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回昉被她明媚的眼神看得不再好说出拒绝的话语了,只能默认下来。 离开谢家后,君扶便再度上了马车准备回相府,回去的路上君扶忽然想起一事,问外面的青松道:“单容瑾呢?” 青松一顿,道:“四殿下一个时辰前便离开了。” 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他究竟来干什么的。 小桃之事后,君家难得清静下来,君邺成似乎也有点觉得此举有些对不住妻子,接连好几日都是来君母房中歇着,至于柳氏......每回一去,她便只知道哭,吵得君邺成有些头疼,索性不去了。 只是刑部侍郎家中可就没有这么清静了。 自从上回他刻意躲着单容瑾一次不来相见,单容瑾便直接祸水东引,放话出去乃是刑部侍郎不欲受理此案,乞巧节那晚受伤的百姓本就不少,刑部侍郎便首当其冲触怒民怨,连着被闹了好几日没办法才与单容瑾相见。 一大早就将卷宗恭恭敬敬捧到了单容瑾手中,并求单容瑾一定帮他遮掩此事。 “都是为父皇办事,本殿何须为难大人呢。”单容瑾冷冷看了刑部侍郎一眼,“只要大人好好协助本殿查案便是。” 刑部侍郎自然点头哈腰。 乞巧节的案子便是不经过刑部这边,单容瑾也有自己的法子查清楚,可他若私下将查得的结果告知隆景帝,这个偏心的父亲恐怕不会重处。 可若他借由刑部之手将此事翻到明面上,指路让别人查清的话,那隆景帝是无论如何也偏心不了了。 于是几日后的早朝上,在文武百官面前,是刑部侍郎亲自将查得的结果递交给隆景帝。 “什么!?”隆景帝看见上面六皇子的名字便当即震怒,直接将人从学堂抓回来问话,课堂上其他皇子看得俱是一阵惊愣,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三皇子单容成面露异色,以及单容瑾胸有成竹。 单容成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恶狠狠看向单容瑾,可对方的眼神比他还要幽深,漆黑的眸子泛着粼粼的冷光,盯得单容成浑身一慑。 不可能!这个废物怎么可能..... 早朝上发生的事,下午便有了定论,毕竟证据确凿,六皇子无从辩驳,最后几经逼问只好认下罪来。 不过他死也没说这里面还有他三哥的事,只是一人将此事揽下。 隆景帝大怒,而今事情已经败露,他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又无法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只好依律处置了六皇子,将其幽禁皇子府。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流言不胫而走,说皇家享天下人供奉,居然将百姓视为刍狗,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六皇子害死了那么多人,竟然只落得一个幽禁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帝位上的那位不仁罢了! 最后这句话没人敢说,却已然在不少人心底滋生了。 这个结果传到君扶耳中已经是晚上了,她大为震惊,心想这六皇子不是在单容瑾做了太子之后才出事的吗?这次怎么这就出事了? 不过前世这一年的七夕也并未发生这么大的事,看来重生之后也不是事事都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这其中是存在着变数的。 那单容瑾呢? 她这一世能否凭一己之力阻止君家扶持单容瑾,只做个默默无闻的贤臣呢? 此事君扶无法做主,最要紧的还是父亲那边改变了对单容瑾的态度,趁着眼下父亲还未对单容瑾有所青睐,君扶在饭桌上提道:“四殿下对手足胞弟都如此残忍,足以见得他的心性。” 素来沉默寡言的女儿说了这样一句,让君邺成大感意外,他立刻呵斥道:“四殿下是皇室之子,岂容你我置喙?再说四殿下为民请命,此乃大义灭亲之举,你的目光不要过于短浅了!” “是父亲目光短浅罢?”君扶驳了一句,“父亲难道不清楚六殿下是什么秉性?他可不像是会策划此案的人。” 君邺成目光一沉,道:“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这种话传到别人耳中你可是会掉脑袋的!” 父亲这样的态度让君扶跟着心里一沉,若父亲只是将单容瑾当作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几句话的贬低不至于会让他如此动怒。 难道......这个时候父亲就已经站队了? 眼看着父亲真发了火,君胥连忙起身打圆场,瞥了一眼君扶道:“妹妹之前跟四殿下有些过节,今日有所不满也是情理之中。” “什么?”君母瞬间放下筷子,“什么样的过节?” 君胥挠了挠头,“就是那回在张家,当时四殿下也在场,行事不大妥当。” 他这么一说,君邺成和君母大概懂了,那大约是单容瑾拉拉扯扯了,闹得扶儿不高兴。 闻言,君邺成略微缓和了脸色,道:“总归是天家之事,我等为人臣子,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君扶低头吃饭,算是默认了,一边于心头思虑如何才能让父亲对单容瑾死心。 一顿饭吃下来,唯有君荷一直埋头吃饭,默然不语。 饭后,君邺成将君扶叫去了书房,沉言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是听你母亲说你总是闭门不出,今年的秋狩你便一同跟着去。” 而今将近夏末,秋狩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往年君扶都不会去,可今日她抬眼看了眼父亲严厉的神情,强忍着没有开口辩驳。 