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浅抬手触及不到任何生机,已经无法在老人脸上看到熟悉的笑容,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 “爸!” 云景航和云景瑜率先到了老爷子身边,闭着眼睛的老人已经不会再开口有任何的回答。 高叔自后而来,他的步子走的很慢,有些空洞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云景航起身冲着在场的两人吼了句。 为什么短短的一夜,会变成这样。 “穆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云景瑜面带疑惑的看着她。 可是眼前的人俨然一副失了心智的样子,如同木偶一样的被迟肆拥入怀中。 “这是老爷子自己选择的路。”高叔语调平稳,“他老人家原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是他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地面开始晕开一片片的圆形的水渍,穆浅抬头,积压了一天云层终于开始落雨。 云家各处的阵法随着老人的故去开始消散,一处处如同熄灭的灯火一样暗下去。 在慕浅的记忆中,云家覆灭是在云翰过世之后,老人家寿终正寝,被葬于云家祖坟中。 云家人这些年被云翰保护的很好,老人家从来没对家中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份,他也隐藏的够深。 因为想要归于平凡,他老人家深谙大隐隐于市这个道理,在势力错综盘庚的帝都,没有人能猜到大名鼎鼎的学者云翰,会是鼎鼎有名的灵尊屹川。 他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将云家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成就了云家的名声,也为所有人多了一重保障。 老爷子生前并不喜欢太过繁琐嘈杂的场合,云家只简单的在文化协会发了讣告,所有葬礼仪式一切从简。 偌大的云宅挂上了白色的布条,往来的佣人也没了从前喜笑颜开的样子。 云老爷子的遗体停放在正厅,哪怕做出了限制,可来的人还是不少,光是老爷子生前的弟子就排满了门口。 听雨阁内一切照旧,高叔吩咐了佣人,三个孩子住的院子不允许挂上白布。 他同老爷子一起这么多年,是最了解老爷子心思的人,他的话便相当于是云翰的意思。 穆浅坐在院内的柳树下,捧着一本棋谱目不转睛的看着。 上次卜元祭上她和迟肆下了几局没胜,看到她卯足了劲的样子,老爷子将自己珍藏的棋谱给了她。 棋谱一直在穆浅的手里,奈何她已经没有机会物归原主了。 “你还没看到我下赢迟肆呢……” 她的话随风吹散,院落里依旧安静。 迟肆从外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对着棋盘发呆,男人盯着看了半响之后提起步子走了过去。 “外面凉,还是进去吧。” 下了一整夜的小雨,空气中都透着凉意。 穆浅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他一身黑色西装,肃穆庄重。 正厅那边忙着,她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选择躲在这里了,迟肆是云老爷子的亲传弟子,这样的场合肯定是要在前面的。 “连夜补了不少阵法,你还是好好进去休息吧。”迟肆说着将穆浅手中的棋谱接了过来。 随着云翰离世,他在整个云家设下的守护阵法也随之消散,穆浅给设了三重阵法,云宅太大,需要跑的地方又多,她一整夜都没合眼。 “我进去也睡不着,不如坐在这儿清醒清醒脑袋。”穆浅头也没抬的回了句。 看到她这样,迟肆将手边搭着的大衣披在她肩上。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穆浅盯着他没说话,看到她这表情,迟肆轻轻的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你连夜修补阵法,可是升上去的阵法却只是中级守护阵。” 迟肆清楚她的实力如何,如果是为了保护云家不受歹人侵害,她连夜设置阵法不足为奇。 可是她偏偏用的是最普通的阵法,这样的阵法只能抵挡普通的灵者,有些本事的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进来。 这样自相矛盾的事情,没有理由她不可能会做。 穆浅抬头抬头看着他,虽然不知道要如何和这男人解释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她也想好了措辞。 “爷爷临终前说,袭击他的人是苏崤,虽然他以命抵命和苏崤同归于尽,但我觉得的还是不太稳妥。” 苏崤精通各类咒术阵法,上天下地没有他学不会的咒术,就连碎灵咒都是他的杰作。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苏崤的墓在北州,如今每一年也还都有人会去他的墓前祭拜,他以假死隐藏自己,现在又重新出现,如今看来并不是为了归隐。”迟肆开口道。 当时他们进去晚了一步,没得能将人抓住。 “他想要爷爷手里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直暗中觊觎是因为老爷子还活着,现在人没了,他已经无所顾忌。” 所以苏崤如果没死的话,随时随地可能卷土重来。 “所以那不是防护的阵法,是诱饵。”迟肆笃定道。 穆浅只看着他浅笑出声,那也不纯粹的只是阵法。 请君入瓮,还是需要有所准备的,否则就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聪明。”迟肆手指抚过她的额头。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依旧思虑周全,每一步都走的稳扎稳打。 “但我还是有遗憾。”穆浅低头。 如果她还能再快一点,能够迅速反应过来老爷子到底想做什么,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也许老爷子就不会走的这么快。