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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终究还是意外，你也不要太郁结于心。”席鹤随着宋筠站在她身后，“若我调查不错，这人也是落雁寨的匪盗，他们已经混进了鹿城，只是不知到底有多少人藏在暗处。” 说起正事，宋筠也敛了周身落寞，“师兄，我思前想后，就算师兄你的好友赶到，但我们围剿落雁寨匪盗也绝非易事，这些府衙中人若趁此机会将与落雁寨勾结的证据毁掉，那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说得我也考虑过，只是我们身在鹿城势单力薄，身边也没有可用的帮手，如何取得那些证据，只希望到时剿灭山匪时从他们那里拿到证据，彻底铲除这帮毒瘤。” 宋筠据理力争，“但若他们也毁掉了呢，或者那些匪盗根本就不会留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赌这个可能性，太危险了，我还是认为应该先从这帮人手中拿到证据，此时他们正游移不定，不敢动作，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不行，你这么做太冒险了。”席鹤还是拒绝，他才是鹿城县令，他不能将危险全都加在宋筠身上。 看他这么坚决，宋筠也不与他争辩，只淡淡开口道，“师兄，我只是通知你，不是与你商量，你就是想拦也拦不住我，莫非师兄还能去与府衙同僚举报我不成。” 席鹤目瞪口呆，才发现宋筠这端方有礼的外表下还藏着这么无赖的一面，这不就是欺负他武力差吗，太过分了。 “你要知道鹿城与锦都相隔不过十日路程，我一早早将信寄出，再过四五日，救兵就到了，只要撑过这几天，我们根本不必冒这个风险。”打又打不过，席鹤试图用语言说服宋筠。 但他哪里是精通语言艺术，能说到人破防的宋筠的对手，“师兄你也说是救兵，那就不是三五个人，几十人声势浩大，根本掩饰不住，那些人一定会早早得到消息准备后路，说不得还会栽赃嫁祸，像那位刘仲刘铺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他们在鹿城势力广大，若不抓住切实证据，一定会让他们想办法逃脱掉的，这是正事，师兄你不要意气用事。” 有理有据，逻辑严谨，席鹤面色恍惚，差点被宋筠直接说服。 “可是，那你也不能……” “没有可是，师兄。”宋筠回过身正视席鹤，她眼中溢着璀璨夺目的流光，整个人像极了一把蓄势待发的宝剑。 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宋筠轻轻说道，“师兄你放心吧，师弟我一向运道极佳，任何事情都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从没有人能再给她带来不幸。 “你可真是……”席鹤无奈苦笑，他抱住宋筠使劲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师兄我真是怕了你了，臭小子，你可给我听好，一定要给我安全回来。” “师兄你就放心吧。”嫌弃地扯开席鹤，宋筠开着玩笑，“师兄久不在锦都可能不知，如今国子监早就变了，我们可是经过惨绝人寰的磨炼的，有英国公在，像师兄你这样的身体怕不是白天竖着进去，晚上横着出来。” 白心疼他了！ 席鹤嘎吱嘎吱地握着拳头，要不是看宋筠马上要去玩命，他这沙包大的拳头早就落在他白净的脸上了。
第56章 夜访 ◎至于你，他们是必杀的◎ 鹿城府衙不似锦都那般结构复杂, 除了席鹤这名县令外，还有，县丞，主簿, 典史各一名, 之后便是巡检, 胥吏若干。 与匪盗勾结乃是大罪, 这些证据也不会轻易藏在谁人身侧, 宋筠推算, 最大可能还是除席鹤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外, 那三个府衙掌权者手中。县丞、主簿主在粮马、税收、户籍，与落雁寨交易最为方便，确定好目标, 宋筠穿着一身黑衣, 偷偷地翻进鹿城县丞郭化的家中。 和席鹤那个暂时落脚的院子不同，郭化家中明显富丽堂皇了许多。外面虽还是青石砖瓦, 可院子内部，却是设计精巧, 别有洞天。 只看着这个院子，宋筠就能知道他们这些年没少从中捞好处。 轻巧地穿过院子, 宋筠的目标是郭化的书房，毕竟自古以来, 多少秘密都是在书房中得到揭露的。 “他们如何了？” 刚一靠近, 宋筠就听书房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立刻屏住呼吸，宋筠整个人倒挂在廊道的横梁上, 借着烛光倒映的影子来观察房内之人的一举一动。 “马四死了, 他们这才知道怕了。”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宋筠回忆，才发觉此人不正是鹿城主簿赵录么。 她不去找他，人却反倒送上门来了。 “我早就说过不要轻举妄动，这席鹤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人，必须从长计议。”郭化压低声音说着，说道最后他甚至愤怒地敲了一下桌子。 赵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帮混不吝的是什么德行，这些年来落雁寨越发嚣张了，实是不把我们府衙放在眼里，恐怕在林山虎眼中，这鹿城已是他一人的天下了吧。” “哼，匪就是匪，终究上不得台面。”郭化冷哼一声，看得出他对马四那帮人也很是不喜，只是他们始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都系在一端，收敛怒气，郭化问道，“不过席鹤身边这人到底有什么来历，平白无故在鹿城出现，他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特意赶来的？” “这我也不清楚，听底下那几个人说，这人是独自远行出来的，只是碰巧跟席鹤师出同门，不过这人好像有几分本事，还能力扛黑熊。” 