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郎这才放了心。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天总算放晴了。 阳光重新洒满大地,鼻尖都是青草泥土的香气,何家三个郎都高兴地下地去了,虽说他们如今已经不缺吃穿,但作为农家把事,有个好收成总是喜庆事。 只有何四郎心情欠佳,看着踩一下一脚泥的路面,何四郎满脸嫌弃,这便找到了徐秀越,申请道:“娘,再过三日就是县试,我想去提前去县里住着,也好温书。” 徐秀越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答应了,只是问道:“你有地方住?” 何四郎抿唇,垂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面色不佳道:“县里私塾有住处,我并未退学,去找先生即可,况且考试也要有同窗连保。” 徐秀越点头:“你有安排就行。”说罢掏出三两银子给何四郎,“穷家富路,明日让你大哥赶牛车送你去镇上。 一个童生试而已,娘相信对你来说是手到擒来,娘就不去了,等考院试时,娘再陪你一起去。” 何四郎面上浮现激动的绯红,不知道是为着手里的三两银子,还是为着徐秀越对他的信任,他只是郑重一拱手:“必不负母亲所望。” 徐秀越:嗐,其实也大可不必。 徐秀越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咸鱼躺平混吃等死,她没多大期盼,当个地主无忧无虑的有钱人就行,科举当官什么的,不强求。 不过她也并不想打击何四郎的信心,于是只是点点头,嘱咐他去县里首先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考前不要吃外面的东西,保证食物干净,不要跟心术不正之人走近。 听到徐秀越这些琐碎的嘱咐,何四郎嘴角闪过一抹微笑,挨个应下了,这才回屋温书。 翌日一早,何大郎就带着何三郎走了。 徐秀越嘱咐何大郎早些回来,下午怕是还要下雨,何大郎应了,果然等他赶着牛车进屋没多久,天空一声炸雷响,又下起雨来。 “今年的雨水可真多。”何三郎感叹了一句。 雨水又连下了三日,好在县试这天放了晴。 翌日徐秀越算了算,何四郎的童生就算考上了。 再过一日,何大郎便架着牛车去县里接回了何四郎。 一家人都去门口迎接新童生,徐秀越就在院里晒着太阳喝白水。 何四郎跳下牛车,对待家里人的祝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径直走到徐秀越面前,躬身一李,严肃道:“儿幸不辱命。” 徐秀越:…… 大可不必。 不过想着何四郎还是个傲气少年,童生是他获取的第一个功名,这也就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读书人的圈子,自然重要。 徐秀越便也严肃对待,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夸奖道:“不愧是我家四郎。” 何四郎抿唇抑制上翘的嘴角,只是脸颊却红了起来。 老天似乎格外眷顾何四郎,除了他考试和路上的日子,其他时间都在下雨,这会何四郎前脚进屋,后脚又噼啪下起暴雨来。 再过一月才到府试,何四郎立志此次必得秀才功名,回屋苦读。 徐秀越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每日忙活自己的面膜。 她取了些白面和着之前自制的面脂,再加入蜂蜜,最后再加入些蛋清稀释,黏黏糊糊的抹到脸上,等快干了才取下。 这一行动引得家里人纷纷侧目,不过却没有一人敢嫌弃徐秀越奢侈。 这几日空气潮湿,虽说何大郎愁的不行,但对徐秀越来说,却是天然的补水天气,连做了七天面膜,徐秀越自己摸着自己的脸,都觉得滑嫩起来,按一按也有了弹性。 徐秀越打了盆清水欣赏自己的脸,因着吃胖了有二三十斤,她脸上瘦削的颧骨已经完全隐藏起来,松垮的皮肤撑开,就连原先的皱纹都长开了,只留眼周的细纹,是个难题。 徐秀越此时才看出原主的面容。 也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长成这样,还是因为换了灵魂所以外貌也发生了变化。 如今的她长得跟前世有八分相像,只不过前世的她年轻些,如今的她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味道。 眼睛似乎比前世的更长些,鼻梁也更挺,只是眉毛略淡,徐秀越发现,她竟然长的还算不错。 谈不上美,只是比原先多了点气质。 看起来多少能有四十五岁上下了。 徐秀越边照着水盆边撑开自己的皱纹,用手指头大圈一样涂抹细纹,田氏瞧徐秀越这么做有些新鲜,便问道:“娘这是干啥?” 徐秀越头也不抬:“美容。” 美容? 田氏一脸狐疑,可她上下一细打量徐秀越,忽然惊觉,她娘这皮肤——田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咋觉得娘的皮肤比她还滑溜呢? 于是之后,田氏也吸取了徐秀越的涂抹手法,认真涂起了脸,再后来,家里的媳妇都换成了这样的手法。 又连续下了七天的雨,就在徐秀越感觉自己都快要长毛的时候,天终于又放晴了。 何大郎几日的愁眉终于展开。 农家看天吃饭就是这样,怕它不下雨,又怕它多下雨,旱有旱灾,水有涝灾,都是要饿死人的。 