在云景，离家里也就是五十多公里的路程，要是你同意的话我想选择这个。” 程杨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时小艾。 云景是紧邻着云城的一个县，和市里有直达的公交车。时小艾虽然没有去过，可也见过很多次到那里的公交站牌。 所以对于这个地方并不是完全陌生。 只是她并不知道那里居然还有一个指挥学院。 不过能上学在什么年代都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这种公家委培的，不是被公家看重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所以她当即回答：“你想上就去上。” “那你不嫌弃我啊？这一去就是两年，两年里除了基本工资什么也没有。” 时小艾斜睨了他一眼：“我还用得着你养？” “是！我媳妇比我有本事多了！”程杨哈哈大笑了起来。 时小艾的话逗得程杨再次笑出了声。 他伸手忽地一下将时小艾抱住，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没提防又被男人抱了个满怀，时小艾吓了一跳。 想想小凤可能随时会过来，她用力挣扎，却被那人的手掌按着脑袋重重地贴在了胸口。 隔着厚厚的棉衣，她都能听到这人的笑声与胸腔发出的共鸣。 学校是四月初开学，距离现在也不过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既然决定要去，那很多东西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别的东西还好说，时小艾想给程杨正正经经买一套衣服。 因为这些日子赚了些钱，时小艾给自己和两个孩子都添置了些衣物。 两个孩子的衣服说是她添置的，不如是都是刘姨给准备的。 当初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穿得真是跟要饭的都不如，虽然干净但衣服补丁摞补丁，颜色还灰突突的。 回来第二天刘姨就拿来了两套改过的衣服，说是他家孩子小时候穿过的，让明溪明锐先凑合穿着。 时小艾一向是要强的人，即便那时候再穷也不愿意被别人看低。 于是她领到了供应本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刘姨送去了布票和钱，让她帮忙给俩孩子选点布，做几身衣服。 她给出加工费。 时小艾这一举动算是给刘姨还有办事处里的各位大姨大姐们找了大活儿。 主要也是他们家孩子太可爱了，这样又乖又听话还看着有点可怜的小孩子有谁不爱呢？ 于是大家一起行动了起来。 托关系找人去给他们找瑕疵布的，帮助裁剪缝纫的，甚至还有人主动贡献出了家里的缝纫机。 于是没几天，俩孩子就收获了好几身漂亮的小衣服。 这衣服可不光外套，连里面的棉袄棉裤，毛衣毛裤都给凑成了套。 而时小艾沾俩孩子的光，那些大姨们在给孩子们选布的时候也没忘了她，毕竟她穿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所以，她也顺势多了一件涤卡的棉袄外套，还有两条直筒裤。 全是最近云城流行的新样式。 时小艾其实还蛮喜欢这几件衣服的，因为款式很是素净。 她很庆幸现在不是两三年后，宽腿喇叭裤还没有流行，现在的衣裤都以简洁大方为主。 时小艾不准备给自己还有孩子添衣服了，就算是有钱了也可以留着买春装。 但是程杨却是必须得添置几件了。 他带回来的衣服时小艾都看了，里里外外全是军用品，连内衣内裤都是。 军装虽然可以穿，但也不能一直穿啊，总得有几件便服替换。 所以，她当即就跟程杨提出明天要休息一天，一家人出去买东西。 她这样的提议让程杨很意外，但听到是要去给自己买衣服他心里还是很高兴。 他假惺惺的推辞了一番，时小艾一眼瞪过来他立刻就反口表示了同意。 晚上王小凤来的时候时小艾将这个决定告诉了她，王小凤愣了一下，显然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生意这么好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有人放着钱不赚而要出去花钱？ 钱要赚，但赚来的钱也要花啊！ 人又不是机器，又不是为赚钱而生。 当然这只是时小艾自己的想法，她肯定不会要求每个人都懂。 看她执意如此，王小凤问：“姐，要不你把茶水摊的钥匙给我，我明天自己出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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