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况且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所有人,也不必对任何人的选择感到抱歉。” 迟肆握着她的双手蹲下,两人目光平视,他说的认真。 穆浅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因为她的缘故这一次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她不是上一世的亲历者,但一些重大时间的时间节点慕浅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一次老爷子去世的时间比上一世提前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也打乱了穆浅的计划。 “你难道就不好奇爷爷临终时和我说的话吗?”穆浅问的认真。 迟肆握着她的双手未松,并不介意的样子,“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会告诉我的,现在你不说,只能代表我还没有让你信任我,这是我的问题。” 穆浅听着这状似善解人意的话,还十分认真的回了句。 “也是啊。” 两人相视而笑。 莫云入院对着看两人微微颔首,“二小姐,宁先生过来了,太太让我过来叫您过去。” 迟肆抬手给她整理了额前的碎发,捧着她的脸安慰,“不怕,我陪着你呢。” 宁敬笙自从宁希死的那晚上将人从云家带回去之后,这么多年硬是没有登过云家的门。 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任何人来请都是如此。 这一次再站在云家门口,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妹妹死的那晚上,他抱着冰冷的尸体走在云家的长廊上,过了重重亭台水榭,那真的是他这一生走过的最长的路。 宁烬看了眼父亲,在得知老爷子过世之后,父亲一语不发的将自己锁进了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无论这些年他再不喜欢云家,可是他心里对云翰始终是敬重的。 云家两兄弟忙着招呼前来吊唁的人,哪怕是忍着悲痛,也不能失了礼数。 宁敬笙跨入门槛,再看到云景瑜的时候眼神冷漠,后者对他的吊唁鞠躬回礼。 一旁站着的南素扫了眼这边,这应该是宁敬笙第一次看到云景瑜有这么好脸色的时候了。 如果换在平时的话,两人不可能有同频出现的机会。 “宁兄到那边坐下喝杯茶,我让人去请浅浅过来。”云景航开口道。 宁敬笙不似从前一般的尖锐,伸手拍了拍云景航的肩膀,“节哀顺变。” 云景航点头,吩咐了佣人引着两人去那边休息。 南素只看了眼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的云景瑜和宁敬笙,这两人的结算是结死了,除非宁希复活,否则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打开。 一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再抬头就看到了从正门而入的一行人。 看到最中间的女孩子,她眼眸微眯。 还真是不会听话啊。
第167章 云翰之死疑点重重 遗体告别仪式在云家举行,除了云家的一部分亲戚之外,剩下的便是云老爷子的学生和一些慕名而来的学者。 这样的场合严肃,南素当然知道要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来的人都是客人,就必须恭恭敬敬的送人走。 云景航抬头也看到了进门的人,他下意识的看向南素。 虽然已经下了死令不许这人再跨入云家一步,但是这场合南素不会不识大体。 钟远志带着钟漓沫和钟漓月两姐妹一同来的,两人穿了黑色的套装站在父亲身后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 同南素行礼的时候钟漓沫抬头同她对视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后者忍了这口气,只等着仪式过去了。 宁敬笙刚落座迟肆和穆浅就过来了,看到外甥女出现,他起身迎过去。 穆浅还没反映过来就被宁敬笙抱住了,耳边传来舅舅安慰的声音,“别难过,人总是会有这么一天的。” 况且老爷子也活了这般年岁,比起很多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算长寿的了。 宁烬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的。” 两人小心翼翼的安慰她,生怕她一句不舒服就哭出声来。 “舅舅,我能想得通。”穆浅哭笑不得。 宁敬笙如同照顾小孩子的情绪一般,生怕她一转眼就崩溃了。 迟肆伸手将人从宁敬笙怀里拎出来,一行人凉亭内落座。 “宁先生,这是您喜欢的白毫。”莫云将泡好的茶送过来。 宁敬笙婆娑着茶杯壁,不远处云家兄弟忙着迎接客人,迎来送往,葬礼有的时候也是人际交往的重要场合。 “学院那边不打算回去了?”宁敬笙忽然开口问道。 穆浅知道这是在问他,不假思索的回应道,“现在学院处于实训期,也不必一定要到学院去。” 实训期间学生来去自由,只要能够在实训结束之后将任务完成就行了。 宁敬笙看了眼迟肆,紧跟着说了句,“你这个年龄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至于其他的也不用太着急,年轻人嘛,往后的路还长,慢慢走就行了。” 宁烬知道父亲这是在提醒穆浅不要因为感情荒废了学业,既然她当初自己说的想去引诀院学习,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我知道,您放心吧。”穆浅乖巧的点头。 从他们坐的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从大门入正厅的位置,佣人引着三个年轻人进来的时候,穆浅正好同其中一人视线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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