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隆景帝一筹莫展之际,他将目光投向君邺成,见他并不与其余大臣共同讨论,不由问道:“君相可有适宜人选?” 朝堂上一时安静下来,君邺成出列,沉稳道:“臣确有一人选,唯恐陛下不满臣的举荐。” 隆景帝摆了摆手,“大案当前,君相只管直言,朕恕你无罪。” 君邺成道:“臣以为四殿下可担当此任。” “啊!?”一时间文武百官一片哗然,谁都知道陛下不喜四殿下,这些年来,也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起过四殿下。 所有人都默认他消失了似的。 销声匿迹的皇子如今被君相再度提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时半会儿甚至无人想出理由来反对。 隆景帝亦是面色微变,他正想下意识拒绝,却恍惚想起那日在皇子府,单容瑾从容对答的模样来。 老四确实孤僻,即便是在众皇子当中,他也没有个伴,更没有为他效力的人,显然他一个人无法策划如此巨大的爆炸,他的嫌疑的确是最轻的。 可此案若是交由他去查,不就等同于告诉所有人,他要重用老四了? 隆景帝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复又看了君邺成一眼,只见他神情镇定全然不在意究竟单容瑾会不会当选,再瞧瞧其余的大臣,个个也都没什么主意。 隆景帝沉吟一声,道:“那就由老四来查这个案子。”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给他一次机会又能如何?他若办砸了此事,日后再冷着他倒也顺理成章,否则天下人该说他这个做爹的刻薄。 此事无人反对,一下朝消息便传到了单容瑾耳中,他神色平平并无反应,倒是其余几个皇子听了异样的眼光都投向了他。 “咱们且看看四弟这回能查出什么来罢。”三皇子冷哼一声,正要回到自己座位上,袖子却被老六扯了扯。 “三哥,万一......你就不怕?” 三皇子摇摇头,“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倒要瞧瞧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下朝之后,早朝议论的事也被君邺成带回了相府,今早孙家传来消息,孙小姐昨夜受惊过度,回去便病倒了。这事儿君家多少有些责任,一大早君母便备了补身子的礼品叫人送去。 君胥抿紧唇,不豫道:“这身子骨也太弱了,昨晚她可什么都没看见,自己就把自己吓成这样,我也是服了。” 被君母狠狠瞪了一眼。 后来一家人坐到一起吃饭,君邺成才说起早朝上的事,举荐单容瑾来查案虽是他昨日和君胥亲自商议的结果,但也意外隆景帝就这样答应下来。 “你们为何觉得单容瑾身边无人?”君扶问了一句。 她记得昨夜单容瑾说得很清楚,他命二人去追查元凶,显然身边是有人在的。 至于究竟有多少,那些又是什么人,君扶不清楚。 “四殿下素来独来独往,在皇子府也从未见过他与别人交好。就连他的母族谢氏也与他少有来往。”君邺成叹了一声,“他小时候我曾在宫里见过他几次,敏而好学,只是性子太过孤僻,若悉心教导,假以时日......” 君扶听着这话,心中默默冷笑一声,继而道:“谢家主与四殿下的感情似乎并不疏淡,谢家虽是经商之家,若是昌隆起来想必对四殿下也多有助益。” 平常吃饭也时常议论朝政,自己这个小女儿从不会过问,甚至连听都懒得听几句,可这回她不光开口说了,还说了点君邺成不知道的。 他不由看了君扶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二人关系不错呢?” “父亲忘了不成?”君扶看了眼母亲,“之前在张家出现的那桩丑事,祸及的本是谢家主,半路被四殿下劫了,否则谢家可就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君邺成摸了把自己的胡须,想到是这么个道理,他今日替四殿下说话,成与不成都有了几分恩情在,先太子病逝后东宫就一直无人,他可要注意警醒些,择一个良主。 入夜,君邺成侧卧于床,看着坐在妆镜前拆发的夫人突然轻叹一声。 “怎么了?”君夫人回过身。 君邺成沉着脸,道:“今日扶儿的话忽然让我觉得,这谢氏倒也算是个可以拉拢的人。” “怎么拉拢?他们家是经商的,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你说你要是户部的还好说,如今官居一品,难道还要去巴结一个小商贩不成?” 君邺成摇了摇头,“这一旦跟皇室沾了边,就没有那么多讲究,这里面千丝万缕的头绪,怎么能光看面上那一层就妄下定论。” “行行行,那你想怎么拉拢?”君夫人瞥他一眼,知道但凡是他开口说出来的事,十有八九是早就决定了,哪会因为别人的一言一行改变。 君邺成道:“谢家家主,那个叫谢回昉的,还没成亲。” 闻言,君夫人蹭一下子站起,高声道:“你让扶儿嫁给一个商人?这还不叫那些贵女们笑掉大牙?!” “谁说是让扶儿嫁?”君邺成沉着脸斥了一句,“扶儿的婚事我早有了打算,眼下还不着急她,你以后也别再忙着给扶儿张罗婚事,你这妇人就是眼皮子浅,张家那样的门第也看得上。” 君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君邺成道:“我想着,也是时候把柳氏接回来了。” “你说谁?!”君夫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和那个狐狸精一直没断过!” 君邺成冷冷扫她一眼,“又在胡闹什么?她为君家生下子嗣,虽然是个女儿,但好歹也是君家的人!怎可真的弃之不顾,这些年我顾着你的面子一直没有把她们娘俩接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君家正需要再多一个女儿,这是为君家长远考虑,切不可妇人之仁。” 君邺成几句话堵死了君夫人辩驳的路,他如今已是一朝宰相,自然说一不二,不必再看夫人的脸色。 君夫人沉着脸熄了灯,直到入睡也再没和丈夫说一句话。
