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村里流言四起,她被逼无奈,上县城本想去军营找她相公回去,奈何守门的兵丁说她相公进山训练去了,不好找人。 女子一时间竟有了走投无路之感,守门兵丁看她哭的伤心,询问后知晓了大概,便让她来县衙告官。 不过是些口角,官老爷怎么会管这等闲事? 那兵丁说的信誓旦旦,她也再无路可走,这才敲响了鸣冤鼓。 大堂之上,许县令听完女子哭泣诉苦,喊人传唤了女子控诉的闲汉,便想将女子请入后衙,由家中女眷招待。 许县令自己,则紧急召来了徐秀越跟林修为,商量着要怎么处罚合适。 徐秀越感觉许县令越发会偷懒了,如今连审个案子,还得喊他俩来出谋划策。 许县令却道:“这可是头一桩言语中伤军属的案子,要说实质性的损害,也没有发生,也那闲汉嘴贱,也是一打听就能找到证据的。” 徐秀越一想也是,第一个案子,总归要重视一些。 不过,要说没有实质性的损害,徐秀越并不认可,不说现代还有精神赔偿呢,放在古代,如今这个女子名声大过性命的地方,这闲汉往重里说,那就是要这女子的命了。 徐秀越可以想象,若是她的相公如今不是在军营服役,而是战死沙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会是到军营找自家相公回家出头,恐怕早三尺白绫自证清白了。 徐秀越将自己的猜测说了,许县令想了想,也道:“贞洁女子多烈性,很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若真是如此,本县必定为她修上一块贞节牌坊,以示奖励!” 徐秀越:…… 人都死了,谁稀罕你那块石头牌坊啊。 徐秀越真想问许县令一句,这牌坊给你你要不要啊?不过她觉得许县令会说要,甚至会说为名而死,死而无憾。 这么一想,徐秀越也歇了跟他掰扯牌坊的事,转而道: “这件事,往轻了说,也就是言语侮辱军属,按照咱们先前颁发的军属权益,应当杖三十,徒两年。可往重了说,这就是在逼死这女子了,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论处。” “这……”许县令蹙眉道,“是否太重了。” 所谓乱世用重典,指的可不仅是打起仗来用重罚,而是社会不稳定的时候,加重法律惩罚,可以更好的维护社会治安。 对于这位眼看着刚颁布了军属条例,就来踩一踩底线的显眼包,徐秀越觉得,不严惩他一顿,就是对他想要“一枝独秀”的不尊重。 徐秀越道:“以杀人罪论处,直接斩首太重,正好咱们的矿山还缺矿工,不如杀人未遂,徒十年吧,让他去挖矿。” “啊这……” 许县令都被徐秀越的脑回路惊呆了,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个侮辱军属的案子,转到挖矿上去的。 林修为此时却展示出了自己的商人本性,赞道: “妙啊,此乃一举两得之计,一方面再有人想要侮辱军属,就要掂量下自己能判几年,另一方面,还可以大肆搜寻已经违法之人,全部抓来挖矿!还不用出工钱!” 徐秀越:…… 论狠还是林修为狠。 她敢提出这样的惩罚,很大一个原因是,他们如今已经有了基本的武力,足够管束县里的闹事者,另外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那些士兵的家人就是军属,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更会支持县里的判决。 许县令本有些心软,他为官多有些和稀泥,就是为了将来致仕之时,得个谦恭仁善的好名声,可听两人这么说,便有些动摇。 很快,闲汉被传唤到了,与此同时,衙役还请来了几名同村的证人。 再次开审的时候,衙门外已经围满了好奇的百姓。 许县令见此事有这么多百姓关注,正了正官帽,也挺起了胸膛,惊堂木一拍,开始审案。 师爷将女子记录在案的控诉念诵一遍,而后许县令才问道:“柳娘子告你侮辱军属,口出恶言,污她清白,你认还是不认?” 闲汉站在堂上,看着四周围观的百姓,以及坐在大堂上的许县令,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有种自己成了视觉中心的得意感。 他面上挂起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大人,冤枉啊!小的只是瞧她美貌,喊她一声美娇娘,问她是否寂寞,那是关心军属嘛!小的也是怕这美娇娘有所需求,小子也是好心想帮上一帮!” “你!”柳娘子似是没想到这人脸皮如此之后,在大堂之上还能堂而皇之地说这些污言秽语,当即气的脸色煞白,抚着胸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86章 徐秀越也站在衙门口听着许县令开堂审问, 她现在脑中只有一句话: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主打的就是一个没有物理伤害就不算犯罪。 周围的百姓也有人说道:“刘老三就是嘴贱,真动手他可不敢。”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小娘皮要不是在外面招摇, 哪里能引得刘老三盯上?” “可不就是说, 家里男人不在,就该更安分守己才是。” 