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每天睡前都会悄悄挤出一碗来,以防小格格饿了——玥容还是疼孩子的,何况母女连心,喝她的奶总比喝旁人的奶强么。 玥容垂头,“也没那么多啦,实在受不住,臣妾会叫李大人开方子。” 玄烨舔舔嘴唇,轻声道:“其实何必麻烦,你告诉朕一声,朕来帮你就是了。” 玥容:…… 光天化日耍流氓,欺负佛尔果春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她呵呵两声,“臣妾可当不起赵合德。” 赵合德能靠着一对酥/胸将汉成帝迷得晕头转向,令其沉溺温柔乡中不能自拔,可刘骜那是有名的昏君呀,老康难道连名声也不顾了? 就算是玩笑话,也得提防弄假成真,她才不想玩这种羞耻play呢。 玄烨笑道:“你当然不是赵合德,如今宫中都拿你跟孝献皇后作比了。” 他也拿这种浑话打趣她,玥容猜想自己脸上一定红得跟番茄一样了,她轻哼两声,“臣妾倒想当董鄂呢,三爷却不是福临。” 说完才暗道糟糕,她怎么把世祖名讳给带出来了?这可是大不敬。 好在老康似未在意,反怔怔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玥容忙岔开话题,“臣妾跟您闹着玩呢,何必当真,都怪纳喇太妃,好端端说什么前朝故事,听得人心烦。” 玄烨也自失地笑了笑,“朕把纳喇太妃迁出了慈宁宫,往后她再不能去打搅皇祖母了。” 玥容道:“其实太妃娘娘避世多年,何必同臣妾过不去,多半听了旁人挑唆。” 玄烨知道她指的是谁,“放心,朕自会替你主持公道,朕已下令惠嫔自省其身,半年内不许与保清相见,想必她会知错能改。” 这也是看在惠嫔诞育了皇长子的份上,老康到底还是长情的,但凡伺候过他的旧人,他总会多些眷顾。 这是好事,玥容当然不会吃醋,等她日后盛宠了,希望老康也还记得她这位旧人,记得她为他生了佛尔果春,好歹别克扣她的份例就是了——她这个人天生无肉不欢的。 而对惠嫔来说,老康的惩罚已足够严重,她将保清视为自己的眼珠子、心头肉,如今老康却硬将这颗眼珠子挖去,令她们母子生离,不啻于剜心之痛。 惠嫔一下子就病倒了。 佟贵妃再开例会时,钟粹宫已告了病假,佟贵妃也没理会,只让惠嫔好好将养——可惜表哥没趁机剥夺惠嫔的抚养权,不然大阿哥也抱来承乾宫,贵妃膝下就有两位皇子了,岂不美哉? 佟贵妃与惠嫔素无交恶,但她这回也并不同情,谁叫纳喇氏自己糊涂,好端端把玥容比作董鄂妃,也不瞧瞧她哪配得上?非要比喻也该是自己才对。 不过她对玥容多少有些提防,虽然遵从圣旨让她封妃,可其他事上倒得压压,譬如协理六宫之权。 虽说佟贵妃与当初孝昭皇后都是自庶妃开始便开始学着料理宫务,但祖制并未规定,她自然犯不上开恩。 玥容也很识趣,“嫔妾忙于照顾小格格,实在无暇当家理纪,不能替娘娘分忧,是嫔妾的过错。” 有的人天生说话就好听。贵妃听着这般知疼着热口吻,觉得她若是个男子,保不齐也会爱上李氏。 恭敬不如从命,贵妃痛快地道:“本宫刚得了几匹妆花缎子,瞅着颜色太过娇嫩,自己穿不相宜,回头你留着给公主做几身衣裳吧。” 玥容含笑道谢。 等从承乾宫出来,宜嫔便分外为她打抱不平,“安妃姐姐你也太好性了,贵妃明摆着不想你跟她争权,你何必纵容她气焰?” 自从地震那天患难之交,宜嫔待她亲热了许多,仿佛结义金兰一般。 但玥容还是不会跟她做朋友,倒不是怕对方恩将仇报下手坑她,实在是脾气不和。 她喜欢心直口快的,但是宜嫔显然已脱离外向的范畴,过于牙尖嘴利,说不准哪句话伤到别人,她自己还不觉得——跟她相处太累了。 还是惠嫔宜嫔最适合,因利而聚,利尽而散,彼此的感情最塑料也最永恒。 这不,惠嫔刚出事,宜嫔就从她宫里搬走了,还日日差人前去慰问,摆明了往惠嫔心口戳刀子——除了宜嫔,还有谁能来看她?连大阿哥都不许见了。 对这种人,玥容选择敬而远之。她笑道:“能者多劳,我不善管家,没的给贵妃添麻烦。妹妹这一胎快生了吧,倘是个皇子,正好可以封妃,由你来辅佐贵妃不是更好?” 宜嫔听得如沐春风,心里巴不得如此,面上却假模假式道:“哪里一定是阿哥呢?我还盼着是位公主,有佛尔果春那般讨喜便好了。” 两人谈笑一回,各自散去,彼此都觉得对面十分虚伪。 腊月初三这天,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因为几个太监用火不小心,竟导致太和殿内失火,虽然发现及时,并未完全焚毁,可大半的木料损失严重,已完全不能用了。 宫里以前大大小小的火灾虽也发生过不少,须知太和殿是举行各种典礼的地方,意义十分重大,偏赶着地震同年出现此事,倒像上天降下的谕示一般。 虽然没有人员伤亡,大伙儿的心情依旧十分沉重。宜嫔就更惨了,本就没从地龙翻身里缓过劲来,吃这一吓,居然当场早产,虽然侥幸捡回条性命,可却受罪不轻,连稳婆都说,须得好好将养着,以防往后再不能生育。 佟贵妃起初还没觉得什么,多事之秋更能显出她办事的本领,及至宫中流言纷纷,说是她这位贵妃应该下罪己诏,以祈求上天赎罪——七月末那场京师大地震后,万岁爷可是下了罪己诏的,一方面为安抚民心,一方面也是切切实实的忏悔:他掌管江山,江山动荡自然为他之过。 那么内廷出了事,不正是佟贵妃这位当家人的责任么? 就连宜嫔都跟着拱火,她把早产的倒霉全怪在贵妃头上,全然不提她那日为何到太和殿去:其实她是想看看那张銮椅,即便宫里已有了太子,还不许她做做梦么? 娜仁搂着佛尔果春,笑眯眯地道:“姐姐这招使得真妙,贵妃这回骑虎难下,不得不分权与你,倒是她得求姐姐上位了。” 玥容摇头,“不是我传的。” 她真心没觉得协理六宫有什么好,除了能捞点油水,那还得胆子够大,否则年底老康查账查出来,她便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如此,她何必揽这烫手山芋呢?
