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剿灭这西州秘境里所有暗藏的血浮屠,那是我答应故人要做到的事,却还连累你遇上魔物。” 程濯说话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出气息不像往日一样鲜活厚重,而是露出一种颓态。 “是师尊太过自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是最后一具血浮屠,他已经吞噬了太多太多的魔物。” “徒儿,等你脱身后回宗门找时机前往藏书阁顶层,那里有着记录你师兄血脉的卷宗,师尊把办法已经整理在里面了。” 明繁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缓不过劲儿,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将她拦在屏障外的程濯。 “师尊,你先出来咱们一同想办法,我可以打得过他。” 程濯笑的有些无奈:“傻孩子,这具尸傀炼化的是南昭国大将军的身体,他身负气运却惨遭邪祟利用,除了为师以命相抵不然这具母体乃至这乾坤血浮屠的源头都无法彻底诛灭。” 程濯擒着尸傀一步一步后退,有力的臂膀像是铁钳一般压制着不停挣扎发出鬼气的尸傀,那位少年将军的面皮狰狞似兽口中发出低吼。 血泪纵横。
第49章 明繁无助地拍打着屏障, 程濯钳制着血浮屠一步一后退,明繁清楚的看到师尊最引以为傲的化铁皮骨寸寸破裂,程濯是体修一道的天才, 浑身皮肉筋骨都不知被磨炼过多少次。 寻常刀剑都无法擦破的皮肉自筋脉处炸裂开,但程濯却依旧带着如往常一般温和的笑,那温和严正的模样以最入微的细心陪伴了明繁闭关的八年。 明繁想哭却生生忍住,师兄的离开让明繁知道眼泪并无用处,她沉默不吭声, 喉间震颤出小兽一般的哀鸣呜咽。 已经力竭颤抖的手死死地捏紧重新从储物袋取出的梵音, 明繁后退两步,索性手指关节处之前的淬体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拍打撞击受伤, 只是关节处有些红肿。 胳膊已经很沉了, 手肘处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明繁忍住撕裂般的痛重新抬锤催动金丹期已经用到干涸的灵力,眼神拗执,紧抿着唇朝屏障处砸着。 屏障可以抵御的力量上限不知是多少,但是每次挥动明繁都使上了最后的极限。 她在拼命挽留每个人的离开。 程濯以自爆为代价, 使浑身铁骨破裂以穿刺形式扎入尸傀身体中, 半步渡劫期的体修与这万年前邪道遗留下来的血浮屠相斗,竟要以全身捆绑在一起自毁的代价。 程濯死死的制住尸傀, 尸傀从刚开始的躁动慢慢平复,干尸是没有血的,程濯的血浸透两人, 雪白的骨头隐隐可见。 看到明繁就算是没有了任何力气都依旧顽固的砸向屏障, 程濯苦笑:“师尊说让你成为修真界最强的女修食言了。” 明繁不语, 撑着一口气狠狠的又一次朝着屏障重击。 屏障似乎有了龟裂的痕迹,程濯都有一些讶异。 可是有些事情总是强求不来的。 悬崖边缘处石块滚落, 崖下深不见底也算是个好去处了。 程濯与那血浮屠相持一跃而下,沉默且壮烈。 那最后一刻,梵音佛光大盛,明繁已经输送干瘪的经络里不知从何出现了如丝如缕的金光注入进去。 悍然一击命中那道屏障的瞬间,隐隐浮出碎纹的屏障斑驳破裂。 佛子的那一声叹息似乎重现在了这断崖上。 明繁手被刚才过度使用梵音的余威震的发麻,一步一步走到崖边,屏障破碎时散落的光屑如梦似幻,化作尘烟。 入道八载,她再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佛子,您唤我来有什么事?”慧真最近被传讯的特别多,每每收到那佛光笼罩的传声决手心都冒冷汗。 耶律昙华依旧坐在莲台上,慧真却觉得佛子身上今日格外笼罩着一种悲寂。 耶律昙华闭目,眉眼颤颤:“你与昙生代表佛宗去南部上清派参加万宗大会,到时寻明施主将这封信交给她。” 慧真接过被一抹灵力封印的信纸领命。 这片悬崖应该是整个秘境中最高最深的,坠落下去碎成几半儿都不知道。 身旁就是一望无垠的密林,一黑一红两道身影躲藏在茂密聚集的树后冷眼看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黑色身影穿着的是一身宽大的黑袍,头上的斗笠遮住了面容,偶尔一阵轻风吹过,可以看到清晰的下颌。 他似乎是欲前进,却被身旁红色身影伸手拦截,黑衣人的手攥了攥,苍白的指尖微微颤抖。 红衣率先开口,语调轻柔而残忍:“看完了,看完就回去吧。” 黑衣冷然开口:“看到他这样你不后悔?” 她倒是不在乎,杏眸笑盈盈的一弯,咬字像是裹着蜜糖:“徒增烦恼罢了。” 树林中恢复寂静,似有人来过。 明繁枯坐在崖边许久,觉得自己这番重生着实是有些可笑,想救的人救不回,想留的人留不住。 想杀的人还得从长计议,想过的人生依旧没过成,甚至就连现在自己在师尊的埋骨地都不能久坐,她得回去将余寂带回上清派。 如此这般,得到的结果竟与前世并无二异。 忽然感到不远处的密林中有什么东西,冷不丁的感受到了被人窥探的感觉。 明繁安静的坐在崖上忍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烦透了,干脆起身将逍遥功法运转到最快,瞬息之间出现在她感觉到的窥探者藏身地。 