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夜风掀起大黑斗篷,他一动不动,面色阴沉眉目凌厉到了极点。 谢平等人面露惊愕,一瞬跪在地上。 卧槽,东窗事发了! 怎么这么快啊啊? 顾莞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其他,赶紧拔腿冲出去。 作者有话说: 午夜已过,荀逍返程途中,已成定局了。 顾莞:不会搞出人命……吧?谢辞和荀逍不对付已经很久了,这俩又能打! 再只是私事,那也是私通北戎。男主一个原轨迹国家风雨飘摇之际能为此挣扎后放弃家仇的人,沟壑分明某些底线是不容侵犯的。(就好像国家高度的事,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谢家人,谢家魂。 来了来了,给你们一个超大么么啾!明天见啦哈哈~ 六一儿童节过了这么久,居然今天才想起,那祝我们儿童节快乐吧!(永远快乐的儿童心啊哈哈)家里有宝贝的宝宝加一句小宝贝天天快乐! 哈哈哈明天见了!(*^▽^*) 最后,还要感谢“sasa”扔的地雷呢,啾咪啾咪~ . 以及所有给文文浇了水水的大宝贝们,笔芯!!
第48章 天啊,他竟真的喜欢她啊! 可午夜已过, 一切都成定局了。 寥寥急促蹄声越过丛林狭道,几乘快马打破夜的静谧,为首斗笠棉披的高瘦身影一踏马镫而起, 飞身掠过寨门。 荀逍踏月而来,无声落在台阶上, 他道:“是卢信义。” 夜色如水,嘶哑的声音冷冷又清晰。 幽静的月光洒在寨门后的大广场上, 有十数乘黑色战马停在台阶前已有一刻钟,为首一人, 正是黑甲红氅的谢辞。 大黑战马尤自喷着粗气, 但马上矫健英武的年轻少将已沉沉伫坐了一刻钟。 人不少,鸦雀无声, 气氛紧.窒山雨欲来, 黑压压比之这沉沉夜色还要更甚几分。 贺元的夫人刘荇迎了出来, 谢辞一言不发,她紧张得一声都不敢吭,看看这边, 又看看那边。 荀逍摘下斗笠, 灰色棉布兜帽的阴影下他面色淡漠, 一如既往。 谢辞倏地抬起眼睑。 沉沉的夜色下, 两人四目相对。 卢信义三字入耳, 荀逍的语气冷冷平铺直述,这个答案谢辞并不怀疑, 百般煎熬梦寐以求终究知悉,只是此时此刻, 谢辞居然并不感到高兴, 巨大的愤怒充斥心头, 于脉管中叫嚣着下一瞬就要破壁而出! 谢辞旋风般冲进了廊下。 这是一个敞口的轩亭,归夷族人聚会所用,沁凉的夜风像鞭子一样猎猎穿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亭榭,半开半掩的木窗“咯咯咯”,亭内一半月光一半黑暗。 荀逍站在在木窗之侧,月光投在他的身前,他无声伫立在黑暗之中。 荀逍一言不发,事后之事不是没有预料,只是两人这一刻爆发的冲突仍然大得出乎预料。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得半点不错?!” 谢辞一脚踹在木庭中间的石桌上,整个一掌厚巨大沉重的圆形石桌面竟被他一脚踹飞,“轰”一声重重撞在石柱之上,整个大亭被撞得晃了晃,“轰隆”一声石面倒在地上,“嗡嗡”灰尘飞扬,整个地面都颤了颤。 荀逍仍是平日那个姿态,无声而立下颌线抬起绷紧,这副拒人千里遗世独立的模样,一下子就激怒了谢辞,他双目喷火一般。 “那不然呢?” 荀逍倏地侧头,他冷笑着:“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最合适的机会?你想等着卢信义把你给铲除了,和你那爹和几个哥哥黄泉下相会吗?” 他冷冷讥诮:“冥顽不灵。” 荀逍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该提起谢辞惨死的父兄,他顿了顿,冷声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倏地偏头看他,“不过就是一个叶赫古磬罢了。” 荀逍声音一大,声带立即被扯住,面部和头皮的绷紧和异样倏地变得明显起来,他情绪一下子也变得异常激动,双目赤红一片,“有这个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用!” 瞧,这不就得到了准确答案了,卢信义! 黑魆魆的山林里,荀逍孑然一身,山风自身边呼呼而过,远处那个延绵近百里的兵营之内,他眉目狰狞,扭曲着,“告诉我为什么不用?”他逼问,“叶赫古磬也不是你一人之功,我有什么不对!我有什么不对?!” 他嘶声厉诘! 谢辞呵呵冷笑,荀逍不提父兄还好,一提谢辞的父亲兄长,他双手紧攒成拳,牙关咯咯咬得尝到了铁锈味。 他的父亲,他的大哥,他的二哥,他的三哥,音容笑貌,历历在目,而他们正是被构陷与北戎交易而冠以通敌罪名而死的! 锒铛入狱,身首异处! 他那么好的父亲,那么好的哥哥们,从前带他上山游猎,火烤松子,带着他练武出征教他为人处世,疾言厉色下一腔慈父之爱,将他捧在手心,戛然一面,就这么死无全尸了! 而今他谢辞一方,却竟有人在两军浴血奋战之际,真的与北戎进行了私下的交易。 巨大的愤怒几乎冲破胸臆,有一瞬,他真的想杀了这个该死的荀逍以泄心头之愤。 “好,好,说得太好了!” 怒极之下,谢辞心头反而一片冰凉的清醒,他眉目泛赤冷冷看着荀逍扭曲变形一片潮红的面庞,他一字一句:“好一个不得已啊,呵呵!那我问你,倘若每个人都有不得已,那你又当如何?!” 倘若卢信义也有不得已呢? 甚至荀荣弼也不是没有不得已的啊。 