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个问题,这些小孩一个上学的也没有。前进大队没有学校,最近的学校就是红旗公社小学,因为见识及经济原因,乡下的孩子一点儿也没觉得这个年纪不上学有什么。 连马家,马老爷子认为读书识字重要,可因为学校离得太远,孩子太小送去,大人一天得来回跑四趟,一趟一小时,一天啥也不用干,全在生产队和公社之间来回跑。为此,马学文马学武虚岁已经十岁了,马家才打算今年秋天送他们入学。 苏月有点无奈,乡下上学就是麻烦,她想了想,哪怕暂时不上学,先学几个字,能看懂小人书也好啊。 “以后咱们每天下午抽一个小时,我教你们认字,总不能等小人书买回来,你们一个字儿都不认识,还看懂个屁啊?” 一个瘦巴巴的小子不以为意,“队长你讲给我们听不就行了吗?” 苏月瞪眼,“不行,毛蛋,你要是不好好学,回头我们都看懂,就不告诉你,急死你!” 三狗子在一边笑,“嘿嘿反正我肯定学。”队长讲故事老慢了,等队长讲还不如自己看。 小人书确定,开始讨论下一个购买物,大家都挺想买点吃的,主要平时家里人从供销社买的东西都是走亲戚的,这家送到那家,那家又送到第三家。就算别人拎到自己家,家里奶和妈早把东西锁橱柜里了,最多抠一小块让他们尝个味。 行吧,那就买点吃的,水果糖不是才一分钱一颗,下回去公社买它个三十颗,一人两颗,大家伙吃一颗玩一颗。 除了这些,大家也没再提其他东西,但有些东西确实需要,苏月道:“这些钱只是开始,咱们想继续赚钱,接下来还得好好干!首先,我们摘野菜需要篮子吧?别说家里有,咱们分队的是分队的,要和家里分清楚,不然回头大人还以为我们给他们摘的野菜。” “所以,我们至少要三个篮子,和上次一样,毛蛋,你爹编的好,你回家问问你爹,我们给钱,三个篮子一毛钱。除了篮子,接下来我们还要开挖二号鱼塘,铁锹不能少,大哥,你回头问问外公,咱们生产队的能不能租给我们用用。然后就是生石灰,鱼塘养鱼前最好要消毒,不然鱼容易死,这笔钱不能省,等我问问我爸,看需要多少钱。” 除了这些,暂时应该没有其他东西非买不可了,“暂时就这些,大家有意见吗?” 这帮孩子没太明白,就都跟着摇头,“没有。” “那好,到月底,我们再开一次会,到时候,盘一下剩下的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月初就按照那个数据分红。好,接下来布置一下之后大家要干的事……” 其实也没多少事,一个是每天下鱼笼,隔天收鱼笼。另外就是一部分人每天要去挖野菜给鱼吃,最后一部分就是开挖二号鱼塘。 销售的事,目前没什么大鱼了,也得看她爸啥时候再去公社。 苏月简单地安排了一下,问大家,“大家还有问题吗?没有那就——解散!” 一帮孩子各自散开,苏月把钱收回小布包,小腿蹬蹬,又塞回家里的大衣柜角落。这里面装的可不止区区六块钱,而是他们这十几个小伙伴干活的动力啊。 苏长河在地里远远瞧着,看他闺女那气势,明明比其他孩子都矮一个头,愣是搞得跟大姐大似的,真是海水不可斗量,苏小月不能以身高量。
第15章 生意经 在童子军努力养鱼捉鱼的同时,苏长河收鸡蛋家禽的事业也发展得如火如荼。 前进大队没谁不乐意挣这个钱,一个鸡蛋多卖一分二分,十个就能多卖一毛两毛,乡下人的家底不就是一毛两毛攒出来的? 他们不仅乐意,还觉得数量少。 有人问马向东还要不要,“最迟什么时候要?再过几天,家里还能攒十几二十个!” 其实何止十几二十个,这人的想法是,自家没有了,亲戚家还有,他偷摸着往亲戚家跑一趟,也不便宜外人。 还有人直接推荐自家亲朋好友,“东子,我娘家嫂子可是养鸡的一把好手,养的老母鸡个个又肥又大!” 以前大家养点鸡鸭都藏着掖着,这回不藏了。马向东都不知道他们队里怎么藏了这么多鸡鸭鹅? 更离谱的是,有个嫂子悄悄和马向东说,“我娘家那边靠山,在山上养了小二十只鸡。” 马向东:“……” 二十只啊,这都赶上养殖场了! “东子啊,要不?要你只管说一声,我这就叫我爹妈送来,绝对不叫你麻烦……” 这叫一个热情! 马向东连连摆手,“不不不,够了够了真够了……” 他要是晚拒绝几分钟,说不定人真把东西送来了。 马向东抹抹额头的汗,心说不行,下次还是得悄摸着来。不过话是这么说,前进大队拢共二三十户,百分之八十的人还都姓马,大家往上数,都是一个祖宗,沾亲带故的,瞒谁家能瞒住啊? 这也是苏长河嫌麻烦的地方,家家户户沾亲带故,收谁家不收谁家都是事儿。回头七大姑八大姨再吵吵起来,头都大了。 所以他这个姐夫就坑起了小舅子,美其名曰“锻炼锻炼年轻人”。 小舅子没意识到被坑,还以为全由他做主是姐夫对他的看重。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上有亲爹两个哥哥,长这么大,没自己做主干过什么大事,冷不丁受到姐夫这么大的信任,义气上头,将胸膛拍得砰砰响。 “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保证一个坏的也没有!” 他干得一身劲,苏长河都不好意思了,他和马蕙兰私下里嘀咕,“年轻人就是容易上头,饼还没画呢,就要为资本家卖命了。” 马蕙兰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那是你小舅子,你把人当牛当马使,回头别进不了老马家的门。” 那哪能?马老爷子身为大队长,很有为队员谋福利的意识,自从苏长河说要在队里收鸡蛋家禽,为队员们创收,马老爷子和他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八个度。 “别说把小舅子当牛当马使,你信不信,要是我带着队里人继续赚钱,老爷子自个儿都愿意给我当牛做马。” 当然,苏长河没打算坑老岳父干活,其实他也没打算亏待小舅子。当时让小舅子帮忙,没说给不给工钱。老马家人一方面不知道他能赚多少,另一方面大概也以为就是亲戚之间搭把手。 老马家这么想,苏长河当然不能这么干,他寻思着算小舅子入伙,回头刨除成本,看看赚了多少,他俩□□不能,也能七三分。 不是苏长河不给小舅子多分,但亲兄弟明算账,路子是他的,本金也是他的,纺织厂这条线想维系下去,一些人情也是必要的,就像家属院的马大娘马副厂长,人家帮了大忙,总不能过河拆桥,用过就丢。 他想把这生意做长久,一些投资是很有必要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给小舅子分三成,小舅子绝对能乐开花。 事实也确实如此。马向东没想过还会分他钱。 他把鸡蛋家禽收齐全,特地检查了又检查,确认没问题,才向姐夫交差。然后姐夫就让他找个板车,把东西装车,转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带着他跑了趟公社,直接把东西送进了纺织厂。 来接洽的是纺织厂后勤处一个主任,姐夫叫人家朱主任,人家叫姐夫苏同志,两人云里雾里说了好一会儿。 马向东全程僵硬又懵逼。僵硬的是纺织厂在红旗公社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进过。以前城里有厂子招工,初中学历也有,可人家要的是城里户口,乡下户口连参加考试的机会都没有。第一次近距离“参观”工厂,看人家一个个穿着工服精神抖擞的样子,心里不由有点怵,又怕表现得不好,给姐夫丢脸,脸上僵硬得没有一点表情。后勤处帮忙卸货的两个工人看他这样,还心道“这小伙子年纪不大还挺稳重”。 至于懵逼,则是因为姐夫和朱主任的话了。 马向东都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有问题,他明明记得刚来的时候,朱主任和姐夫还互相自我介绍,怎么一会功夫,两人都勾肩搭背了?一个叫老哥,一个叫老弟了,难道姐夫和朱主任早就认识? 更让他懵逼的是,朱主任说鸡鸭五十只太少,希望他姐夫下次多送点,他姐夫一口回绝了。两人好说歹说,姐夫才同意下次多加十只,说真没了,乡下也没多少,老乡还要留着母鸡下蛋,这多加的十只还得进山寻摸。 真没了吗?队里是马向东收的,他最清楚,别说十只,就是下次翻一倍也能收到啊。他们队里没了,不是还有其他生产队,就像秀禾嫂子,她娘家山上不是还藏着二十来只? 送上门的钱,怎么还往外推? 马向东不明白,但也没瞎搭话,等交了货,结了钱款,从厂里出来,他才问苏长河。 苏长河来之前就交代他出门在外,多看多听少说话,对他今儿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他带着他从后面绕路往家属院去,一边走一边解释:“咱当初答应人家给送三个月货,说好的三个月就是三个月。现在才第一个月第一次,朱主任就要翻倍,乡下鸡鸭能有多少?” “别说还有大嫂娘家,还有其他生产队……就算按一家平均养了十只来算,一个生产队最多三百只,红旗公社拢共才多少个生产队,一次一百只,一个月就是两百只。”真要按朱主任说的数目送,一个月就能把一个生产队搜刮干净。 “先不说队里人家愿不愿意把家里的鸡鸭都卖了,一下收这么多,市场需求太大,价格上涨,现在母鸡一块钱一斤,之后一块二也不一定有人卖。” “还有……”苏长河教他:“咱就是个中间商,自己都保证不了货源,当然不能轻易答应客户要求。朱主任这次要翻一番,我们同意了,他只会以为我们还有余力,下次就会要的更多。” 别以为一个月一两百只就够了,纺织厂上千人,再加上家属,真放开量,一千只也不够打底。各个领导还有亲朋好友人情往来,他们就是有个养殖场也不够人家狮子大张口。 马向东若有所思,“那……这次答应他多加十只?” 苏长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这一次,十只不算多,挤一挤还能挤出来。最重要的是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他?” 马向东问:“为什么?” 苏长河说:“下个月纺织厂厂长儿子结婚,这十只不算在厂里的份额,算是单独给朱主任找的,所以才说看在朱老哥的面子上啊。” 人家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还不是因为他是马副厂长介绍的,朱主任估计以为他和马副厂长有关系,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和马副厂长真没什么关系,叫人家老娘一声婶子,都是厚着脸皮攀上去的。 他想和纺织厂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总不能次次都找马副厂长,朱主任这个后勤处主任的职位就刚刚好。相比和他攀上交情,十只鸡鸭算什么,就是二十只也得想办法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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