古来女人进县衙,本身就是大庭广众丢人现眼的事,再听得众人这么说, 柳娘子简直羞愤欲死。 与之相对的,则是刘老三一副耀武扬威的架势, 甚至还冲着围观百姓道:“大家伙评评理,我又没怎么着她,竟然将我告上官府,白白耽误我这半日功夫,是不是有罪的是她?” 百姓们倒是不觉得柳娘子有罪, 但确实有不少人说,柳娘子小题大做了。 徐秀越觉得,柳娘子脸皮太薄, 道德感太强,一群人给她上了个贞洁的枷锁, 她便用这个枷锁束缚自己, 甚至不惜逼死自己, 只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眼里的好女人。 就算刘老三如此无赖, 她也未曾口出恶言, 简直可以说是古代女子的贤良典范了。 不过, 社会环境如此,哪怕是现代, 大部分人也很难拜托别人的看法。 柳娘子这样的性子,太吃亏了。 百姓中,甚至有同为女子的人觉得,柳娘子是小题大做,不过是被人说嘴几句,身正不怕影子斜。 只能说这样的人或许真的不在意,也或许,只是事情没轮到自己身上,所以总是喜欢劝人大度。 这件案子已经十分明了了,刘老三几乎是当庭承认了他曾出言调戏柳娘子,只不过他和一些百姓同样认为,此事不算什么大事罢了。 然而,这件事若是上升到污女子清白,即使按照原律,也是重刑。 古代社会在给女子套上贞洁枷锁的同时,也给男子套上了远高于现代猥/亵的罪罚,只不过女子重名节,少有人去官府控告罢了,以至于这条律例几乎成了废纸。 所以百姓们,也没有这方面的常识,有些百姓才会认为,不过是口嗨几句,不是什么大事。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习惯性的,将这种事情的罪过归咎在女人身上。 刘老三似乎是头一回享受到舞台中央的待遇,转回头去又得意地朝许县令道: “大人您看,大家伙都说了,乡里乡亲的,不过几句玩笑,就闹的这么大,白白耽搁了大人您这么多时间,简直太过分了!” 许县令本来也觉得只是口角小事的,可中午在县衙后听徐秀越跟林修为那么一说,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只不过,现在的舆论风向,有些不利于柳娘子。 “咳咳,这么说,你是承认曾多次出言调戏柳娘子了?” “这……不过是开玩笑,哪里就能谈得上是调戏?” 许县令一时有些为难,在他看来,又没动手动脚的,也算不上什么调戏,不过想到徐秀越的话,心中又有些动摇。 犹豫间,许县令先传唤了衙役带回来的两个证人。 这两个人都是柳娘子附近的邻居。 许县令便问道:“你们二人可听见过刘老三在柳娘子家门前骚扰?” 两人都点了头,大致跟刘老三说的差不多。 许县令又问道:“刘老三可曾动手了?” 两人都是摇头,其中有个人还多说了句:“刘老三是俺们村有名的闲汉,见着小媳妇,若是身边没跟着男人的,都会多嘴上几句,动手是不敢的。” 这句话说得刘老三非但没觉得羞愧,反而得意洋洋的样子。 许县令蹙眉,也就是说,刘老三此人,习惯性嘴贱,但是社会危害性不大,这就不好按他们原先说的定罪了。 许县令早看到了人群中的徐秀越,此时,目光便直勾勾的看向她,然后使劲挤眼睛。 徐秀越:…… 看许县令挤了会眼睛,在师爷出声关心许县令身体状况之前,徐秀越走入了大堂。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徐秀越走到柳娘子身边,朝刘老三道:“柳娘子是否曾表示过,让你不要再骚扰她?” “嘿嘿,小娘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接受别人的帮助,她一个女子在家,家里没个男人,咱们都是同村的,又哪能不关怀她呢?” 徐秀越不理会他的无耻言论,而是转向另外两个证人,道:“你们村中,可因此有传出对柳娘子不利的流言?” “这……”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但在大堂之上,他们也不敢作假,何况他们只是证人,又跟刘老三非亲非故的,没必要替他遮掩,便实事求是道: “是有些流言……” 说话的汉子看了柳娘子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毕竟他也怕,说出去反而让柳娘子的闲话传到县里,到时候闹的沸沸扬扬,柳娘子怕是真不能做人了。 徐秀越也看向柳娘子,她觉得,既然柳娘子敢来报官,就算身上受到了社会枷锁的影响,骨子里也是个硬气的女子。 果然,柳娘子朝那男子一福身,道:“孙大哥实话实说就是。” 那汉子闻言,才继续道:“村里有人说,柳娘子平日里就……就朝着男人抛媚眼,这才勾引上了刘老三,还有人说,他们两个指不定……指不定已经睡过了。” 那汉子似是没说过这样的污言秽语,自己说着都脸红了,而柳娘子已经气的脸色煞白,只靠双手攥拳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才能保持理智。 徐秀越转而看向围观的百姓,道:“若是诸位的妻子、女儿,受刘老三这样每日骚扰,甚至街头巷尾因此传出了关于她们的流言,你们该当如何?到时候你们的女儿和妻子又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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