不知是自己太过小心,还是刚刚经历过悲怆心境不平,那处地方竟是一个无处下脚的灌木丛。 察觉到刚才若隐若现的窥视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明繁缓过了劲儿准备回去找余寂,下一秒却弯腰看向那丛灌木。 用手在长满荆棘的灌木里拽出一条坠子,明繁胸膛中的空寂感像是有了归处。 明繁抬手把那条坠子捧起,有些愣住的注视着,瞳孔中映出这条坠子的模样。 那是一颗圆形的琥珀项链,里面用琥珀浇筑封印的是半片孔雀蓝色极光凤尾蝶的蝶翼,这枚圆形的琥珀边缘镶嵌着精致的金丝。 孔雀蓝色的尾翼永远不会褪色,储存在这颗小小的圆润的琥珀中熠熠生辉。 明繁将这小巧精致的琥珀项链捏在手心,眼眶干涩。 她竟忘了今日是她的生辰。 原路返回之前她让余寂待在那里的地方,因为一路与尸傀纠缠,过路都留下了不少打斗的痕迹,所以寻着痕迹返回的也比较顺利。 看到那口四方的棺木,明繁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但是谁能告诉她。 余寂呢? 明繁只觉得心力交瘁,这一趟出来不仅没有带回师尊还亲眼看着师尊自爆坠崖,现在估计过会儿还要去找余寂。 伸手触碰了一下脖间挂着的蝴蝶琥珀,微凉的触感让明繁稍微平复了一下心。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余寂带回上清派交差,只要现在她回去的够快就可以避免与余寂纠缠和打交道。 师尊的坠崖有蹊跷,她不相信区区一个血浮屠师尊会隐瞒她至今,血浮屠起源东州,而那傀儡将军似乎恢复神志的瞬间口中唤着的人名皆都满是漏洞。 无数的迹象抽茧剥丝都指向两个方向,一个是东部西浮屠的起源之地另一个就是南部宗门中的藏书阁。 眼前一暗,明繁失去知觉昏倒在她之前让余寂待着的那块地方。 人倒地时沉闷的声传进了棺材里,余寂又慢悠悠的从里面爬出来,不知是用的法子,此时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不像先前那样血一直流。 他翻出棺材看到倒在地上的明繁一点都不意外,中了结履毒翅虫的毒还能皮糙肉厚的与那尸傀缠斗到现在也算是她的本事。 体修吗?这么耐造,怪不得之前在幻境里力气就大的有些吓人。 余寂活动了一下被捆了很久了血液不流通的手腕,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的行走终于不需要依靠着无道剑的支撑,他慢慢的走到倒在地上的少女身边。 “啧,麻烦。” 喉咙里的古古怪怪的味道时不时从胃中涌到喉管处,余寂忽然伸出手,指节上还沾满干涸的血迹,十分扎眼的掐住明繁的脖子。 可以明显的看出喉咙被掐住的少女呼不上来气脸色都渐渐憋的有些发紫,余寂又松下了手中的力道。 幸好只是晕了过去,余寂看样子并不打算杀她。 “你就是,他派来接我的人吗……” 余寂看似疑问句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明繁经过多次的透支体力现在已经陷入了深度的冥想状态。 余寂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脏污的手放在少女白皙的皮肤旁有些扎眼,拢了拢袖口,地下已经有闻着味儿跑过来的爬虫。 余寂静静的看着离着明繁最近的一只爬虫,那是一只有毒的千足虫,只要它按照现在的速度不一会儿便可以爬到少女的脸上将她白皙的肌肤腐烂,灼烧之后化脓。 下一秒,前不久还需要拿着剑支撑的余寂冷着脸将昏迷的少女抱起,沾满干涸血迹的手圈着少女的脊背,指节微陷进后背柔软的布料。 材质良好的料子磨擦着余寂常年习剑落下来的茧,有些微痒。 黑靴踩死那条爬的最快且有毒的千足虫重重的碾了几下,虫子的尸体抽搐了两下,没有机会再将自己的毒液注射出去。 夕阳的落影照在两人身上,投下的影子像是先前发生过一般无数次的重叠,余寂将昏迷的少女放进那口棺材中,看着寻着味道爬到棺材旁边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毒虫,没有片刻犹豫自己也翻身跳进去。 这棺木的用料十分考究,在这密林中正好可以躲避毒虫的攀爬和毒物的攻击。 明繁再一次悠悠转醒,浑身都惊出薄薄的冷汗,呼吸都感觉呼吸不上来。 要死,她竟然在这危险重重的密林中力竭昏迷了,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一张手掌拦在头顶。 “你要是想在头上撞出个大包你大可起身。” 少年的声音依旧很沙哑低沉,明繁呆滞的转过头,便正好对上了他那如狼一般诲暗的眼眸。 这是一个密封的空间,看来竟然是余寂救了她。 这可太惊悚了,他不仅没跑还把自己带进了这个看起来还挺安全的空间里。 白日见鬼了这是。 这个空间真的是非常窄小,两个人之间还横躺了一把余寂的配剑。 “那什么,是你救了我啊,谢了。”明繁条件反射张口道谢,谢了一半又刹车。 自己跟着大魔头道什么谢,他保不准又在闷什么坏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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