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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里的砖路如今也被草木覆盖，还好她提前过来，现在是白天，能看得清青砖和土路的区别，要是等到了晚上才来，估计会一脚一个坑。 厂房整体高度都不高，甚至还没有现在新盖的农家小院高，受限于当时的建筑技术和经济条件，厂房里面最高的建筑只有两三层楼高，是一个坡顶的矩形厂房，其内部有通高六到九米的三角形木构架，看起来很漂亮，她忽略地面各种破烂杂物，没有进去，站在门口拍了张照。 时萦今晚要入住的宿舍楼更是破旧不堪，发生过火灾的红砖墙体在岁月的侵蚀下显露出一种油腻的黑，外墙上更是爬上了青黑的爬山虎和说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 一楼的房间里面和室外区别不是很大了，门锁全被砸坏，甚至有一间房的门板躺在房间中央，时萦摇了摇头，扶着建筑侧边的钢楼梯上了二层。 二层房间条件好了很多，也是被废弃多年的状态，但至少门窗是有的，虽然几乎没有完整的玻璃，但还勉强可以待着，时萦准备就在二楼挑一间房直播了，当年事发是哪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人也是真的来了，不能算是糊弄观众。 选好了一间有氛围感又还算不太脏的房间，时萦去楼梯转角捡了半块砖头。 “砰、砰”两下开了门，她把砖头往门口一丢，拍拍手上的灰，研究等会自己在哪儿直播比较合适。 屋内只有一张断了腿的木桌和四张生锈了的铁质架子床，不是上.床下桌的那种现代学生宿舍标配，而是窄窄的上.床下床，架子上铺的木板就没有一个整齐的，全是东缺一块西少一点，而且房间没有一个凳子，时萦都不知道等会自己坐哪儿，总不能站一晚上吧。 时萦转了一圈，把包和袋子放在地上，自己下去搬了几块砖上楼，给她垒了一个低低的凳子，从包里拿出昨天老板给的A4纸铺上去，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今晚就在这儿直播了。 看着时间还早，时萦下楼在周边转了转，宿舍楼有三四栋，只有最前面这栋是发生过火灾的，其余几栋虽然也是被废弃很久，但外观看着还算可以，没有时萦选定的那栋那么惨。 旁边就是生活区的热水房，后面有一个大锅炉，红砖垒砌的烟囱还直挺挺地耸立在屋顶上，可以想见印刷厂当年繁盛的场景。 而如今，接热水的水池已经没有了三边砖砌护栏，只剩一张破烂的底板，上面杂草丛生，下面苔藓横行。 时萦摇摇头，不再走远，回到了前面第一栋宿舍，晚上七点开播，她现在需要吃点东西。 自己在这种环境吃东西也挺无聊的，时萦索性提前开了直播，再次做一个吃播。 “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凶宅主播小时，昨天的预告大家都看了吗，我已经在今天的直播地点了，但现在还没到直播时间，我先吃点东西。” 说完将手机固定住，镜头对着她刚才自制的小板凳，拆了一盒自热饭。
第九十一章 职工宿舍 「小时妹子吃的什么味道，这个牌子的土豆牛腩最好吃」 「哇！这是在那个发生了火灾的宿舍吗，期待今晚的直播！」 「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没看预告的，不想被剧透」 「+1没看预告，乖巧等直播.jpg」 …… 时萦把加好水的自热饭盒放在地板上，对着镜头说：“想看预告的观众现在可以先退出去看一下预告，直播还没有正式开始。” 看来前天的直播确实是有效果的，她今天提前开播，在线观众人数都有三百，而且数字还在一直往上走，她的两千五到手后应该可以和老板商量商量下次给到三千了。 等待热饭的时间时萦和观众聊了聊周三的案子，关于爱情与亲情、人格与性格、想法与行为，用了很多如果当时的句式开头。 当然，案件已经发生，成为既定事实，不会有如果，但茫茫观众里如果有一个人因为这次聊天而有所触动有所改变，时萦也会觉得她这次的打工是有意义的。 当然，没有也没有关系，她只是在等饭，现在饭好了。 时萦说了句“我先吃饭了”就开始低头认真吃饭。初秋的天气不算太凉，天黑的也不是太早，但老旧宿舍的采光条件本就不好，窗户还用硬壳纸糊住，虽然保暖，但确实光线条件很差。 观众只能看到昏暗环境里时萦的头顶和她吃饭悉悉索索的动作，未免觉得有些无聊，开始在弹幕聊天。 「刚有没有看到主播吃的什么牌子啊，我也想吃，准备下楼买同款」 「我看到了，是XX的水煮牛肉，家里刚好有，我已经同步吃上了」 「哎我懒得下楼，点个外卖吧，不知道啥时候能到」 「你们都吃的这么晚吗，我早早吃好了就等直播了」 …… 时萦很快吃完，把垃圾收进带来的塑料袋里，准备走的时候统一带走。 看了下时间，还有五分钟七点，她拿起手机出了宿舍门，转换了后置摄像头，对观众说：“大家可以看看老印刷厂的全貌，这个厂子本身不太大，当年只承接一些中小学校的教辅材料的印刷，员工人数大概在三百多，总共有四栋二层的宿舍楼。” 外面天光也暗了下来，屏幕里看到的印刷厂充满了阴森的气息，最大的厂房在树木的掩映下只能看到一个坡屋顶，侧面开的天窗玻璃大都完整，若有若无地折射一些意味不明的光线，使得凉意更甚。 