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钟漓沫的父亲,第一次是在她回到云家那天。 这是第二次,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有话就快说,浅浅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南素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钟远志越过南素到了穆浅面前,径直九十度鞠躬弯腰,姿态诚恳,“二小姐,对于漓沫做的事情我替她道歉,是我这个父亲教养不严,才让她做了这样的错事,现在我已经断了她的灵脉,以补偿二小姐受的伤痛。” 穆浅听了这话看向了他身后狼狈的被两名佣人一左一右架着的钟漓沫。 脸色惨败,虚汗淋漓,她连站都站不稳,的确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她没想到钟远志会亲手废了自己的女儿,这倒是在穆浅的预料之外的。 “原本的打算将这件事情交给束灵处处置,可是父亲碍于钟家,再加上钟漓沫也的确是在云家看着长大的,她父亲亲自动手处置了,也算是给了一个交代。”南素开口道。 说到底也是些还没长大的孩子,或许也还有能救回来的机会。 “如果二小姐还觉得无法消气的话,我这个父亲愿意替她受过,接受一切的惩罚。” 钟远志的姿态摆得够低,话说的听着真心实意。 “既然爷爷已经做出了处置,就依从爷爷的意思,不用顾忌我了。”穆浅也没有再咄咄逼人的意思。 听了她的话,钟远志抬头,脸上满是谢意。 “给二小姐道歉。”钟远志回头,按着女儿的脑袋低头道歉。 钟漓沫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对不起。” 如果不是迟肆带来了那个捕灵猎人,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了,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可她心里总感觉,这件事情和穆浅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她,迟肆不会管这样的闲事,肯定是她下的套。 “我带了点灵药和补品过来,给二小姐养身体。”钟远志说着抬手。 后面进来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将精美包装的礼品放在了屋内,硬生生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穆浅都不由感叹钟家还真是大手笔,到底是富硕殷实的人家。 “我们就先走了,不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钟远志江礼物送到之后也准备离开。 钟漓沫站在原地未动,看向穆浅的眼中满是柔弱,“爸,我想和浅浅说几句话。” 南素当即否决了,“不行。” 她是害了浅浅的凶手,怎么可能再放心的再让两人独处一室。 “我只是有话想跟她说,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把我捆起来。”钟漓沫语气虚浮。 可是看到这样,南素也还是不放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正好也有话想跟她说,您放心吧。”穆浅拦住了南素赶人的动作。 看到对面人还是一脸警惕的样子,钟漓沫有气无力抬起手腕,“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力气,怕是谁都伤不了。” 灵脉尽断,如果不是硬撑着这口气的话,她早就昏死过去了。 她撑着到这里,是有话想问问穆浅。 钟远志和南素带着人退出了房内,院子外面的梨树下,云景航正慢悠悠的品茶。 见到两人走出来,还热情的招呼一起坐。 屋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人面对面,有些伪装自然也不必要了。 “是你吧,是你陷害我。”钟漓沫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 魇灵融为一体无法感知,如果不是已经提前察觉出来,她不可能那么迅速的抓住了收回魇灵的女佣。 而且迟肆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捕灵猎人,这些可都需要时间。 一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从一开始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我承认是我放那个女佣进屋的,当场抓了人赃并获,也是我让迟肆去寻得猎人指证你,只不过陷害这个词,你似乎用错了。”穆浅往后靠着沙发,一副轻松的姿态。 “没想到啊,我居然会输在你手上,现在云家将我除名,明天所有的新闻都会播报,我的名声毁了,你很高兴吧。” 钟漓沫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万分懊悔,果然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心软。 应该在知道她的消息那一刻就直接动手,不该让她有回到云家的机会。 “魇灵是你送来的,你也的确是想要我的命,你不冤枉,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局走下去了而已,何来的陷害你之说?”穆浅笑着反问。 钟漓沫撑着身体,她当然知道穆浅话里的意思,只可惜大势已去。 一想到穆浅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没有在一开始就拆穿她,真的是能忍的。 她现在是更加能理解慕恋的话了,这人就不是省油的灯。 “钟漓沫,我给过你机会。”穆浅冷眼看向对面的人,“我说过事不过三。” 如果钟漓沫良心发现哪怕中途将魇灵取走,她也不会深究。 只可惜,她偏偏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 “哈哈哈……”钟漓沫忽然笑出声来,眼中有癫狂的笑意,“你以为你赢了?我生在钟家,长在云家,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云老爷子偏偏收了我这么个女学生吗?