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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带上了点哽咽：“妈妈，你现在还疼不疼啊？” 沈离听到这就知道她又去网上乱搜了，轻点了下女儿的额头：“什么开腹手术啊，我这个是微创，伤口不大的。” “听你爸爸说，是多亏小江找了这家医院，医疗条件比较好，加上我这个不算严重来得也及时，不然要是在福利院旁边那家再拖一拖，估计就真的要开腹手术了。” 云然也知道福利院旁边那家医院有多黑，早些年还好点，后面因为一些原因改成了私人所有，里面总共也就不到五个医生，而且收礼风气严重，对一些没到人命关天的病人都是一拖再拖，各种暗示要额外收费，后面被举报整改，前段时间又重新开业了。 现在看来，整改了也什么用。 云然弯腰趴到沈离床边，瓮声瓮气道：“我今天不回去了妈妈，晚上就在这里陪你一起睡。” 沈离伸手顺了顺女儿的发尾，调笑道：“都多大了还粘人，不用你陪，你爸爸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你别打扰我们难得的二人世界就行。” 云然小脸皱起：“不要，我都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妈妈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爸睡觉还打呼噜呢。” 难得看见女儿回来后这样跟她撒娇，沈离心里也暖暖的。 但还是怕云然守夜辛苦，柔声说：“乖啊，妈妈看见你就很开心了，医院守夜太累啊，而且你爸爸不在这里他也不放心，你等会就跟小江一块回去就行。” 说罢，许是生了场病颇有感慨，沈离又替女儿拢了拢碎发：“我们家然然啊，能好好的跟妈妈说说话就够了，我看见你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开心。” 云然低着头，眼尾不禁染上了点红，又不想在妈妈面前哭，死命忍着。 她好像复活之后，就很少这样跟妈妈静下来谈谈心聊天。 说到这里，沈离又回想起过去那段，自云然去世后就再也不愿想起的记忆。 “然然，你只要健康快乐，对爸爸妈妈来说就足够了，你都不知道，八年前你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我和你爸爸是整天整天的睡不着觉，就想着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不公平呢，偏偏就让我女儿摊上。” 云然再也没忍住，掉了点眼泪，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印出痕迹。 她记得，在她被系统告知任务完成后，身体就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来，从睡不醒觉，到后面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到连床都很少下。 当时她只想着赶快死掉，以为很快就可以复活回来，便也没有作多挣扎，父母也从不在她面前表现的太难受，每次都是笑笑跟她说很快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系统强行禁止云然提及任务的事，身边自然也没人知道她还会回来，包括父母。 只见沈离平躺了下来，又轻声道：“那段时间我和你爸爸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每天都去各个医院问，只要能治，多少钱都可以，可是没有用，都让我们去看看国外的医院或许有什么新的技术。” “可是哪有钱去国外啊，我和你爸爸急的找身边所有的亲戚都借了个遍，也还是不够。” “最后啊，在我们都快绝望的时候，是小江这个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大笔钱，存在卡里交给我们，他以为我们要放弃给你治病了，那么骄傲的孩子，直接跪在我们面前，求着让我们别放弃，只说钱他来想办法。” 云然蓦地抬眸，眼泪打着转。 她从来都不知道。 沈离回忆起当天那个令她记忆深刻的场景，她和丈夫正在堂屋焦头烂额钱的事情，江越就这样拿着一张银行卡过来。 十八岁的少年，一身傲骨，半句话也没多说就跪在二人面前：“云叔，沈姨，我知道我现在能力有限。” 江越声音似是都有些颤抖，顿了顿，后背绷直，死死咬着牙，又接着道：“但是求你们，不要就这样放弃她，去国外也好，在国内找最好的医院也行，我会赚钱，无论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去赚。” 少年弯下了背脊，低着头，声音低哑：“求你们，别这样放弃。” 沈离也不知道江越是哪里来的那张卡，但那张卡里，足足有将近三十万。 最后也没有用到，因为第二天晚上，云然就去世了。 —— 直到从病房里出来，云然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她对于过去的记忆就好像是半桶水，总是会在某些节点，被人从外面往里浇灌着一些她从未知晓的记忆。 她只知道父母在那时的担心和难受，但她从来都不知道，江越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因为云然直到死之前，都没有见到江越。 她甚至以为，他讨厌她到了这个地步，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 可现在想想，或许很多的事情都只是她以为，她觉得。 云然盯着病房外面空荡的椅子走神。 她想见江越，就现在。 这时云卿山从另外一头走过来，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诶，你妈妈又睡着了吗？” 云然轻点了点头：“嗯，妈妈跟我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应该是麻醉还有点药效在，而且你妈妈平时这个时间也差不多睡觉了，”云卿山说。 