何大郎松气了,徐秀越却皱起眉,她隐隐看到这片土地上,丝丝血气升腾而起,汇入众人头顶的灰色气运之中,染红一片。 徐秀越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一根根细细的血色雾气像是有生命般从泥泞的土地上伸展开来,有的横向延伸,编织成一片血网,缠绕住四周的大树、野草。 徐秀越甚至看到一丝血气钻入了邻居家养的母鸡身体里。 便是他们自家院子里,但凡有生命的地方,不拘人畜还是野草,都生长出一律如烟似雾的血气。 是瘟疫? 徐秀越算了算田氏的运程,却是迷卦,意指未来不可算,多数是目前面临巨大选择,天机未定之时,去看田氏的未来,也是白雾一片。 徐秀越前世也见过这种情况,俗话讲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人力推算本就是窥测天道,天道既然遮掩,便是凡人之人力所不可及了。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涉及己身,一样会被天机遮掩。 徐秀越蹲在墙根一株野草前仔细查看。 这株草是这两天下雨才长出来的,全身上下围绕着翠绿色的生机气息,底部是从泥土和空气中趁机的蓝色水气。 血雾交织其中,两者明明是完全相反的气机,却及时相撞也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也就是说,这些血气,并不来源于草本身。 徐秀越前世的客户都是人,依照她的经验,血气属灾,再浓郁变黑就成了死气,一般身体有疾的人,身上血气与生气相交,此消彼长,若是血气居上,就会变为死气,人也就没了。 徐秀越又观察家里人。 人类的气机比较繁杂,徐秀越需要认真观察才能瞧见包裹在人周身的绿色气膜,同样是红雾钻进钻出,缠绕着,相互之间却没有作用。 这就奇了。 徐秀越前世只在流行病频发时见过这种场景,不过现代医学手段比较高,血雾很快就散了,而且当时的血雾并不会涉及到附近植被,也会消耗人类的生气。 师父看不到气机,所以也没有经验传授给她,徐秀越一时不清楚血雾如此奇怪的缘由。 此时,一个半大小子跑到徐秀越家门口,张望了下有人,便进来对徐秀越道:“徐奶奶,村长叫您家出个人去祠堂集议,让您也去。”
第51章 徐秀越领着何大郎出门, 他还没有见过何家的祠堂。 上溪村的泥巴路上,今天格外热闹,各家的人都出来了, 全往一个方向走。 徐秀越瞧了瞧, 里面不止有何家人,还有她见过的外姓村里人,看来这次是喊了全村人去祠堂商议的。 何家祠堂就在上溪村的东头,说是祠堂其实可以算是一间大瓦房, 女人们围在大门外面,乱哄哄的互相攀谈着, 数一数能有二十多户人家。 这大概就是上溪村的户数了。 何村长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瞧见徐秀月,忙迎了上来,面上扯起一抹尴尬中带着亲近的笑容: “徐嫂子您可算来了,快些进来吧。” 徐秀越懂何村长的表情, 无非是因为她是何书青破事的知情人而尴尬,但两人打交道几次,也算熟稔了。 徐秀越没说什么, 只是点点头,跟着何村长进了屋。 门外的妇人门互相看看, 有的还跟相熟的人挤眉弄眼, 都盯着徐秀越消失在门里的背影。 “她咋进去了?” 祠堂向来是不允许女人进入, 有的妇人是好奇, 有的妇人目光中带了些酸味。 徐秀越早就进祠堂了, 也没看见她们的眉眼官司, 只不过这一进门,满屋子的男人, 就她一个女的。 何家不是大族,祠堂也不算大,满满当当占了二二十多个男人,其中有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坐在了祠堂正中的八仙椅上。 徐秀越一进门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有个长胡子的老头瞬间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人家没明说,徐秀月也不好先说啥。 若是以前,徐秀越可能懒得趟这浑水,可近日里的血色雾气让她有些不安,所以也想来听听和村长有啥事。 反正她又不是自己上赶着来的,是何村长专门请来的,那自然事情要何村长解决了,于是徐秀越便看向了村长。 村长自然知道这些老人在想什么,就像原来的自己,想都不敢想有一日,竟然是他带了个女人进祠堂。 何村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家伙都知道镇上的徐仙姑吧?” 几个年长的老头面色沉稳地坐着,也不说话,不知道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倒是下面的年轻人喊了出来: “那不就是咱们徐婶子吗?” 当初原主磕破头的事情闹得大,徐秀越死去活来,有了算一算的能力,这件事情也就传遍了全村。 再到何家几只郎去镇上卖卷饼,村里人瞧见了,一想就知道,镇上的徐仙姑就是他们村里的徐仙姑。 村长点头:“你们可知道咱们村的徐仙姑有多厉害?” 这下青年们面面相觑,有个消息灵通的就喊道:“我听说徐婶子算的比镇上其他老神仙算得准?” 有人发言,就有人补充 道:“我咋听说徐婶子能保佑人生个带把的?”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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