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通的身子常年虚空,这一脚的速度并不快,是以已经被揍了两次的邓铭轻松地躲开了这一脚,正好滚到了王柔兰的旁边。 没踹到人,邓通身体却失去了平衡,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咚——’ 沉重的一声闷响,方平伯后脑磕在了椅子上,他的正脸朝前,一双眼睛准确地落在了邓铭与王柔兰挤在一起的画面上。 “嗬……你,你们……” 手指颤抖地朝前伸,恼怒、眩晕让方平伯失去力气,猛得吐了一口血,邓通脸色红紫,眼中布满血丝,失去了气息。 “方平伯?” 事情发生的极快,看着人摔了,大家赶忙上前去扶,只是等人一靠近,这才发现邓通已经没了气息。 “啊,方平伯!” “爹——” 邓铎一下子扑了过去,被人挤开的角落里,邓铭听到这个消息猛得低头挣大了眼睛。 这还真是峰回路转啊,邓铭心中激动,没想到这个档口邓通会气绝身亡,现在好了,他一死,任谁再说什么,这方平伯府也是他的天下了。 旁边,王柔兰也用衣袖掩着面容露出满意的笑容,还好,这次的计划没有出错,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果然受不了刺激被他们给活活气死了。 故意撕坏衣袖让方平伯怒火攻心,王柔兰在那一瞬下定了决心,她就是要让方平伯在毒药日积月累的作用下提前暴毙来化解危机,现在好了,婚礼已成,整个方平伯府是她地位最高,这下谁还敢批判她。 “方平伯他,离世了。” 直到曲知节盖棺定论,众人终于接受了方平伯死亡的事实,好好的一场宴席,新郎死了,直接从喜事变丧事,大家吃了一场喜酒,到了末了还要再吃一场席不成?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有人悄悄地看着方平伯和邓铭,心中感叹,这曾几何时方平伯自己行事放荡,胡作非为,气死了老方平伯夫妇,如今他又被自己的儿子气死,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了。 “爹……”邓铎跪在方平伯旁边神色有些呆滞,他心中空空的,倒是没有什么难过与悲伤,只是一时有些难以反应,他这个荒唐了一辈子,让他从小失去母亲关怀的爹连死都死得这么不体面。 “爹,是我不孝。”挤开围在那里的人,邓铭整个人落下去跪在地上,没有了刚才的危机感,邓铭又装起了衣冠楚楚的样子,他视线落在邓铎身上又很快收了回来,目露可惜。 本来按照计划,他应该是要将糟老头的死安在邓铎身上的,可惜今天他栽了个大跟头,倒是不适合再提起这件事,只能当成意外了,邓铭遗憾,真是便宜了他的好二弟。 不过邓铭想要将闹剧结束,却也要看他人给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见曲知节宣布完邓通的死讯后,又神情严肃地继续说道,“今日之事复杂,方平伯死因还不明朗,需要进一步查验。” 猛得抬头,邓铭眼中带有些许的惊慌,但他很快又稳定下来,声音悲痛语调激昂地喊着,“曲大人,我知晓此事皆由我而起,是我不孝,气死了父亲,只求你莫要再说那些猜测之言,使我父亲死后都不得安宁。” “邓公子,我并没有否认你气死了你父亲的事实。”曲知节嘴毒得很,他只是凭往日审案的直觉与习惯多说了一句,可是这个邓铭的话和动作倒是切切实实地引起了曲知节的怀疑,眼睛锐利地在邓铭身上扫了一圈,曲知节发出疑问,“所以,你这般心虚是何意?” “不可理喻!”邓铭被曲知节说到了痛处,心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再多提一嘴,线下只能想办法挽回,他捏紧了拳头,一副悲痛不欲再多说的表情。 但曲知节既已被勾起了疑惑,就不会轻易放手。立刻叫来大夫,曲知节准备让人好好检查一下方平伯。 * 而另一边,嘴上说着离开的萧云霁,宋筠根本没有走出方平伯府,他们偷偷绕道去了方平伯邓通的书房,在那里拿到了邓铭用来给邓通下药的茶盏。 “便是这个杯子。”宋筠检查着杯盖边缘与内沿,发现这长期沾染毒药的杯盖已有了一些别的颜色,与杯身相比,明显深了许多。 “郁离,我还在这邓铭的房间里发现了毒药。”跟着一起出来的魏崖拿着一瓶由毒草研磨出的汁液,“看来他就是将这个东西抹在杯盖上让方平伯一日一日毫无知觉地喝下去,以至于如今已病入膏肓还不自知。 错过了后面那场大戏,三人现在还不知道方平伯已经死掉的消息。 宋筠指了指窗外的意外收获,“东西齐全,你现在就回去将这毒药和那个邓铭的小厮交到方平伯面前吧,到时候,火上浇油,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你们两个呢?”魏崖问道。 “云霁说了,清者自清。我们自然不能留在这里卷进他们的肮脏诡计中。” “郁离说得没错。”萧云霁点点头,“所以我们先离开了,之后就看你们的了。” “你们俩就放心吧,有这人证物证,他邓铭还跑得了。” 抓着那个小厮匆匆赶回后院,魏崖一进院子就发现此处的氛围不太对劲,居然有种诡异的宁静,按理来说,方平伯不应该破口大骂,将邓铭打得满地乱爬么。 算了,先不管了。 没有仔细考虑,魏崖拽着那个被五花大绑塞着嘴巴的小厮,手里还扬着一个瓷瓶,他大声喊道,“印星,吴煜,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邓铭这家伙居然还下毒暗害方平伯——” 嘹亮的声音由院子传进屋里,最先出来的居然不是方平伯,又或是爱管闲事的李茯珏,而是一脸严肃认真的曲知节曲少卿。 “你刚才说什么?”曲知节厉声问着魏崖。 脚步一顿,魏崖不明白曲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信了,只是他还是顺从地回答道,“我说我发现邓铭暗中下毒谋害方平伯。” 魏崖说着,身边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大家在院子里听着这又一发惊悚的消息,不知道今天到底有多少让人震惊的事情。 “你是怎么发现的?”李茯珏质疑魏崖,旁边,邓铎也不太相信地说着,“魏兄,家父他……已经过世了……” “什么?!”握着瓷瓶,魏崖张大了嘴巴听着邓铎的话,这是怎么回事?他才出去多久,方平伯居然死了?! “所以,你刚才所说的内容可有凭证?”刚才就有所怀疑,此刻曲知节心中的把握又加大了几分。 难怪,难怪方平伯没有出来,原来是他已经过世了,意识到他们的计划发生了变化,魏崖迅速调整过来,明白这件事现在应该全权交给曲少卿处理。 这么想着,他立刻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曲知节,然后指着地上被绑住的小厮说道,“方才我送六殿下与宋筠离开,却在路上碰见了这个行踪诡异的小厮,因为白日见过,我对他有印象,此人正是邓铭邓公子的小厮,担心他有什么不对劲,所以纵然心中不愉,我们三人还是一同跟了上去,却没想到,他竟然偷偷跑到了方平伯的书房里,还在他用的茶盏中抹了什么东西。” 魏崖说着,看着脚下的小厮越发慌乱,其实他说得不对,这个小厮虽是邓铭的人,可是他只是知道邓铭的计划,却并没有被安排下毒,毒一向都是邓铭自己亲手下的,而刚才他们抓住他是因为这人趁乱偷偷在方平伯的书房偷东西。 邓通一向将自己珍贵的东西放在书房,眼下府中散乱,这个小厮便起了贼心,潜进了书房,被他们抓住时,他正将一颗颗琉璃珠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小厮本就心虚,宋筠他们便顺势将下毒这事栽赃给了他,反正这个瓷瓶被他们偷偷塞进他的衣裳又假装搜了出来,所以事实就是这样,他们三人可是担忧方平伯,绝对没有说谎。 “你胡说,一定是你下毒暗害了我父亲,这才使他毒性发作,含冤而死。”邓铭开始不顾一切地推卸责任,方才被众人发现与王柔兰私相授受他还不曾如此惊慌,邓铭知道要是他下毒这事被人揭穿,那一切就全完了。 “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魏崖昂着脑袋,“难怪六殿下不愿再进入你家大门,果然是一踏入进来就会遭受无妄之灾。” “好了”邓铭还要再说,却被曲知节打断,他沉声说道,“到底真相如何,只需查验便可知晓。” 说着,大夫也及时赶到,他先是检验了一番方平伯,又是查验了一下茶盏和瓷瓶中的汁液,思考了一下,这才拱手对着曲知节说道,“大人,据查验,方平伯所中的乃是一种慢性毒药,此毒无色无味,少计量服食并不会致死,但长期沾染,表面看不出来,但实际内在里却是日渐虚弱,油尽灯枯,今日方平伯怒火攻心激发了毒性,但依我所见,便不是如此,方平伯最多也不过两三时日了。” “那瓷瓶中的汁液可是你说的这个慢性毒药?” “正是。” “嘶……” 眼看事情真相大白,众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那里的邓铭,本以为他与自己的后母勾结就已是妄为人子,谁能想到他还能更加畜生,居然给自己的亲父下毒! 这种慢性毒药,非得方平伯府的人下不可,而这个小厮又是邓铭的人,事实俨然已不容他辩驳。 “你胡说,你们都想陷害我,这事,这事一定是邓铎干的,是他嫉恨父亲漠视他,这才下毒谋杀。” “放屁——”李茯珏一巴掌将他呼到一边,“邓铎日常居于国子监,根本不回方平伯府,哪里有机会下毒,你这人谋杀父亲,陷害兄弟,还有什么颜面苟活。” “是啊,真是人面兽心,恶毒至极。” “他怕是早就做此打算,两人狼狈为奸害死了方平伯,好独占方平伯府的家产。” “还好没让他得逞,真是老天有眼。” 众人的议论与唾骂在周围回响,邓铭瘫在地上,发丝凌乱糊住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好了,此案基本已经明了,只剩后续事情有待处理。”曲知节盖棺定论,说着就要将邓铭拽起来。 ‘嘭——’ 忽然间,邓铭暴起将曲知节推到一边,他目标明确地冲向倚在门边注视这场闹剧的王柔兰。 “兰娘,今日你先走一步,来日我也绝不独活。”大喊着,邓铭掐住王柔兰的脖子抓着她的头狠狠朝着地上撞。 “啊——,你要干什么?!”尖叫声响起,众人没想到邓铭会有此举,连忙上前去拦住他。 只是邓铭好像发了疯,全然不顾其他,只死死地扣住王柔兰不放,一双手将王柔兰的脸刮花挠出道道血痕,嘴里不停疯狂地念着,“兰娘,你放心,我们生生世世绝不分开,绝不分开,哈哈哈哈哈——” 最后,等大家费力地将人扒开,王柔兰已失去意识躺倒在地,俨然是出气多进气少,就要步方平伯的后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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