云然抿了抿唇，抬眸轻声问：“爸爸，你知道江越去哪了吗？” 云卿山心里了然，想了想回复道：“小江应该还在楼下吧，刚才跟我一块下去买的水果。” —— 医院楼下，水果摊隔壁的小巷子里，男人懒散倚靠在粗砺的红砖墙壁上，修长削瘦的指节夹了根烟，没点着。 江越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拎着把银质打火机，垂着眸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燃，然后再灭掉，身形隐于巷子的暗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然走到巷子口，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她沉下心，径直走了进去。 “江越。” 男人闻声指尖动作滞了一下，随后就收起了火机，塞回裤子口袋里。 至于他手中半夹不夹的那根烟，直接被女孩抽了出去，握在自己手心。 没给江越出声的机会，云然抬头，直直盯着他，轻声道：“我刚才想了下我们两的关系” 江越眼眸骤然暗下，死死抿着唇，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判决。 云然凑近到离他不到两个拳头的距离，接着道：“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手也牵了不少。” 说到这，她声音顿住，似是在思考后面怎么说才显得比较浪漫。 在她沉吟的那几秒，江越面色却越来越沉，还是没忍住，咬着牙关道：“所以呢？” 男人的语气恍若恶鬼，仿佛下一秒就要拉着眼前人沉沦地狱：“你是想说，这些看似亲密的行为，应该出现在谈情说爱里的事，在我们这都不算什么是吗？” 明明是僵硬的氛围，云然却弯了弯嘴角，声音似熟透的水蜜桃般清甜：“我的意思是，那些事情，大部分都是谈恋爱才会做的事。” 江越沉默。 云然悄悄伸出手，握住了男人的腕骨，拨弄了两下圆润的桃篮，嗓音清晰道：“所以，我们现在就算是谈恋爱了。” 说罢，云然蓦然垫脚，仰头，勾住眼前人的脖颈。 江越靠在墙上，手心不自觉握紧，浑身僵硬。 下一秒，女孩温热柔软的嘴唇就印在了男人的凉薄的唇角，冷热相触。 云然眼尾染上湿润，目光朦胧，轻声在他耳边吐字：“江越，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江越心底骤然炸开，耳边轰隆作响。
第71章 水果摊旁边的巷子深处, 静谧无声。 云然两截细白的藕臂还挂在江越脖子上没松，圆圆的脑袋埋在男人宽厚的肩膀，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头低的不能再低。 到底是人生第一次表白，还上嘴亲了人家，小姑娘现在整张脸都烧的慌, 只觉得身上也热的很, 心脏以不正常的频率砰砰直跳。 细微的声音就这样在安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 重合, 她听的恍惚，一时间都分不清这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还是眼前这人的心跳。 刚才那几句话，几乎是耗尽了云然来之前心理建设的所有勇气，现在把心里想说的一股脑都抛出来了，见江越没动静, 更是怂的不敢看他。 她就这样直接亲，是不是不太好？ 她那点胆子也就只敢亲亲嘴角，也没有真的亲, 应该不会, 太唐突吧。 但是江越都没说答应她！ 云然越想，自我怀疑的程度就越高, 加上眼前这人跟哑巴了似的，半天不说话，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无声拒绝了。 想到这，女孩埋在男人肩上的表情越发低落, 踮脚踮久了也有点累，她手臂略松, 就准备往后撤。 云然刚放平了脚底，正要往下滑，就感觉腰那里骤然一紧，整个人又被江越以极大的力道圈在怀里，提了上去，刚才那股蒸腾的热气瞬间又从脚底直往上冒，不断升温。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两只手臂都揽在她的背后，专属于江越的那道炙热滚烫的温度，一处在肩胛骨，一处在腰窝，修长的指节凸起，死死的抓着她，力度大到像是要在女孩背后留下指印，关节处都泛着白。 清冷的松木香混杂着强势的气息，不由分说地朝着云然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立起了一道与外界隔绝开来的屏障。 她大脑一片空白，依稀听见江越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又低又沉。 男人弯腰拢着女孩，把人按在怀里，眼眸深处暗的不像话，嗓音喑哑：“喜欢我？” 云然被迫仰着头，下巴抵在男人肩膀，盯着他身后那堵红砖墙，迷迷糊糊回应：“嗯。” 话音刚落，云然就感觉脚底腾空，转眼就面前这人抱着换了个位置，她下意识轻呼出声。 刚才占据她全部视线的红砖墙已然到了背后，男人清瘦的下巴，轻滚的喉结，霎时间映入女孩眼底。 江越此刻就像是被骗了多次的小孩，需要反反复复的确认，才敢小心地去相信。 他慢慢抽出原本握着云然腰肢的手，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正视自己。 江越垂眸直直盯着她，薄唇轻启，哑着声音道：“看着我，再说一次。” 云然是真的站累了，脚底挨回地面，手臂往下松了些，白皙纤细的五指懒懒的搭在江越肩膀上。 她无声撅了撅嘴。 都说了好几遍了，这人就愣是不信吗？ 还是他在耍自己？ 不知是不是因为江越的动作还算温柔，云然不由得又觉得可以矫情下，绷起小脸偏开头道：“不说了。” 她都主动到这一步了，眼见还要她继续重复，本就不多的耐心更是减少，“我刚才声音很小吗，你明明就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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