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星没想到自己惹人烦了,尴尬得笑笑,“你认识铜锣湾的梁督察吗?” Joseph点头,“听说过,我还和他还是中学同学呢。听说他在铜锣湾破案率很高,前年还被评为‘香江警队之光’。”他挑剔地打量她,“怎么你想让他给我施压?那你想错了。他是警队之光,又不是法医之光,管不到我。” 苏念星没想到自己居然给梁督察拉了仇恨值,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曾经给梁督察算过卦。他说我算得很灵,你要不要也算一卦?” Joseph审视地目光看向她,“你说梁督察找你算卦?不可能。他这人从不相信算命大师。” 还别说苏念星刚认识梁督察那会儿,他确实不相信命理。但是人会变的。 苏念星有些头疼,两人正僵持着,九龙警署重案组的陈督察大踏步来了,走到两人面前,将目光移向苏念星,“你就是苏念星?那个铜锣湾神算?” 苏念星硬着头皮点头,“是我。” 陈督察示意Joseph让她进去看死者,“让她触碰死者的手。” Joseph蹙眉,“这不符合规矩。” 陈督察将Joseph往旁边带了几步,确定苏念星听不到,拍拍Joseph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别这么死板。这件案子已经被媒体报导,九龙市民大骂我们重案组无能,你也受牵连。铜锣湾的梁督察说会义务过来帮忙。条件之一就是让她碰死者的手。这么划算的事情,谁拒绝谁就是傻子。” Joseph呆了呆,猛地看向苏念星,难不成Wilson真的相信这个算命大师?还是被女色所迷? 他心里满腹疑问,当苏念星握住死者手时,他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她,想看看她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Wilson这个万年铁树开花。 苏念星可不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盯着自己是怕她乱动尸体。她只捏了死者的两根手指,全神贯注看着影像。 第一位死者是金柱,她当时也在案发现场,但是当时人太多,她压根凑不进去,所以并不知道他临死前的场景。让她失望了,她从金柱的手相视频中只看到两个片断。第一个片断是小时候他考得不好,母亲鞭打他,把他打到昏厥。第二个片断是他在劏房与老婆恩爱相处的场景。 第二位死者是秋秋,她也没有看到秋秋临死前的场景,只看到母亲六十大寿,秋秋带着一家人庆祝的温馨场景。 第三位死者是哑公,他的画面就更简单了。是哑婆活着时,老两口为迎接儿子一家,早起做饭的场景。 也就是说她一连算了三位死者,一条有用线索都没得到。 Joseph见她算完三个,正打算从冷冻柜拉出第四个,苏念星却拒绝了,“我有点累了,明天再过来看吧。” Joseph呆了呆,才看了半个小时,有什么累的? 他面露古怪,打量苏念星好几眼,Wilson居然看上这么个空有美貌,却没有任何才华,只知骗吃骗喝的神棍吗?他难道忘了生仔的教训了? 他看了眼手表,朝苏念星道,“正好到下班时间了,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苏念星哪好意思让他请客吃饭,于是道,“还是我请吧。太麻烦你了。” 一顿饭而已,Joseph不想推来推去,于是爽快答应了。 三人去了一家餐厅,不是大排档,也不是高档餐厅,价格中等偏上,以苏念星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消费得起,也很适合谈事情,点完餐后,Joseph直接问苏念星,“你和Wilson什么关系?” 苏念星懵了一瞬,“谁是Wilson?” Joseph张了张嘴,啊?她连安博的英文名是Wilson都不知道吗?这关系算得上亲近吗?还是他猜错了,两人其实并不是情侣关系,就是普通的客人?可这怎么可能呢?他蹙眉,“你真的给梁安博算过卦?” 苏念星没算过,“他相信我算卦很灵。” 她点点头,“他以前有个无头尸体,找不到线索,我帮他算过卦。后来有一起连环凶手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凶手是玩具公司老板,招了个两个无赖员工,一个专坑钱,一个害公司损失惨重……” 提起这桩案子,Joseph终于想起来了,“就是那三个叉烧嘛。这个玩具公司老板好惨的。原来就是你帮那个孕妇算卦,才让她躲过一劫的啊。那前阵子的报纸怎么说你算卦不灵了呢?” 苏念星深吸一口气,神算百次,不如一次不灵带来的坏影响令人深刻。她失笑,“我那天状态不好,对方非要我算,我只能硬着头皮算了。” Joseph懂了,“那你能不能也给我算一卦?” 苏念星噎得不轻,“我现在就是状态不好的时候。” Joseph定定打量她,嗤笑一声,“该不会知道Wilson要来了,所以不想帮我算了吧?” 苏念星这次是真震惊了,“梁sir会来?他不要上班吗?” Joseph见她不知道,更加古怪了,“他说会来,而且是义务帮助。看来他对你很信任吗?” 苏念星点点头,梁sir应该是信任她的,但是他是义务帮助,就算破了案,他也领不到多少功劳,何必跑一趟。还是说他与九龙警署没什么交情,为了帮她,所以才过来义务帮忙? 苏念星有些愧疚,虽然她帮了梁sir许多次,但她从来不是免费,银货两讫的事情,谁也不欠谁。