第35章 君邺成一言既出, 第二日的早膳的时候就不顾妻子铁青的脸色说出了这件事。 “我还有个妹妹!?”君胥大为震撼,下意识以为这是个玩笑,可他那老爹又从不是开玩笑的性子, 再看看母亲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他这妹妹怎么云淡风轻的,如此冷静。 君扶前世就得知此事, 自然不会惊讶,她目光淡淡看着君邺成道:“既然做了这个决定, 就说好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等那个女人进了门, 又要给她什么身份,分到哪个院子住。” 君邺成本只是拿来一提,见君扶这个反应倒是意外,只道:“她要认祖归宗, 在外面的名字自然不作数,要改的。” 君扶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多出来的妹妹叫什么名字,究竟要住在哪里。 甚至她都不想认这个所谓的妹妹,无论是住在哪儿, 只要别挨着她就行了。 一个上午过去,君胥还没从自己还有个妹妹这件事里缓过神来,没想到下午君邺成就把外面那娘俩接回来了。 接得隐秘, 倒是没什么人知道, 但是动作这样快, 很难叫人不怀疑是早早就做了打算。 君母一直沉着脸,本想连面都不露, 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多心虚似的,妾室上门,她这个做主母的自然要明证身份才是,于是又在中堂坐着等人过来。 君扶和君胥也坐在一侧,君扶眼观鼻鼻观心,远不如君胥表现得好奇,倒是君胥张望着门口,十分好奇家里多出来的妹妹长什么模样。 柳氏进了门,来前应是特意梳洗过,面上带着三分讨好的笑意,一双柳叶眉细弯弯的,眼睛不大,看上去像个十分温柔的女子。 虽说这么多年她都在外面住,可保养得却不比官太太差,气色红润、身段娇俏玲珑,再看她身后带着的女儿,脸盘子小巧可人,生得也算清水芙蓉,只是病恹恹的,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这二人迎进了门,父亲怕是了了一桩心事,君扶抬眸往父母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父亲面上虽端着,但不难瞧出还是高兴的,一双眼睛全在那个小女儿身上。 君扶收回目光,又往身侧一看,只看君胥也正盯着新来的妹妹瞧,她顿时心生不快,私底下狠狠捏了君胥一把。 “啊!”君胥大叫一声,引得别人都朝他看去,君胥低低道,“你干什么?” 君扶冷冷哼了一声。 这时君邺成才开口说话,对着君母介绍道:“君荷,这以后便是你的母亲,到这边来。” 君荷以前只敢姓柳,今日认祖归宗也改了她的名字,她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先是朝着君扶的方向望了一眼,才缓步上前对着君母跪下。 “母亲。”她开口唤道,声音软糯糯的。 君母应了一声,没多分她眼色,好在君邺成也并不在意,指着君胥和君扶道:“那是你的哥哥和姐姐,往后你们三人便可互相照顾,你去见见他们。” 君荷率先来到君扶面前,叫了声:“姐姐。” 君扶自然不好当着面让她不好看,勉强笑了笑。 君胥咧着嘴,脆生冲着君荷一笑,道:“以后住在这儿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缺的就来同我说。” 君荷闻言这才多了几分喜色,忙应下了,还叫了声:“哥哥好。” 听得君胥心尖一酥,别提有多满意了。 见过了人,又赶上晚上一起吃饭,所有人都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饭,这场气氛可堪冷清的家宴才算结束,君扶先送母亲回了屋。 “扶儿,娘一定要把那个狐媚子赶出去!”在回屋的路上,君母还气得发抖,像是想起之前的事。 君扶虽早知父亲在外有个私生女,却不知他与柳氏究竟如何发生的,见母亲面色不豫,就知当年的事肯定还藏着腌臜龌龊。 她问:“柳氏是什么人?” 君母恨恨道:“她原是君家买进的下人,已有婚约在身,那年恰逢南方闹灾,她家里糟了难,与她定亲的那户人家搬走了,她家又落了难,被卖到了京城来。我当初见她可怜,尽安排她些轻便的活干,谁知那个贱人竟细细保养起来,还寻由头经常出入你爹的书房。我那时正怀着你,还不知情,后来却觉得你爹频频起夜,我还当他是身子不适,一日跟过去看了看,谁知就见他进了书房与那贱人私会!” 即便过了十几年,君母想起那些场景仍然觉得历历在目,恨不得亲手撕碎柳氏似的。 “那时我娘家人还在,便大闹了一场,让你爹将她重新发卖了去。你爹一一照做,安生了好一段日子,谁知后来又被我发现他与贱人一处,那时贱人就已有身孕了。” 说着君母伤心起来,“后来我娘家人走的走,散的散,身后没人替我撑腰,那贱人的事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至今日,你爹不顾我的反对强行将她俩接进了门!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我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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