第56章 威望 娜仁诧道:“但是贵妃眼下火烧眉毛, 势必得给个交代。” 佟佳氏虽然糊涂,爱感情用事,但毕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分得清是非利害——这回为了把自己摘出去, 少不得找人分担。 玥容默然片刻, 叹道:“是啊,在宫里想独善其身, 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去乾清宫伴驾时,玥容试探性地问起老康,是否他找人传来的流言, 毕竟从此前种种,老康一直想扶她上位呀,而这种操纵舆论软性逼迫的方式,也的确很像他作风。 玄烨坚决否认,“朕哪有这么闲?” 何况罪己诏还不是他自愿下的——哪个皇帝都生来高傲, 怎肯把自己的脸面扔在地上叫人踩?若非怕地震引来民心沸腾,他才懒得作这么一出戏呢。 已经视为执政史上的耻辱,他怎会无端提起?何况为对付贵妃, 也太大材小用了。 玥容半信半疑,“您真的什么也没做?” 那还有谁会帮她忙?难道是两宫太后想借她遏制佟佳氏,还是宜嫔等人自己想上位, 故意挑起她跟贵妃纷争, 好坐山观虎斗呢? 但是以宜嫔的性子,她若干了, 必定得来自己面前邀功,才不会默默无闻当活雷锋呢。 玄烨笑道:“其实你便趁势接了这茬又何妨?多练练手, 以后看起账目免得吃力。” 玥容生来懒散,推脱道:“您也知道年下事情忙,臣妾料理景阳宫都应接不暇,哪有功夫从头学起?三爷还是疼疼我罢。” 玄烨正色,“现在不学,以后也得学,那时候生出乱子,倒不嫌丢脸了?” 玥容心念一动,悄悄抬眼望他,老康那双琉璃珠般的黑眼球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模样是认真的。 莫非她还有再晋位的机会?能稳压在四大金刚之上? 作为后世的旁观者,玥容当然日后惠宜德荣四妃将占据多大分量,到时候她这个只生了女儿的妃,即便能与她们平起平坐,地位上也免不了有所侧重,若是发生摩擦,内务府也未必站她这头。 可等封了贵妃便不同了,只差一字便是云泥之别,即便她徒有虚名,该给的待遇也会给足,那才叫扎扎实实的富贵生活呢。 只瞧佟贵妃如今前呼后拥的架势便知了。 此前她从不敢妄想与佟佳氏比肩,可老康话里的意思,分明暗示她也会有那么一天——只有贵妃才是名正言顺需要协理六宫的。 玥容醍醐灌顶,不再与老康争辩,为了升职,她很愿意学着管家,有好处的事谁不肯做呢? 玄烨瞅着她春光明媚的脸庞,唯有暗自好笑,这姑娘是善于自我攻略的,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自个儿用想象补足了。 不过要是真干得好,他也不介意封她个贵妃,反正他年年额外补贴她的银子,早就超越了六百两之数,明着让她领贵妃份例,兴许还更省一点呢。 另一边,佟贵妃也在暗中调查乱嚼舌根之人,她很怀疑是安妃自导自演,说不定连太和殿那场失火都是玥容把戏,可等六个肇事的太监被杀头、连家属都一并流放后,佟贵妃才得以定性成意外,毕竟没有好处的事,是不会有人白白卖命的。 而在那段时间,玥容所在的景阳宫,以及与她交好的宣嫔所在咸福宫,均不见任何异动,可见流言源头不在两处。 那还有谁会跟她过不去? 佟贵妃心中隐隐有些动摇,莫非真是表哥?他为了扶持安妃,不惜损害自己母族、她这位嫡亲表妹的利益? 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呀! 佟贵妃悲痛欲绝,又不敢上乾清宫质询,尽管她真的想问问表哥,明知她是冤枉的,为何不来帮她? 有幕僚建议她脱簪待罪,迫使万岁爷出来肃清流言,但佟贵妃本身高门嫡女的骄傲使她拒绝了,她虽然深爱表哥,可要她做小伏低像个贱妾一般去讨他喜欢,她万万做不到。 她的感情应是鲜活而刚烈的,是蒲苇纫如丝,是磐石无转移,如果她放下了自己的身段,那她跟宫里的其她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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