现在他义务帮忙,那就是耽误自己的工作,她就欠他人情了。 吃完饭,苏念星回到荔枝窝,因为三次算卦机会用完了,她闲来无事在村里溜达。 许是村里出了命案,村民心惶惶,大多数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年纪大的在家,但是也不敢乱跑,除了下地,就是待在家里。看到陌生人靠近,他们充满警惕。 Madam向苏念星解释,“村里人觉得是外人惊了祖宗,所以才招来灾祸。不肯与外人有接触。” 苏念星:“……” 她深吸一口气,所有迷信都能逻辑自洽,也是厉害了。 她走了一圈碰到两个村民在吵架。苏念星听不懂,但是两人隔着院墙吵得人仰马翻,许多村民都出来看热闹。 Madam解释,“那个叫大粒癦,对面那个师奶是她大嫂,两人一直不合,听说大粒癦只生了三个女儿,她大嫂生了三个儿子,她阿婆总嫌弃她,然后她就故意找她大嫂的茬,两人三不五时就吵架。” 苏念星点点头,正打算离开,有个打扮艳丽,化着妆时髦的师奶嘴里嘀咕着什么。 苏念星和Madam走了一段路,才问Madam,“刚刚那个师奶说什么?” “她说,大粒癦笨死了。生了三个女儿又不是她的错,想生儿子去借种。找她大嫂茬,有什么用!” 苏念星张了张嘴,很难想像这是民风淳朴的荔枝窝村民说出的话。 Madam顿了顿解释,“那个师奶说的是她自己,给她老公戴绿帽,生了个儿子,不是她老公的孩子。” 苏念星微微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Madam面露古怪,“全村人都知道。”顿了顿又补充,“她老公也知道。” 苏念星雷得里焦外嫩,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奇葩之人。 两人在村里溜达一圈,走到村口时碰到一辆豪车,有点像郭昌盛的车。之前被衰仔云碰下就启动不了了。现在应该是修好了。 正这么想时,突然车窗被摇下来,里面有个男人笑嘻嘻冲站在路口的达叔打招呼。 达叔原以为郭昌盛又回来,自动给对方让路,没想到是金鱼佬,觉得失了面子,立刻嗤笑一声,“金鱼佬,你又学人。你呀,永远跟在别人屁股后头,你很光荣嘛。” 金鱼佬哈哈大笑,“学人怎么了!我就喜欢。有本事你也买一辆呀。” 达叔被怼,勾住他的头,“走!带我兜一圈。” 金鱼佬被他勒着脖子,嚷嚷着“疼”,“好好好,我带你兜一圈。你手劲怎么还这么大,不是金盆洗手了吗?” 达叔举起拳头挥了挥,“要是再敢招惹我,复出也不是不可能。” 金鱼佬吓得面色一白,达叔却哈哈大笑拍了下他的脸,“逗你玩的,你瞧你吓得。” 他绕着车头爽朗大笑,很快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苏念星看着豪车渐渐远去,扭头问Madam,“达叔以前是?” “以前是古惑仔的小头目,后来金盆洗手不干了。警方一直没有查到他涉案证据。”Madam随口回答。 苏念星心想:还真被阿香婆猜中了。 “至于金鱼佬以前卖金鱼发财。喜欢攀比,炫耀。人倒是不坏。就是有点贱。” 两人溜达一圈,确定找不到有用线索后就回了高达的农家乐。离老远她就看到梁督察的吉普车停靠在路边。 村里没有专门的停车场,都是哪儿有空地就停在哪儿。 走到吉普车前,就看到许多人站在门口,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记者们挤进里面拍照。 “怎么了?”苏念星踮起脚尖想看得更清楚些,奈何她这副身体只有162,压根看不到,只能问别人。 她前面是张振强,苏念星点了点他的后背,“发生什么事了?” 张振强扭头发现是她,小声道,“又死了一个。” 苏念星瞪圆眼睛,好家伙,还让不让人活啊,这六个还没算完呢,又来一个。 “谁啊?”Madam急切追问。 张振强叹了口气,“是高达。这家农家乐的老板。” 苏念星瞳孔缩了缩,“高达?他不姓郭啊。” 张振强指了指里面,“就因为高达死了,许多人觉得这儿不安全,闹着要离开,但是九龙警署不放人。让他们留下排查。” 苏念星懂了。高达死了,他们这些外人也有嫌疑,九龙警署肯定不会放他们走。 “警察不是跟着他们吗?应该可以证明这些人清白吧?”苏念星很快提出质疑。 “跟着也没用啊。高达是中毒身亡。如果提前一天下毒,第二天才中毒,有警察跟着也没法提供不在场证明。”张振强摊了摊手,“而且晚上也没有警察跟着。” 苏念星恍然大悟,这毒药来源不确定,还真的无法从缘头查找。 等了片刻,苏念星看到Joseph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箱子,其他人追在他后头问,“什么时间死的?是不是中毒?” Joseph没有回答大家的问题,他还要赶回去解剖。 警署的人很快给住在农家乐的客人录口供。苏念星白天不在,所以她排得比较靠后,正在听其他人议论。 “早上十点被发现。死亡时间是凌晨三至四点。法医初步判断是死于中毒。” 苏念星叹气,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入睡了,可没法给不在场证明。 她正在胡思乱想时,突然面前出现一道阴影,抬头一看原来是梁督察,“你来了?” 梁督察见她半点不惊讶,点了点头,“这桩案子很棘手,陈sir也很关注,借调我过来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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