看来这帮人之间也不算有多和睦，也是，能狼狈为奸的人哪个又不是心怀鬼胎呢。 郭化：“那现在要如何，不管怎么样，落雁寨那帮人说得对，这席鹤看着就不是跟我们同路的，留着他，早晚是个祸患。” 赵录：“自然是要下手解决掉的，只不过，这人不能死在鹿城内，要死也要死在雁影山上。” “你是想要让他死在林山虎手里？” 赵录压低声音，语调中透露着狠辣，“那就要看落雁寨是怎么想的了，若他们还像从前一样安分守己，那席鹤就是死于意外，若不是，那咱们这位鹿城县令可就是死在剿匪路上了。” 他们到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宋筠心想，若席鹤因剿匪而死，那锦都还不得花大力气来这儿围剿落雁寨，如此，这两人到是坐收渔翁之利，一举铲除两个眼中钉。 闻言，郭化笑了一声，“呵，这倒是好，那我明日就去跟咱们的好县令说说让他出鹿城一躺。” 或许是商量出了对策，两人很快就离开了书房。 漆黑的悬梁上，宋筠纹丝不动地看着郭化与赵录离开，直到确定人已不见，她这才轻巧地从房上下来。 昏暗无光的书房内，宋筠如游鱼滑过，自窗户钻入房间内。她甫以落地，便立刻调整方向站定，从袖中弹出匕首握在掌心。 待看清房内情况，宋筠这才站直身体朝案几摸去。 郭化的书房很宽敞，除了一侧摆设的长条书案和几把座椅，还有的就是那异常高大的博古架了，那博古架占据了书房的两面墙壁，上面罗列摆放着各色玉石，看样子他是对这些情有独钟。 谨慎地在书案翻找，宋筠借着月光辨认着那些堆叠在一起的纸页书本。 可惜，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宋筠翻找无果后开始蹲在地上敲打地砖。 只是还是没有，在房间转了一通，这书房的地面平滑，各个都是实心的，没有任何机关存在的痕迹。 到底在何处呢？ 宋筠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立刻贴在窗边，宋筠扶着窗棂仔细探查，手中匕首紧握，准备随时刺出。 “真是，夫人偏偏这时要吃甚么莲子羹，也不怕半夜吃多了烧心。”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走着，嘴上还不忘抱怨几句。 “快别说了，你也不怕被人听到。”旁边年纪稍大的丫头教训着她。 “知道了，我就是说说。” 两人很快走远，宋筠这才将过分靠近窗户的脑袋收回，只是她左手无意中摸着博古架最边上的一块玉石，却察觉出些许不对。 视线回转，宋筠将目光对准这块看起来过分平平无奇的琥珀色石头，轻轻转动，这块石头下方的博古架隔板突然下沉，多出了一块中空的空间，宋筠轻轻一拽，从里面抽出了一本保存完好的账本。 眼神微亮，宋筠小心地翻看着，里面果然是这些年鹿城府衙与落雁寨的交易明细。 找到了证据，宋筠摸了摸这本册子的厚度与材质，这才将其原样放回，翻了出去。 * 家中，席鹤正坐立不安地在屋中等待，只看他时不时就开门探头的模样，就知道他正急得不行。 宋筠蹦跳着从窗子翻进去，席鹤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他立刻跑向宋筠，然后脚下不查被椅角绊的摔在地上。 “怎么了？”宋筠只顾着关窗，没发现席鹤这边的状况。 “没，没什么。”强忍着膝盖的疼痛，不敢用手去揉，席鹤挂出一个笑脸，不想让宋筠发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奇奇怪怪的。 宋筠狐疑地看了席鹤一眼，没再深究刚才的事情，她跟席鹤一起坐在桌边，然后迫不及待地向他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他们想骗我出城，然后再嫁祸给落雁寨？” “是”宋筠点点头，“准确的说，他们是要看落雁寨还会不会再好好合作，至于你，他们是必杀的。” 席鹤：你到也不必再提醒我。 “若是这样，我们到可以将计就计，反将他们一军。”席鹤看向宋筠，“师弟，你觉得如何？” 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宋筠和席鹤默契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兄，你的好友到底何时能来，若是确定了时间，我们就可以占据主动，让他们自投罗网了。” “这……我也不知，按理说他应该会给我一个消息才对。”席鹤忧愁地叹了一口气，难道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那一向稳重冷静的好友也变得不靠谱了么。 “这件事延后再说，师弟，你方才说的那本账本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找到了证据？” “是啊”刚才说了那么多，宋筠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才放下杯子，“我在郭化的博古架上发现了一本他藏的很好的册子，我看过了，里面就是这些年他们的交易往来，甚至还有鹿城前两任县令的证据，足够让他们百口莫辩。” “太好了，不过你怎么不拿回来？” “那岂不是打草惊蛇，这种重要的东西，郭化怕不是每日都要检查，我们至少要仿造一件一模一样的放在那里才能将原本拿回啊。”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你怎么仿造？”席鹤说着略带好奇地看着宋筠，“师弟，莫非你是过目不忘？” “师兄说笑了，郁离还没那么大本事。”过目不忘这种技能，她倒是想有可是确实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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