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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唐奇等人的行事并不避讳。 她没花多长时间，便将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帝国第四军校虽然是由唐家主办，但是，九大贵族同气连枝，其余家族也送了不少的子弟来此读书。 当然了，真正天赋卓绝的天才都是藏在自家窝里认真培养，能送到帝国第四军校来的，大部分都是天赋一般的纨绔子弟。 这些纨绔N代中，许多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养了一身的坏习惯。 被聚到一起，更是臭味相投，玩得越来越大。 平平无奇的玩闹都没办法让他们尽兴，于是，以唐奇为首，一群纨绔N代们开始了自己的找乐子之旅，什么刺激玩什么。 不知道是谁提议，他们在荒野处办了这样一个大型猎场，猎物是活捉来的一阶、二阶变异兽，以及贫民区的青少年、女人和孩子。 他们从滚烫的鲜血中获取乐趣，在贫民们惊慌失措和绝望恐惧的嚎啕哭声中谈笑风生。 他们居高临下，用高科技的枪-支和异能捕捉变异兽，也猎杀手无寸铁的贫民们。 两年的时间，他们举办狩猎大会的频率从两个月一次变成一个月一次，再变成半个月一次。 每一次，猎场里的几千名贫民，能活下来的还不到十分之一。 但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来说，贫民们只是无关紧要的消耗品，没了再派人抓再是，一点儿也不需要在意。 到了后来，他们甚至把狩猎大会变成了一项表演，制定了各式各样的狩猎规则，还邀请贵女们前来观看。 “畜生！他们简直不是人，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唐绯的眼睛都气红了，手指紧握成拳，恨得牙痒痒。 她向来嫉恶如仇，怎么看得惯这样的残忍事情？ 唐绯一气之下，直接将此事一杆子捅到了军团那里。 她要将唐奇他们血腥罪恶的行为公之于众，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要为死去的几十万个无辜贫民伸冤，要让唐奇他们血债血偿，付出应有的代价！ 然而，唐绯被拦在了开头的第一步。 帝国第四军团的大部分高级军官都是唐家人，他们要么姓唐，要么和唐家有姻亲关系，毫无联系的人屈指可数。 唐绯选择的那人便是唐家的一个长辈，认识唐奇，也认识唐绯。 面对义愤填膺、满腔正义之气的唐绯，那名上校无力又疲惫地叹了口气，随口敷衍了唐绯，之后便将此事告知了唐父唐母以及唐家的其他长辈。 唐家别墅中，唐父唐母、几位长老齐聚一堂，唐奇跪在会议室中央，唐绯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颜叶则是坐在一张单人椅上，全程旁观了这场内部的荒唐审判。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颜叶其实已经有所猜测，知晓唐绯的计划必然不会顺利。 她联想到了傲慢蛮横的云依依，想到了闭着眼睛护短的云婉柔和谢厉，想到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和撒气。 颜叶的内心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 原来，哪怕时间和空间不同，就算是在幻境中，贵族们的选择都是相同的。 同一个星耀帝国，同为九大贵族，同样的——残忍的护短和不讲理。 但唐绯还是不甘心。 她不解，她愤怒，她迷茫，她不甘。 “唐奇他们所做的罪恶证据确凿，几十万条活生生的人命摆在那里，你们为什么要拦下我！” 唐绯愤愤不平地起身，眼中含泪，语气里带着冲动而不客气的质问。 “小绯，在座的大部分是长辈，请注意你的态度！”见坐在中央的几个长老脸色黑沉，唐母率先发声，厉声斥责着。 唐绯仍是不平，但也知晓分寸，没再梗着脖子冲撞顶嘴，而是咬牙别过了头。 这一动作可以理解成不满，也可以理解成退让和歉意。 唐母先声夺人，唐绯又是这一反应，几位长老们的神色好看了许多，慈祥地抚了抚雪白的胡须，打着圆场。 “小绯还小，天真鲁莽，性子稍有些冲动，这些都能理解。”十七长老为唐绯说了一句话，又和蔼地解释。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唐家的家务事，总不好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有损咱们唐家的威严！” “确实，这事儿唐奇的确有错！我也下令责罚他了，让他赔偿了不少的能源石和信用点，吃了不少的教训。” 另一位长老慢吞吞地开口，带着息事宁人之意，撩起眼皮看了唐奇一眼：“小奇，你怎么说？” “长老们，我错了！”唐奇诚恳地承认错误。 只是，话刚说完，他便低下头，小小声地忿忿埋怨：“不过，不就是捉了些垃圾虫玩玩，用得着这样上纲上线吗？” 听到他的嘀咕，十七长老不轻不重地警告了句：“唐奇！” “十七长老，我在！”唐奇抬起头，满脸认真正色，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承诺：“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嗯，这还差不多！下次要是再犯，必然狠狠地罚你！”另一个长老满意地抚着胡须，颔首认同。 其他长老们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十七长老还看了眼唐绯和唐父唐母，没开口说话，眼神里暗含的意思却很明显。 ——唐奇都已经认错了，也老老实实地赔偿了，这件事情也该这么结束了吧？ 