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亩的税就不少了,我们家就老家那么点地, 也不知道够不够。” “二牛,我记得你读过几年书,按咱村去年的粮产还有粮税,你给咱们算算,交多少合适?” “叔, 我就认识那仨瓜俩枣的字,能知道啥?” …… 林修为在人群中停留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回了县衙, 许县令正在里面焦急地等着他。 “百姓不通算数,家中又只是略有资产, 咱们恐怕得找几个账房先生, 才好帮他们算明白, 交几何最好。” 许县令抚掌道:“是啊, 是该如此, 老朽只想着县里那群老爷们随随便便就订下交多少税, 忘了百姓艰难。” 林修为又提醒道:“百姓家产不丰,为他们计算时需得往少了算, 以免到时入不敷出,又在县里制造出另一批灾民。” “说的是。” 此时正是衙门口热闹的时候,传令的衙役们也下乡宣传去了,恐怕人群一时半刻不仅不会散,还会有附近乡里来县城打听消息的,安排账房先生一事迫在眉睫。 好在前几日已经算出了平均亩产,商税也已经整理出了各门面的平均税款,只需到时查阅即可。 很快,衙门前又摆上了两条桌案,后面各坐了一位手执算盘的长衫男子。 衙役锣声敲响,接着宣布:“大人体恤咱们百姓有难处,特请了两位账房先生在此,有不知道自家提前交多少税款合适的人家,可以在此询问先生们。 咱们大人说了,宁可让大家少交,也不能让大家没饭吃,大家伙询问先生时切记说清楚往年大约花销多少银子、吃多少粮,以便先生们计算。 若有不记得家中花销的,可以说明家中有几亩地,几口人,先生们会给诸位一个大致的结果。 注意!” 衙役说着又敲了三下锣。 “先生们给大家的是参考,交多少全凭自愿!” 许县令的本意是再加一句后果自负,省得日后还要掰扯,林修为却说了句“百姓若是有难,大人还能真的袖手旁观”。 一句话便将许县令给说服了。 倒也不只是因为许县令是个为民的好官,更多的是因为,甭管百姓是因着自己的贪心还是什么的导致后期吃不饱,这法子既然是县里出的,肯定会生民怨。 到时候闹起事来,还不是要县里管。 林修为便提议,可以将收上来的税款,留一部分应付意外。 许县令深以为然。 账房先生的效果果然不错,很快就有胆大的百姓上前咨询,有的咨询过后,便去登记交税了,有的则是咨询过后决定等几日再决定。 胆子小些的百姓见那些人问了没登记,衙役们也没有发火,便也排队上前咨询去了。 夜色将至,衙门也收了摊,告知众人每日辰时到申时会有人登记。 晚间,许县令翻看着今日登记的册子,皱了下眉:“今日收上来的有些少啊……” 林修为拿过册子一看,上面只记了寥寥两页,他也皱了眉:“而且上面多是交商税的。” “是吗?”许县令又仔细看了下,“还真是。” “恐怕明日,得再找些账房,往村里去宣传试试。” 林宅中,徐秀越喝下一碗银耳莲子羹,又吃了两块酥酪,便招呼丫鬟们备水沐浴。 徐秀越洗干净自己又泡进了温暖的药浴,感受着浑身毛孔张开,徐秀越忧虑了三秒林修为今日的工作是否顺利,而后便彻底沉浸在颓废的有钱人生活中。 在林修为和许县令的担忧中,在徐秀越的香甜熟睡中,三人迎来了第二日。 这一天的衙门口人倒是少了,陆陆续续有人来询问登记,这时候来登记的大多数是县里资产较丰的一批人,很是收了不少,前往周边村落的账房跟衙役却收获平平。 第三日,衙门口登记的人还是不少,周边村子的登记人数也在上升中。 很快,十日之期已到,衙门口几乎没有人了,一天上下,也只有零星几个人过来,一过申时,衙役便收了摊。 此时有人匆匆赶来,却被衙役挥手赶走了:“规矩就是规矩,给了你们十日的功夫已经够多了,去去去,不收了。” 这一句话,倒是让围观中没有提前交税的人感觉仿佛错过了什么。 县衙大门一关,许县令看着手中厚厚的账本,笑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啊,只算这几日的散户,县里竟然多了一万两的收入!” 林修为提醒道:“咱们也是预支了秋季的税款。” 许县令脸上的笑容这才收敛起来:“得好好利用这笔银子才行。” 翌日,县里的衙役们便开始了挨村收粮税的行程。 徐秀越也结束了自己的短期咸鱼生活,再次来到县衙。 林修为这几日吃住都在县衙里,算下来,竟是十日都没见徐秀越了,再一照面,林修为恍然道:“几日不见,仙姑似乎更加容彩焕发了。” 徐秀越将这句话翻译为她看起来皮肤更好、更漂亮了。 心里美滋滋的,徐秀越乐呵道:“多亏了修为老板的款待,这几日吃的好睡得好,所以精神头看起来才会不错。” 林修为笑道:“那就不算家里的下人白拿了月例,仙姑日后再来县里,也还是住在鹤宁家中吧。” 徐秀越没说答应与否,而是道:“收上来了多少粮?可计算好了秋收之后又能剩下多少税收?” 这件事则由候在一旁的师爷回答道:“算好了,只是还未确定兵士的饷银,所以未曾算出招多少人合适。” 许县令道:“我想着要么就跟县里的官兵一样,反正都是要当兵的。” 