她毕竟还要在父亲这边转圜谢回昉的事,不好闹得太僵,于是点了点头,只是心下惋惜这一去秋狩,岂不是又要好些日子见不着谢回昉了。 等黄为远配好药方后,便拿来给君扶过目,里面确实有不少名贵药材,而且有几味药还很难找,只怕在宫中御医那儿才有。 君扶想着她得在秋狩前进宫一趟,最好能尽快找齐药材给谢回昉送去,这样即便是见不着他,她也能安心了。 想到前世所认识的太医陈青,君扶心里有了几分底气,借着看望吴皇后的名义入了宫。 吴皇后是君扶小时候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为人十分亲厚,见君扶来了十分欢喜,道:“有些日子没进宫了。” 君扶很快地行了个礼,笑道:“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呢,只是这些日子不大舒服,就很少出门走动。” 听了这话,吴皇后神色微变,道:“怎么了?” 君扶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大病,寻了个大夫看说是需要长期吃药的来慢慢养,还给我开了张单子呢,毕竟是外面的游方郎中,我不大放心,就想着进宫问问太医。” 吴皇后缓缓点头,道:“你年纪还这样小,万一真有什么可不能马虎,本宫让他们这就来为你诊脉。” “不用了皇后娘娘,我一会儿自己过去看就行的。”君扶笑了笑,“倒是您,近来身子如何?” “本宫一切都好,只是余妃成日哭闹,被扰了几回。” 这余妃便是六殿下的生母了。 君扶道:“她这个样子,怕是要惹陛下厌恶了。” “是啊。”吴皇后微叹一声,面上无悲无喜,“还是本宫自在,一直无子,这皇后的位子才能端端正正坐到今日。” 君扶一时无话,单容瑾亦无生母,若按前世发展,他后面是要认吴皇后为母的。 也不知他这样的人,认母的时候又会有几分真心呢。
第42章 君扶心里装着事, 不觉就问出声来:“皇后娘娘一直未想过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吗?” 吴皇后摇了摇头,“本宫无子,这种事本就强求不来。” “可是以皇后娘娘而今的地位, 从别的嫔妃那里过继一个,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到底不是本宫的儿子。”吴皇后道,“本宫贵为国母, 许多事已不必再去争了。无论将来是谁做太子,他碍于孝道, 碍着天下的颜面,都得尊本宫为太后。” 她说完又觉得让君扶听见这些不妥,温柔地抚摸着君扶的头发, 道:“好孩子,你要记住,对于女子而言,情爱、美貌, 都可以一无是处,都可以作为巩固权势的工具,你须得在夫家的后宅站稳脚跟,无论他爱不爱你,你都得是最大权在握的那个。” 吴皇后一番话不可谓不掏心, 短短几句无端让君扶想起前世来,她只在东宫待了不到一年,就好像看清了后宫中女子的一生。 今生何其有幸能重来一回?她再也不想踏入那后宫中去了。 “我记下了, 皇后娘娘。” 吴皇后见她乖巧, 心中愈发喜爱, “本宫膝下无子,有时是拿你当亲女儿看待的, 你从小就在本宫身边长大,扶儿,你现今也正当年岁,可有什么爱慕之人呐?” 若在前世,君扶被这样问起,她绝对会羞赧低眉、含糊其辞,可眼下......她抬眸望着前世一直一直待她极好的吴皇后,心口微动,突然就想吐露真言。 就算重生一回,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儿家,凭什么她就不能告诉别人真话,她究竟喜欢谁呢? 君扶暗暗握紧手指,道:“皇后娘娘,我当真...有个意中人,我已与他情投意合,此生非他不嫁。” 吴皇后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真的问出些什么,她垂眸看到君扶一脸坚毅之色,心知这回这孩子好像是下了决心。 “是哪家的孩子?”她问。 君扶道:“是皇商谢家。” 吴皇后略一思量,从谢家一家的年轻子弟中寻摸了一阵,揪出一人来。 “是谢家家主,谢回昉吗?” 君扶惊讶,谢家子侄众多,缘何吴皇后一下就猜中了?谢回昉与她可还隔着一辈呢! 吴皇后见她诧异,笑道:“扶儿心高气傲,本宫岂能不知你的眼光,谢家虽不乏才俊,真正出挑的却没有几个,唯有那谢回昉当真是芝兰玉树之姿,听说又是个品性极为温良之人,你会属意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皇后娘娘觉得,我与他......可行吗?”君扶有些紧张地问。 吴皇后思忖着道:“他品貌自是衬你,可身家太过潦倒了,何况还有个不争气的亲外甥拖累他,你嫁他恐怕过不了你父亲那关。” “正是如此!”君扶急切道,“我就是怕父亲不答应,才一直瞒着!皇后娘娘,依您之见我该怎么办呢?” 吴皇后道:“谢家经商,于此道地位不可能再攀升,旁支的光又照不到谢回昉身上去,本宫早就听说谢家内里勾心斗角并不和睦,所以谢回昉若想配得上你,还真只能指望他那个外甥了。” “单容瑾?”君扶怔住,这怎么又和单容瑾扯上关系了。 “你想,若今后单容瑾能封王,谢回昉作为他的亲舅舅,自然也一并合入王室,到时候你再想嫁他,不就容易了?” 君扶目光微动,认真思量起吴皇后的话来。 对啊,若是单容瑾有了权势,不再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父亲怎会嫌弃他的亲舅舅呢?门楣这一道坎,好像就这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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