唐母含笑道：“长老们说得有理，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以后可得注意行事分寸！” “一定一定！”唐奇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他在长辈们面前倒是一副乖巧的小辈模样，完全看不出猎场上的血腥、残忍和漠然。 审判结束，长老们带着唐奇离去，唐绯却仍然呆滞地坐在原地，满脸恍惚迷茫。 “这样虎头蛇尾的结局？雷声大、雨点小！只是付出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能源石和信用点，唐奇残害的几十万条人命就一笔勾销了？” 唐绯抱住了膝盖，觉得心脏好像破开了一个大洞，不停地有冷风往里面灌。 “不然呢，小绯，你还想怎么样？”唐母心疼她，坐到了她的旁边，轻轻地摸了摸她柔软的乌发。 唐绯机械地侧身看她，双目含泪，神色空白，嘴唇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 唐母也红了眼眶，但她还是硬下心肠，将这些道理掰碎了和她解释。 “小绯，那些只是没有正式身份的贫民，生命安全没有任何保障。黑市里，十万信用点能买到城内户口，换句话说，他们的性命连十万信用点都不值。” “也就是发现这件事情的人是你，你姓唐，是你父亲和我的亲生女儿，又是一名贵女，才能平安顺利地揭开此事，还让唐奇象征性地付出了代价。”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想要追究的第一时间，便无声无息地丢了性命，留不下半分痕迹，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着一大片的灰色地带。” “猎场一事牵扯的人太多，几乎九大家族的子弟都在其中，即使咱们能强压唐家担责，其他八大家族的人也不会同意的。” “那些人虽然是纨绔子弟，却有着八阶、九阶、半圣甚至圣阶的兄弟、父亲叔伯、祖父叔祖，或是七阶、八阶、九阶的贵女姐妹、母亲姨娘、祖母叔祖母。” “他们理所当然地拥有特权、享受特权并习惯特权，一意孤行地与他们作对，无疑是在挑战整个九大贵族的权威。” “这样的行为，如同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起不了一点作用，还会让自己遍体鳞伤、死无葬身之地。” 唐母语重心长地说着，将唐绯安抚地搂入了怀中。 唐绯紧咬着牙关，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冷得浑身颤抖。 此事之后，她将自己关在黑暗封闭的房间里，三天三夜都没出来。 只有颜叶陪伴在她的身边。 陪着她难过，陪着她痛苦，陪着她纠结，陪着她思考。 看着憔悴迷茫的唐绯，颜叶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要积攒实力，杀了云婉柔和谢厉为自己报仇。 可是，九大贵族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盘根错节，皇室之下，万万人之上。 杀了一个云依依，还会有更多的“云依依”存在，有更多的“云婉柔、谢厉”站在身后。 她要怎么办？ 当个聋子和瞎子，假装自己看不见、听不到？ 这三天无论于唐绯还是颜叶，都是最纠结苦痛的三天，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天，确认了前进的方向，奠定了此生的基础。 三天后，微风拂动窗帘，稀稀落落的日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带来光明和温暖。 唐绯倏地起身，一把拉开了窗帘，让温暖的阳光充满了房间中的每个角落。 她回身面对着颜叶，整个人站在阳光里，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影。 “小叶，这是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 颜叶认真地抬眸看她。 唐绯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或许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但是人命关天，绝非草芥！” “无论是谁，都该对生命抱有基础的敬畏之心，因为死亡面前，人人都该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权利！” “我曾翻阅古籍，在灾变纪元以前的上古时代，贵族是有的，贫富差距亦然存在。” “但是，远远没有今日这般严重，贵族和富人们没有今日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杀人取乐。” “因为那时的他们无论拥有多少的金钱、权势和地位，却都敌不过一颗子弹，会被轻而易举地夺去性命。” “因此，他们畏惧，他们忌惮，他们不敢胡作非为。” “还有小说里飞天遁地的修真世界，修士们虽然有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却不敢肆意地屠杀凡人。” “因为天道会记下他们的杀戮，会影响他们的道心和突破，让他们堕入魔道，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在我们星耀帝国，有强大的异能，却没有这样的“子弹”或者“天道”。” “所以，强者的后代们有底气肆意妄为，因为他们知道，强大的家长们会站在身后庇护他们，却没有更强大的“子弹”或者“天道”来限制这些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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