徐秀越摇头道:“大人觉得咱们县里的官兵如何?” 许县令反应了下才明白徐秀越的意思,笑了笑,尴尬道:“这个嘛,要说比起上战场的军士,是差些,可这些年咱们县里的治安,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徐秀越没说赞同,也没有否定,而是道:“若是征上来的兵士只是凑人数,这军队有没有,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倒不如重新编排三个队伍。 一个经过专业训练,令行禁止,只不过这样的兵士,就是真正的军人,将来有事也是冲在前头,危险大,军饷 自然要高。 另一种则是田兵,农忙的时候屯兵于田,正好现在开荒还能赶上种第一茬种子,种出的军田则用于充当粮草。 农闲的时候,他们则进行军事训练,若有朝一日真有战事,专业军人数量不够的时候,就派他们上战场。 第三种是农兵,每年只有在农闲的时候参与军事训练,其余时间都可在家中帮忙,只是若是县里有危险,也要随叫随到,多是充当县里的治安维护工作。” 徐秀越之前就思考过征兵问题,这样安排也是考虑到留仙县太小,人口不足,就像前世的某些小国,这样分种类征兵,至少可以最大限度的增加军队数量。 其实徐秀越没说的是,她还想组建一批女军,虽说男女天生就有差异,在古代这种冷兵器时代,女人的平均力量根本比不上男性。 但作为后勤或是脑力、医师培养,却比男性更天然的细心些。 这也能很大程度缓解一部分军队人数不足的困境。 只不过在如今的社会,不管是让许县令接受她的建议,或是让百姓中习惯了相夫教子的女性自愿加入,都是困难。 另一边许县令跟林修为已经根据徐秀越的提议讨论出了结果。 许县令道:“那原来守城的官兵该归为哪一类?军饷又要算作几何?” “既然咱们已经分了三种兵士,整个县基本也脱离了朝廷的安排,这些官兵就已经不在咱们未来设定的体系之内,倒不如让他们自愿选择加入哪一类军队。 另外,守卫县城治安的衙役也该增加,或许可以直接作为大人的亲卫队培养。” 徐秀越认真思考着自己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却没有看到,林修为看她的眼神中,透出了一抹深思。 许县令皱眉道:“这样也不是不可,就是……老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修为一语点醒:“或许是大人觉得,有逾矩的地方吧。” 许县令抚掌道:“不错,就是这样!这倒不像是一个县的配置了……我原先想的,也就加几个守城的官兵,最好在城墙站上一排。 只要叫别人不敢轻易招惹也就行了,这样一弄,怎么反而……真是屯兵自重了,若是日后朝廷追究起来,也不好说。” 徐秀越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脑子想的,全都是怎样能让县里更加安全、稳妥,毕竟只有稳定的社会,才好发展经济,提高民生,最终达到她小地主的咸鱼终极梦想。 却不知道这种做法对于习惯了阶级制度的古人来说,算得上大逆不道了,简直快要明晃晃地把“谋逆”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这个……我也不过这么一说,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考量,大人只当听一听便罢了。” 徐秀越只是想找个地方咸鱼,可不想背上撺掇县令谋反的锅,终归她人是可以到处走的,大不了以后县里不安生了,她就换个地方生活。 林修为却在此时道:“我倒是觉得,仙姑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如今四海皆战乱,若是还墨守成规,将来也只能落得个人人鱼肉的下场,这就跟咱们想要建军队的初衷相矛盾了。” 许县令捋了捋苍白的胡须,叹口气道:“确实如此啊……朝廷如今自顾不暇,又哪里能管的上咱们这个偏远的小县城,安河城的成王殿下,可不是吃素的。 便……按仙姑说的办吧,大不了日后若是又钦差前来,本官在多加解释一番。” 能够打破心中对皇权的敬畏,对于现代人或许没什么,可对于从小苦读圣贤书,一辈子循规蹈矩的许县令来说,十分不容易了。 或许这是许县令在百姓安居和尊重皇权两者之间,做出的艰难选择。 古代谋逆是大罪,又是如今群雄四起的敏感时间,许县令这么做,相当于将一家老小的命押上了。 决定了大致方针,三人很快讨论出了军饷等问题。 常驻军二两银子每月,这部分是精英部队,徐秀越提议道:“物以稀为贵,而且咱们养不起太多人,不如只招五百人,每人再发放些粮食作为补贴。 另外招收时,也要宣传好日后的奖惩制度,以及作为精英部队的荣誉和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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