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阳举起手中的酒杯:“既然不是叶将军,大家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现在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其实他们也很少聚在一起,都在不同的军营,有着不同的活计,时间不同,很难聚在一起。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五营的快乐时光,只是少了好几个人。 几个人酒足饭饱之后,打道回府。 … 钟运高的坟上,三柱香,一壶酒,一碟羊肉。 叶轻膝跪在坟前,倒了一杯酒:“钟大哥,我来看你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我是叶轻。 非常抱歉,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来西北看你。 你看看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多美的景色。 只是,却要变天了…” 把钟运高埋葬在西北,是钟运高的心愿,他不想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直到现在,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已经不在人间。 叶轻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她不是个罗嗦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热爱和平,热爱生活。 但总是事与愿违,当年她被迫进入西北军。 被迫上战场,被迫瞬间变得强大。 跟随她的战友们,一路不畏艰险,奋勇杀敌,终于踏平北狄的土地。 然而,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将士们的牺牲才换来了边关的宁静。 而现在,这份宁静却又要被打破了,她叶轻就是其中一个罪魁祸首。 当苏尘阳几个人接到信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因为信的落款,就是一个叶字。 难道叶将军回到西北了吗? 他来这里干什么? 是为了叙旧还是因为其他? 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万般高兴。 只是现在,他们除了高兴之外,还多了份不安。 带着复杂的心情,几个大男人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了靖阳城的一家饭馆,进了厢房。 很明显,请客的主人还没有到,厢房里只有他们几个。 “这真的是叶将军吗?”廖松仁迫不及待地问。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这是他的笔迹,错不了。”苏尘阳十分肯定的说。 程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如果真的是叶将军,这个节骨眼上,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刘业强拍拍胸膛:“管他什么目的,老子就认叶将军。” “这么多年没见,也知不知道叶将军过的好不好?他的娃应该有好几岁了吧。” 叶轻进来的时候,几个男子正在谈论她,纷纷猜测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很好,只是现在成了别人谈论的对象。”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虎躯一震,同时回过头来。 见过大风大浪的汉子们,看到来人,目瞪口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人真的是他们的叶将军。 “喂,我说,你们该回魂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将军,真的是你?”廖松仁冲了上来,欣喜若狂的说道。 “那你以为还有谁?” “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你。” “人的一生还长着呢,竟然说这种话。” 其他几个全部傻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一个个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叶轻。 叶轻笑着说道:“看你们的表情,是不欢迎我吗?既然不巴欢迎,那我走了。” “怎么可能不欢迎你,你可是我们的老大,快快请上坐。” 廖松仁恭恭敬敬的说道,叶轻一笑:“廖松仁,你什么时候跟我这样客气了?我还真的不习惯,我们可是曾经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在同一个帐篷里睡过,一起上阵杀过敌,一起杀过儿狼群,有过过命的交情。” 苏尘阳几个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他们是大老爷们,不能哭。 廖松仁满脸激动,脸孔胀的发红,说道:“将军,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叶轻:“我很好,回到家乡,租了村子里一些土地,搞种植,还租了几间店铺,做点小生意。总的来说,衣食无忧。倒是你们,这些年职位越升越高,现在都当上将军了。” 廖松仁老脸一红:“托将军的福,才让我们有机会爬得更高。” 叶轻摇摇头:“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这是对你们赫赫战功最大的鼓励。” “你们还记得豆豆、纪云、周钰儿吗?” 陆鹏边回忆边说:“当然记得,那时,我们这几个跟着将军你翻山越岭寻找出路,在一个小村庄里,救下了豆豆,他那时只有这么丁点大,我把他抱在怀里,好害怕他被我揉碎了。那小家伙,每次我们一抱他不是哭就是扭来扭去,将军一抱他,笑得像个傻子,气死我们了。” 苏尘阳白了他一眼:“那是你抱着他不舒服,肯定哭了,我抱他怎么就不哭。” 苏尘阳的这句话引来了公愤:“还好意思说,你每次只抱了不到一刻钟,豆豆还来不及哭,你就把人塞给了纪云。” “还有何以伟,那时你们还没有下山,人手不够,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是他被留在村里带着豆豆,豆豆哭得那才叫可怜。” 