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据说而已,我并不能肯定其真假。不过,我怀疑毒医或许与冥狱有着合作关系。所以,若我们要找毒医,或许可以通过冥狱。”苏言道。 君悦兮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说,与冥狱做生意,但我们不是买人性命,而是买毒医的消息?” “不,不仅于此。”苏言摇摇头,眸光闪烁着精明。“既然都找到了冥狱头上,我们大可以直接花钱请他们出手,斩首无相门重要人物。” 君悦兮瞳孔震颤,濯神医也震惊不已。 他们谁都没想到,苏言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冥狱并非江湖正道。”君悦兮忍不住提醒苏言。一个杀手组织,怎么样也无法和行侠仗义,忧国忧民的江湖正道挂钩。 百草谷向来中立,只负责救人,医治天下,所以此刻濯神医倒是保持了沉默。 苏言并非江湖中人,更不是武林人士。他是姬云廷身边的谋士,是此次行动协助君悦兮的军师。 所以,什么正邪之分,立场之分,在他眼中并不重要。他唯一在乎的是,如何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 而冥狱,就如同是展露在他面前的一把能对付无相门的绝世宝剑! “没错,所以我才说是雇佣,而非同盟。”苏言的眸光逐渐变得锋利,与他一向温和的书生气格格不入。 “这件事,只要布置妥当,不会有人知晓。到时候,天下人在乎的只是我们剿灭了无相门,为天下除了一大害,更是摘除了朝廷隐患,谁会在乎参与的人中,有没有冥狱杀手的存在?就算有人知晓了,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为的也是保留我方实力,以恶制恶不也同样是大功一件吗?” “……”君悦兮不说话,似乎渐渐被苏言说服。 但,身为君子剑的他,心中却觉得,此计划似乎有些卑鄙,再看向苏言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苏言却不管这些,两军对战,若都讲究道义,兵者,也就不会称作诡也了。 “少庄主,这桩买卖,与冥狱其他买卖并无不同,我们是买主,他们若是接下,自然要全力完成,你又何必心生负担?”苏言劝道。 君悦兮眼中挣扎了一下,终于妥协,“如此,你我分头行事吧。我去联系医仙子,冥狱及毒医的那边,就交给苏先生你了。” 眼下,谁也不敢保证,医仙子和毒医能够立即找到,并赶过来,所以分头行事是必然的,起码增加了一份把握。 苏言见他终于认可了自己的计划,露出笑容,拱手道:“谨遵少庄主吩咐。” 君悦兮也同样还礼,在苏言大步离去时,才对濯神医抱拳一拜,“濯神医,接下来还有劳您和百草谷的诸位神医,师兄师妹,尽力治疗他们,无论如何先保住他们的性命。” “老夫与百草谷众人自当尽力。”濯神医道。 …… 无相门中,阴森诡秘。 这里,好像暗无天日,被一团团阴气所笼罩。 偏偏,这种阴邪之气,是无相门的门人最喜欢的。 无相门的大殿中,长老和执事都分列两旁,中间的高位上,坐着一个皮肤苍白如纸,唇色鲜艳如血的男子。 他身材清瘦,穿着金丝细线所绣的红衣,长发披在背上,眼神邪魅中,带有几分阴鸷,一眼扫过去,让分列两旁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仿佛有淬了毒的利刃贴着皮肤刮过。 从他的外表看,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但熟悉江湖轶事的人都知道,无相门已经有四十年没有换过门主。 而当今门主在继承无相门的时候,江湖上传闻他已有二十七岁。 “怎么都不说话?”嬴槐的声音从上飘来,大殿中的人,宛若感到一阵阴风刮过,身体不由得一颤。 离他最近的大长老,硬着头皮迈出,不敢直视他,低头道:“门主,风泊山庄带来的三千乌合之众,一直按兵不动,似乎打算要将我们围困于此。” “围困?呵呵……”嬴槐笑了起来。 然而,这笑声却无法让人共感,只让在大殿上的人心惊忐忑。 “这里可是我们无相门的地盘,围困?”嬴槐眸中泛起冷光。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大长老就突然捂住心口,痛苦倒地,脸色变得青黑。 “啊——!” 大长老哀嚎不断,身体倒在殿上翻滚,大口大口的污血从他口中吐出。 在旁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屏主呼吸,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门主迁怒。 “知道他们是乌合之众,还被围困。你是想告诉我,我这无相门连乌合之众都还不如?”嬴槐的声音并不如寻常男子那样低沉浑厚,反而带着一种幽幽鬼气,听得人毛骨悚然。 “属下该死!” “属下该死——!” 他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纷纷跪地求饶,大长老夹杂其中的痛苦哀嚎,就像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掉在谁头上。 死是不可能死的! 对于他们门主来说,死并不是惩罚,而是解脱,是幸福。 只有活着,生不如死,才是惩罚! “滚出去!一群废物。”嬴槐冰冷的眼神里,满是嫌弃。 然,这句话却如同赦令,让众人连滚带爬的逃出大殿。