荀逊难道就没有苦衷了吗? “我们和他们区别,就是不因为这些所谓的不得已践踏底线!!去私通北戎!!” 谢辞厉声! 他倏地扯下重甲,掷在地上,一扯里衣,绷带缠绕的胸膛和阔背之上,坑坑洼洼,烙铁的深疤一片摞一片,鞭痕棒铁刀痕重重叠叠,一直没入到肌肉紧绷的窄腰之下,上半身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肉。 谢辞永远忘不了烙铁烧红重重按下去那种焦痛欲死的苦楚,还有盐水浇下去那一刻浑身抽搐痛得几乎死去的痉挛窒痛。 “我和你一样!” 你死了娘亲自己重伤九死一生,谢辞死了父亲和三个兄长,颜面没有留下伤痕,可同样也是死去活来才挣扎熬着活过来的。 “我爹当年曾说过,有些事永远不能做!当时你也在——” 谢信衷为帅为将,为臣为人,作为一个持戟守卫北疆四十载的铮铮铁骨的军人,教导子侄,他深知一旦因为种种不得已,踏过楚河汉界,就必会有下一次,不要给自己任何借口,不要给自己任何理由! 谢辞一振臂套上上衣,衣襟大敞,他一字一句:“这是两军血战之际,你这是叛国!” 一声厉喝,开山劈石! 没错,按大魏律,这是叛国罪了。 荀逍不是普通人,他曾经从戎多年,七十二条军规他烂熟于心。 谢辞不仅仅因为个人情感,不单单因为父兄,作为一个大魏子民,一个铁血军人,岂能跨越国法家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有不得已,别人就没有了吗?!” 过去,父亲厉声诘斥之时,他心中尚有不服,可当自己真真正正站在这里,肩膀上承托着这些东西,谢辞才真真正正深刻地感受到这些篆刻进灵魂中的戒律。 尤其是,现在是两军死战之际啊! 今天只是一个叶赫古磬和卢信义的名字,那改天再有其他呢? 也是只差一线就能复仇呢? 如果所有人都这么做呢! 月光亘古不变,透过大敞的木窗照在谢辞的半身,他眉目一片沉沉的肃然:“那国将不国,军将不军!” “那你和荀逊又何异?!” 谢辞厉声! “还有,你做这件事之前,知会过我吗?” 谢辞淡淡,荀逍没有,他甚至为了稳住他,甩下一句我肯定不会! 他信了。 荀逍践踏了他的信任。 “除了复仇,你心里还有其他吗?” 没有。 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荀逍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说服,而是阴鸷蒙心,只意欲私下一意孤行。 “擒住叶赫古磬不独我的功劳,但也不止你的。” 他们是一个整体,同一立场一起作战的伙伴,哪怕互看不谐,也并不影响这一点,所以谢辞信了。 可现在却发现,他在荀逍心里,其实只是一个复仇工具人。 荀逍心中除了他和他的仇恨,再无其他! “荀逍,你面目全非。”不独独容貌肢体。 当年那个温润正义、自持在心的荀大郎君,已经真正死去。 “荀逍,你还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吗?” “我娘见了,必定会很伤心。” 谢辞系上衣带,重新披上战甲。亭外的谢平卫真等人快步上前无声帮忙,卫真瞥了眼荀逍,他父亲弟弟都受重伤,卫真短短几天瘦了不少,但他们这群人,包括秦显卫钦等父辈,知道叶赫古磬,却从来从来没有想过私通北戎。 一代代在北疆血战的他们,是极度抗拒的,他们有多少的血亲和兄弟死在北戎人的手上。 “你好自为之。” 想起北戎,谢辞眉目中蕴敛深恨的憎色,他整了整衣领,快步出了轩亭。 …… 月光无声,幽冷照在起伏延绵的寨岭。 一个清瘦的紫色身影站在轩亭之外。谢辞离开之后,这里只有她和他。 秦文萱抿了抿唇,她捏着拳,一步一步上了台阶走进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曾经交颈相拥,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的男人。 亭子不大,她七八步就走到他身边,她仰头看着他,曾经不可想象疤面胆子也不大的少女,此刻却竟一点不害怕,她泪盈于睫,伸手抱住他,“荀逍,你不要变,和以前一样?我们也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荀逍大她八年,他驰骋沙场俊朗如风的年纪,她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可两人就是有这样的缘分,荀逍定婚不顺,两次还没见面就不成,当年飞马在灵州郊野相遇的时候,秦文萱惊了坐骑,荀逍帮忙控停,两人第一次正式相遇。 相识相恋,相知相许,继而倾心相爱。 家里都是知情的,如果不是前年意外,两人差点就要定婚了。 荀逍一直避着她,秦文萱都找不到他,她鼓起勇气搂住他说话,浑身颤栗眼泪长流。 荀逍呵呵惨笑,在一起?“我都不是个人了?!” 还在什么一起?! 他一把大力推开秦文萱,后者扑倒在石凳上,她哭着,荀逍旋风般冲了出去。 狂奔冲进他在归夷州的房舍,“哐当”一声踹开大门,荀逍孑然站在偌大的房间最中央,谢辞疾言厉色翻涌,荀夫人,秦文萱,惨死的母亲,面无全非的自己,眼前最后晃过的是荀荣弼、荀逊狰狞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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