叶轻插了一句:“何以伟现在就在我手下做事。” “不会吧,那小子怎么找上你的?” 大家越说越兴奋,从入伍的那天一直说到了叶轻离开军营之后,他们各自的现状。 苏尘阳官复原职,还是继续当恒云镇的守城将军。 除了廖松仁混得好一些,现在是一名大将,其他的人都差不多,高不成,低不就,基本上都是军侯类的。 以前,东方玄说会提拔五营的将士们,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叶轻不在军营了,谁能为他们说句公道话呢。 郑潜浩和郭明峰没有跟着进去,在外面放风呢。 大家闲聊了一会,叶轻突然一脸的严肃说道:“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江南的辰王,他的叛军已经全军覆没。” 大家心里一咯噔,面面相觑,难道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这个叶轻就是那个叶轻? 叶轻郑重的说:“我就是公孙百里军中的叶轻!” 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尘阳反应迅速,打开大门,看四周有没有可疑人员,发现外面只有叶轻带来的两个人之后,把门从里面反锁,小声的说道:“将军,你不要命了?这种造反的事你都敢做。” 廖松仁瞪大眼睛:“不会吧,你真的跟着公孙百里造反了?” 叶轻微微一笑:“是的,你们怕了吗?要不要去举报我?” 所有人统一摇头:“不会,怎么可能举报你呢,就算没了性命,也不可能举报你。” 叶轻:“公孙百里是什么人,或许大家不清楚,但是,东凌的北大门被敌人撬开,是他带着人去平定,功成名就之后,却被老皇帝以私自进攻的罪名押回京城。如果不是刚才碰到辰王造反,这个世上或许就已经没有了公孙家族。 你们说,这样的民族英雄,我们不应该跟着吗?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能跟我走,因为我不希望日后与你们成为战场上的对手,我手中的刀要砍的是敌人,而不是自己的兄弟。 现在龙啸军已经正式向朝廷大军宣战,龙啸军势不可挡,总有一天,你们西北军会被派上战场,到时候,我们就是敌人。 东凌的朝堂有多黑暗,这个不用我说,你们应该比我还清楚。 希望你们能正确选择。 公孙百里说了,只要跟了我,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不跟我,日后战场上相见,我手中的刀不会客气。” 周震威由刚才的激动,到现在的平静,定定的看着叶轻:“将军,你现在跟着公孙百里,那可是跟朝廷对着干,那是造反,我们怎么跟随?我们不要命了吗?” 廖松仁怒道:“如今的皇上乃昏君,为何不弃暗投明,追随将军呢,据说公孙百里善待手下,以后有从龙之功,不可能亏待我们的。” 苏尘阳接过话:“大家还记得,当年的军饷吗,不止大元帅王威,还有兵部那帮人,从上到下,不知道贪墨了多少,而朝廷查出来的,应该说愿意公示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这说明了什么呢?从内到外,全部黑透了,这样的昏君,我们值得为他卖命吗?还有我们这些人,当初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又有几个是善终的。” 当年的军饷案爆发之后,皇帝确实抓了一大帮人。 只是,后来,真正到了将士手中的,却没有想像中的多。 周震威一听便沉默了,他的担心很多,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那么多将士,还有他的父母妻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一旦选择叶将军,那就是站在朝廷的对面,他们的家人是否会受到牵连? 那可是被诛九族的,容不得他们半点马虎。 他们虽是叶将军的旧部,但世间最难放下的有时恰恰是个旧字,叶轻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叶轻现在来向他们索命,他们就应该归还。 叶轻也没有逼他们当场答应,而是给他们时间选择。 走出饭馆之后,郭明峰一脸的沉重:“叶姑娘,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难道不怕被告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恐怕我们连这座城池都走不出去。” 郑潜浩点点头:“我也认为叶姑娘太草率了,一见面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看来这靖阳不安全了。” 叶轻微微一笑:“想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我相信他们,不会去告密。就算他们不愿意跟着我走,我也不会怪他们,这是人之常情。” 要造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军中那么多耳目,哪里知道哪个是人哪个是鬼,一不小心,被捅到上面去,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酷刑,甚至性命都没有。 杀头是一瞬间的事,便酷刑却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事。 廖松仁找了个借口,把自己所带的兵全部带出去,说是去拉练。 廖松仁:“各位,今天把大家带出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下江南。” 什么?下江南,他们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廖松仁:“我们此次是去投靠公孙百里,也就是去跟随我们曾经的叶将军,大家愿意跟我走的,就请留下,不愿意走的,可以回营了。” “什么,叶将军回来了,他在哪里?” 底下一片骚动,就是想看看叶轻。 “只怕将军并不需要我等追随。没猜错的话,将军现在已经是公孙百里的左膀右臂,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需我等追随。”一名百夫长冷笑着说道。 这个百夫长是个老兵,曾经和叶轻同住一个帐篷。 只是,他做事不行,以前犯错,被叶轻责罚过,一直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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