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对我比对你这个亲生女儿更加的照顾吗?” 穆浅看着她脸上的得意,一脸的坦然,“因为你母亲。” 对于她的话钟漓沫还有些奇怪,却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些事情云予微估计也同她提过。 “你父亲心里爱的人永远都是我的母亲,可不可笑?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母亲害得他和最爱的人分开,如果当初不是宁希以宁家的势力威逼利诱,爬上了云景瑜的床也不会有你的降生,如果不是她不知廉耻……” 她还没说完剩下的话,脖子上一阵窒息感传来,巨大的恐惧让她往后退了两步抵在墙边。 瞳孔瞪大之间,一瞬间挪动到她面前的穆浅单手扼住她的脖子,只细微的力气却让她无法呼吸。 “无论有什么样的借口,这样侮辱亡者,你都应该下地狱。” 两人的面容近在咫尺,甚至她颤抖的睫毛都能刷到对方的脸上去。 这还是第一次,钟漓沫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第74章 云景瑜当年是被迫娶的宁希 人在溺水的时候会拼命抓住手边能够触碰到的任何东西,哪怕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根草。 对死亡的巨大恐惧会让他无法保持清醒的认知,更是无法保证清醒的思维。 钟漓沫被窒息的恐惧感折磨,只能拼尽全力的扣住了穆浅掐住她脖子的手。 穆浅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命丧黄泉的时候,脖子上的桎梏松开了,鼻腔之内涌入的空气呛的她脖子疼。 “我不想杀你,这里有这里的法度,你以后好自为之。”穆浅往后坐在沙发上。 她从前下山游历的时候也见过很多恶人,钟漓沫这样的人,道义礼法学的充足,可是为人处世却是毫无可取的。 她只记得师傅说过,万物生长都有规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取之处。 “我会好好等着,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定能等到你向我跪下的那一天,只要我还存在,你父亲就会永远记得我的母亲,你永远都是那个不被他喜欢的存在!” 钟漓沫这话说出来的时颇有扬眉吐气之意,她脸上的表情癫狂,抬手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 “我等着看你万劫不复的那一天!” 引诀院从来都不是太平之地,每年入学的都是世家子弟,都是身负灵脉的人。 可每一年都有人的死讯传来,及鼎盛之地,虽然颇负盛名。 可是那地方,就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一次两次能躲过去,三次四次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她不信穆浅还能活着从引诀院回来,她等着看那一天。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呢?我自认为和你从来没有结过怨,你对我的所有敌意难道都是因为你母亲?”穆浅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 “如果有人凭空闯入了你的生活,夺走了属于你的东西,你恨不恨?”钟漓沫笑中带泪。 她到死都不会忘记她母亲临终的时候抓着她的手说的话。 如果不是宁希,她和云景瑜也不会分开,比起权大势大的宁家,她母亲一个孤女只能任人拿捏。 母亲临终眸中含恨,只说了一句,从今以后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能被云知微盖过了风头。 她输了一辈子,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输下去。 只可惜,她没有做到母亲所愿。 “可这所有的东西原本都不属于你,无论是云家亦或者是其他人。” 执着于不该执着的,最终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属于我的?只要能死死的握在手里,那就是我的东西!钟漓沫嗓音有些沙哑。 梨树下的人起身,看到了失魂落魄走出来钟漓沫,她状若无人的越过几人径直往外走。 一旁等着的随从急忙跟了上去,钟远志叹了口气。 “看上去是聊完了,就是不知道浅浅跟她说了什么。”南素看着远去的人说了句。 总归老爷子已经下了死令,从今往后钟漓沫都不允许再跨入云家。 “她还小,等长大了之后就会明白了。”云景航开口道。 都是他们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孩子,如果能够真心悔改的话,也不是彻底没救。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今天的事情还是要再次说句不好意思。” 钟远志和云景瑜夫妇道别分开。 钟漓沫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云宅侧门,钟家的司机见到人的时候将车门拉开等着她上车。 可紧跟着她一脚踏空跌坐在地上,吓得身边跟着的人急忙围上去查看情况。 “二小姐!!” 钟漓沫看着两只手,她输了,这怎么可能。 她可是钟漓沫啊,她是钟漓沫! 她不会输的,一定还能有翻盘的机会。 “我没输,穆浅在云家根基不稳,哪怕这些人宠着她又如何,要是她在引诀院出了意外死了,没多久所有的人都会把她忘记的。”她抹着眼泪起身往车内去,“对,只要她死了,所有人都会忘记她的,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只要她死了一切就回归原位了!!” 坐在她身边照顾的人小心翼翼地给她用纸巾擦了脸,看到她癫狂的样子,吓得往话都不敢说。 钟漓月站在另一辆车旁边等着,看到钟远志出来她站直了身体。 “父亲。” 钟远志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上车。” 她知道父亲心有不满,也没说什么,跟着上了车子。 今天的事情他总是要给自己的情绪找个宣泄口的,她就是那个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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