其他并不高大的房屋在过于茂盛的草木之后，观众需要非常费力才能认出来，时萦带着大家认了几处，热水房、食堂、仓库、办公室。平平无奇又充满了那个年代的特色，只是在小小的屏幕里看到，让人觉得过于颓败，似是发生了很多的故事，又像是要发生什么故事。 “铃、铃、铃”，她设置的七点的开播闹钟响了，时萦拿着手机回到房间内部，把手机架好，此时观看直播的人数已经到了将近五百。 “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凶宅主播小时，今晚的直播即将开始，大家把手边的水杯利器收一收，小心等会误伤到自己哦~” 时萦打开手电筒，先给观众介绍自己所处的位置：“大家跟着我的手电筒看，这里是已废弃二十多年的印刷厂的职工宿舍，宿舍布置非常简单，一张木桌，两张架子床，看起来这间宿舍当时应该是四人间。” “宿舍里有前后两扇窗户，但都用纸壳糊住了，我猜想一方面是防止偷窥，一方面是为了保暖。大家可以看到门上的亮子，是拿薄木板封住的，上面还开了一个圆洞，年龄大点的朋友应该见过，这是给炉子烟囱开的洞，这边宿舍没有暖气，冬天就靠着煤炉取暖。” 「这个我知道，我老家现在还用这种炉子呢，冬天回去可以烤橘子吃」 「前面的朋友会吃，但会的不多。你尝试过烤红薯烤玉米烤梨烤饼吗」 「以前的煤炉可没现在的那么干净好用，不说堆煤多脏多乱，炉子效率有多低，就是一氧化碳中毒当年都带走了不少人」 「楼上瞎说吧，不是有烟囱吗怎么还会一氧化碳中毒」 …… 时萦接过话头，解释道：“一氧化碳中毒很多都是因为通风不好，煤块燃烧不充分产生的一氧化碳因为炉子不密闭而泄漏，又因门窗紧闭不通风而达到中毒浓度，这时候人通常很难察觉，但等察觉到了也就晚了，轻则瘫痪，重则死亡。” “我们最近网上流行的围炉煮茶也是这个原理，所以大家围炉煮茶的时候一定要有良好的通风条件，最好不要在室内进行，一氧化碳中毒真的很危险。” “今天这个案子，和一氧化碳中毒也有一定的关系，大家听我慢慢道来。” 「这里就很矛盾，我们用炉子是为了取暖，为了达到取暖效果肯定要门窗紧闭，但是门窗紧闭又不通风，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人固有一死，要么被冻死，要么被毒死」 「没毛病，通告上说的凶手就是门窗密闭导致一氧化碳中毒昏迷然后被烧死的」 「猝不及防被剧透了一脸，楼上报出地址，我这就给你寄刀片」 …… 时萦笑了笑，说：“为了没看预告的观众的体验，看了预告的观众朋友不要在弹幕区剧透哦。” “我们的主人公是个年轻男性，叫梁磊，二十五岁，中专毕业后就到这家印刷厂工作，因为学历高，进来第二年就当上了小组长，二十五岁的他已经是厂里最年轻的组长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安稳地在厂里待一辈子，但自从他进了厂，印刷厂就一年一年的走着下坡路，他二十五岁那年，正好是厂子倒闭的倒数第二年。” 「时代在发展，这种老厂技术跟不上，倒闭很正常」 「那个年代的中专算是很厉害的吧，就没想着跳槽干点别的吗」 「是啊，金融地产互联网，广阔天地任鸟飞啊」 「前面别太上帝视角，时代局限性没学过吗，历史书白读了？」 ……
第九十二章 失眠 “梁磊就住在这间宿舍。那一年，他的舍友们纷纷选择离开，或是南下打工，或是回家种地，到了冬天，整间宿舍就只剩他一个人。” “其他宿舍情况也差不多，整个厂子都走了大半，就像大树将倒前，猢狲纷纷都散了。” “那个冬天格外寒冷，梁磊也无心工作，每天除了按时上下班，便无事可做，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他竟在业余时间谈了个女朋友，好像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暂时抵御这严冬的冷酷。” “女孩是杨厂长表了不知道多少层的亲戚，跟着小姐妹一起来厂里打工，印刷厂的待遇对于初中文凭的她们来说还算可以，厂长是她们的族亲对杨姓职工都很不错，她们便商量要支持厂长到厂子倒闭，而不是提前离开。” “大家也知道这种厂区宿舍，管理非常松散，虽说当时有男女宿舍楼之分，但这两层小楼没有大门，也没人看管，所有房间门全部面对着室外，对有心人来说，基本上是想进哪里就进哪里。” 「对对，这种外廊式的宿舍和住宅，开着门的话别人在底下就能一览无遗」 「这男女宿舍离这么近还没人管，略有些不可思议」 「小厂子管理粗糙呗，很多厂子都不把人当人，还管你男的女的」 「这不是很容易出事吗，一出事就是两个人，不影响生产吗？」 「笑死，怎么不影响，这不是倒闭了吗hhhh」 …… 时萦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继续讲道：“咳，梁磊和女孩谈恋爱后，女孩经常过来帮他收拾屋子，打扫下卫生什么的，可能也有别的，但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咳。” 「你别不清楚啊，讲出来，我们都想清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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