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嬴槐却只是嘲讽大笑。 大长老也被拖了出来,若留他在大殿里,只会让他们倒霉。 一直等到远离大殿的地方,大长老身体里的毒性也褪去之后,他们才松了口气,惶惶不安的脸上,渐渐凝聚起阴戾之气。 “哼!嬴槐越发难伺候了。” “那又能如何?你若有本事,现在就去杀了他,我们便奉你为门主。” “你!为何不是你去杀?” “呵,你以为我不想?可惜,我承认自己没有杀了他的本事。” “……” …… 大殿中,除了嬴槐空无一人。 无聊的废物们都滚了之后,嬴槐才露出恹恹之色,神情冷漠极了。 突然,他起身。 身上宽大的红袍垂落在地,他转身,走入大殿深处,路上阴气越来越重,门中弟子远远见到他的身形,就及时退到了角落避让,不敢大声呼吸。 安静的环境中,只有乌鸦的叫声。 嬴槐继续往前,越是往里走,腐尸的气味也就越重。 直到,他走到一个巨大的天然洞口。 那黑漆漆的洞口上,刻着三个字——‘藏尸洞’! …… “你有本事,你去杀啊!” “咱们无相门,向来以强为尊。只要杀了他,你就是门主。” “别吵了,都闭嘴!”缓过气的大长老,面色阴沉的阻止这毫无意义的争吵。 “大长老。” 众人顿时收声,围在大长老身周。 看上去,无相门的大长老,似乎比嬴槐这个门主更得人心。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要想的是,如何对付外面那些所谓的正道。”大长老眸光狠厉起来。 而原本在大殿中,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人,纷纷发表起自己的意见。 “怕他们个球,这可是我们的地盘,几包毒撒下去,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以派弟子去他们的水源投毒,到时候他们也只能不战而退。” “哼!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挑衅我无相门,就算正面迎战,我们的毒功独步天下,也能将他们杀一个片甲不留!” “……” 小院,东院落里,沈未白和风青暝坐在廊下闲聊,四周无人打扰。 “嬴槐?”沈未白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风青暝颔首:“嗯。” “无相门的门主,据说他驻颜有术,容貌一直未变,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岁了。”沈未白笑道。 青帝神念她都见识过了,世界上真的有容颜不老的人,又有什么稀奇? 风青暝觉得阿姐关注的点有点偏,心中觉得好笑。他就坐在沈未白身旁,修长有力的手指,正在仔细的给她剥着瓜子,乳白色的饱满瓜仁,放在一旁的瓷碗里,已经积累了一小碗。 身边的女子,懒洋洋的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神情轻松而惬意,收敛了浑身的气势,像只慵懒的猫儿,惹人怜爱。 而这只‘猫儿’仿佛是没有察觉到身边的注视,微眯着的双眼,上挑的唇角,无一不透露着她此刻的愉悦和享受。 风青暝的眸光,控制不住的落在了那点缀春雪的一点殷红上。 自从上次他品尝过那极致的芬芳之后,就有些上瘾了。 “我记得嬴槐来历神秘,似乎一开始并非是无相门中的人。他能成为无相门的门主,也是因为杀了上一任门主,从中夺取的门主之位。” 殷红而丰润的唇,一张一合,让风青暝不动声色的收回窥视的眸光,藏起心中的蠢蠢欲动。 “嗯。有一个小道消息,倒是不知真假。”风青暝的声音缓缓,听不出任何异常,就连手中剥瓜子壳的频率都没有变。 “什么?”沈未白好奇的看向他。 风青暝将瓷碗递到她面前。 沈未白看着里面一颗颗完整,饱满的瓜子仁,笑眯眯的接过,“谢谢。” “不必对我说谢字。”风青暝眸色深深的道。 沈未白只是笑而不语。 风青暝才回到正题,“我曾在宫中听说过,嬴槐很像一个人。但,那个人若还活着,如今恐怕已有一百多岁。” 他指的宫中,自然不是南卫的皇宫,而是指北齐皇宫。 “谁?”沈未白追问。 这么冷僻的消息,无极阁倒是没有搜集到。 风青暝沉默了一下,才道:“前朝骁王。” “又是前朝?”沈未白的声音中,听不出意不意外。 “嬴槐在未成为无相门的门主之前,曾经到过大齐,宫中老人无意中见到他的容貌,还以为是骁王。但,在前朝覆灭之前,骁王就已经战死疆场了。” 风青暝这番话,说得很含糊。 嬴槐为何会出现在大齐? 见到他的宫中老人又是谁? 他又是在大齐什么地方见到嬴槐的? 但,沈未白相信风青暝不会隐瞒他,这样说,只能证明一点,其中内情,风青暝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是骁王子嗣?”沈未白猜测。 风青暝却摇头,“据前朝记载,骁王一生未娶,也向来洁身自好,府中后院并未女眷。” “骁王……”沈未白没想到,又冒出一个前朝的骁王来。 她关注的消息太多,对于一个前朝王爷的生平并不太了解。只能凭着一些微末枝节猜测。“血脉很玄妙,若嬴槐真的与骁王长得很像,那起码可以证明一点,嬴槐或许是前朝皇室之人。这也证明了,宋明贞那边为何会有无相门的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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